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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说的老夫人喜笑颜开,唤近细瞧,但见整个绣品也不过三米高两米宽,化成一万个小儿,每个小儿只比豆子大不了多少,却个个眼眉齐全,翊翊如生。老夫人连声道好,说道,“不错!不错!欢丫头有心!”
阮一鸣听女儿说完,却神色尴尬,回头向秦氏望了一眼。这十年来,自己在她身上没少努力,可是生了云乐之后,肚子就再也没有动静。
秦氏却脸色剧变,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阮云欢。如果她刚才没有听错,这个死丫头说的是盼着“爹爹”再添几个弟弟,而不是“爹爹和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丫头竟然插手父母房中的事,劝阮一鸣纳妾?
有心想问,但阮云欢既没有挑明,这种房里的尴尬事,她也问不出嘴,只是冷哼了一声,唇间带起一些讥讽,说道,“大小姐真是孝顺,竟然早早备下寿礼,只是不知道,这绣品果然是大小姐亲手所绣?”
这话分明是讥讽阮云欢投机取巧,用买来的绣品充数。
阮云欢淡淡含笑,说道,“母亲说笑,云欢回京不过一个多月,这样一幅绣品,靠云欢一人之力怕得一年半载才能绣起。”身子微侧,指着身后四个丫头道,“除云欢之外,这四个丫头也是日夜赶工,昨日才将绣品绣完!”
如果阮云欢硬说绣品是自己亲手所绣,旁人不是傻子,自然不信,但她直言有丫头相助,倒也无人见怪。
老夫人笑道,“难为你有心,是不是亲手所绣不打紧,要紧的是这份心意!”
主要是立意吧!
阮云欢勾唇浅笑,垂首不语。
正这时,只闻外头丫头回道,“老爷、夫人,前边传话来,说御史程大人携夫人已经到府!”
相府虽然是一早中门大开,但是会早早赶来的,都是些职位不高的官员和家眷,不需要阮府的主人亲自相陪,可是程御史官居二品,又有古井胡同的一出,阮一鸣便不得不迎。闻言忙起身向老夫人行礼,说道,“儿子先前去照应!”
老夫人笑道,“快去吧,莫要让客人久等!”
秦氏听到“御史程大人”五个字,就觉得浑身别扭,见阮一鸣望来,也只得道,“既然程夫人同来,儿媳也前去照应!”
老夫人含笑点头,说道,“辛苦你了!”
秦氏笑着起身,向阮云欢、阮云乐一瞧,说道,“等一会儿各府小姐也会前来,你们莫要耽搁太久!”
阮云欢应道,“母亲放心,云欢知道!”起身送二人到门口,又施礼道,“爹爹、母亲慢走!”抬起头,但见阮一鸣回头,望向她的目光流露出一丝疑问,便轻轻点头。
阮一鸣神色一松,唇角便露出一丝笑容,转身大步而去。
又陪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外边传话,说已有不少小姐到来,阮云乐惦记着和小姐妹玩乐,便辞了老夫人,匆匆跑了出去。
阮云欢扶着老夫人道,“祖母去歇歇罢,到了开宴的时辰再出去,免得身子支撑不住!”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终究是你沉稳一些!”起身由她扶着进了内室。
阮云欢回头,见罗妈妈并没有随入,料定是守在门外,便压低声音道,“祖母,我昨儿让罗妈妈传的话,祖母可记住了?”
老夫人点头道,“你放心,我还没有老糊涂!”
阮云欢轻轻点头,服侍她在榻上歇下,轻声道,“那我便先出去,看时辰,宾客也快到齐了!”
老夫人瞧着她,眼中突然泪花闪现,握着她的手,唤道,“云欢!”嘴唇微颤,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阮云欢知道她的心思,反手回握了握,轻声道,“祖母不要担忧,一切有我!”浅浅一笑,转身出门。
骄阳渐升,地面的水汽蒸腾,已经感觉到一股股热浪。原本散在园子里的小姐们已经纷纷避进楼阁凉亭,一簇簇的说笑戏闹。
阮云欢一进来,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瞧着她惊绝的风姿,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目光怔怔的跟随,纵是心胸狭小之人,也一时忘了嫉妒,只觉此女只应天上有,哪家仙子落凡尘?
面对所有灼热的目光,阮云欢浅笑嫣然,泰然自若,款款步入彩棚,向众夫人一一行礼。目光对上程夫人,行礼瞬间,微一点头,便越了过去。程夫人会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李夫人待她行过礼,上前牵起她的手,啧啧赞道,“瞧瞧,云欢这一打扮,活脱脱便是那画儿上下来的仙子!”
阮云欢嗔道,“李夫人又取笑云欢!”
“又是哪一个取笑我们云欢啊?”彩棚外,一声爽亮的声音传来,汤氏在前,大小萧氏在后,笑吟吟的拾阶而上。
“大舅母!”阮云欢忙上前见礼,亲亲热热挽了她,笑道,“还不是李夫人,尽拿云欢取笑!”
汤氏含笑向李夫人一礼,问道,“不知道李夫人取笑你什么?”
一旁程夫人凑趣道,“李夫人说阮大小姐美的像画儿上下来的仙子,阮大小姐脸皮子薄,便说李夫人取笑!”
“是吗?”汤氏目光移向程夫人,含笑一礼,又移到外甥女儿身上,说道,“我瞧瞧?”拉着她两只手张开,上下打量一回,皱眉道,“云欢,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李夫人明明说的实话,怎么你反而不依!”
“大舅母!”阮云欢顿足,却也撑不住笑了出来,引着汤氏到首席侧位安坐。众夫人见汤氏一来,便纷纷上前见礼,巴结寒喧。
阮云欢见她瞬间被人群围上,已无法说话,只得退了出来。此时辰时已过,正是宾客来的最多的时候。阮云欢见沈子涵与樊香儿一前一后踏进彩棚,便迎上两步,笑道,“你们两个是约好了一同来吗?”
樊香儿见了她,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又巴不得和她修好,忙道,“是在府门口遇到沈家妹妹!”偷眼瞧阮云欢脸色,见她笑吟吟的似乎忘了前事,才稍稍放心。
沈子涵也道,“哪里是约好,不过凑巧而己!”上前牵着阮云欢的手打量,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欣慕,“阮姐姐,你今天真美!”
阮云欢笑道,“沈家妹妹又何尝不美?”一边说话,一边引着她入座,有意无意将樊香儿晾在一边儿。
樊香儿眼中闪过一抹恼意,四周一望,见阮云乐正与几位小姐说笑,便向那里行去。
眼看宾客已大多到齐,才听彩棚外小丫头回道,“秦大夫人、秦二夫人来了!”随着话声,秦大夫人、秦二夫人携着秦珊等人进了彩棚。
秦氏忙迎了上去见礼,引着二人入座。一边李夫人轻嗤道,“哟,两位夫人好大的架子,比公孙夫人来的还晚!”
这十年来,每逢宴会,只要能给秦氏添堵,李夫人从没放过,秦氏见她到了自己家中仍然不留情面,不由眸中燃上一层怒意。只是她身为主人,不好开口反驳,秦大夫人却已经沉了脸,冷笑道,“我们又不上赶着巴结谁,自然不用巴巴的赶早儿!”
秦大夫人的丈夫秦天宇,是建安侯秦义的长子,建安侯世子,现任护国上将军,虽然还没有袭爵,可是比起已经袭爵的公孙明远也相差不远,听李夫人抬出汤氏,便反唇相讥。
那边汤氏听二人将自己抬了出来,微微一笑,却假装没有留意。
李夫人被秦大夫人暗指巴结汤氏,也不生气,嘻嘻一笑,不接她的话,目光向她身后一扫,突然大惊小怪的道,“咦,怎么秦大小姐没来?这等场面,可是一向不缺了她!”
建安侯府中,秦琳的丑事在座夫人大多亲眼所见,听她一提,都是忍不住好笑。别说秦琳出了那种丑事,就算是定的门上好的亲,这定了亲的女儿,也是轻易不出门的。李夫人这会儿提起,竟然是直揭疮疤,提醒众人建安侯府中那场闹剧。
这位陈大将军的爱女,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实这些名门世家,随着朝中的派系,许多人都有些嫌隙。只是在这种场合,都还维持个表面的和气。李夫人性子直率,此时瞧秦家人不顺眼,便说了出来。
秦大夫人气的脸色发白,心中暗恨,却说不出话来。
正这时,闻彩棚外丫头回道,“各位夫人、小姐,时辰到了,请到前院开宴!”
秦氏忙趁机将李夫人的挑衅打断,请众人前院赴宴。众人纷纷起身,一同出了园子,向前院里来。
阮府前院有一片极开阔的空地。此时空地两侧摆上长长的案桌,中间红毯辅地,围出一片场地,用来表演歌舞。场地正前方,越上两级石阶,便是今日的主桌,主桌后立着一架巨大的大理石屏风,挡去初升的阳光。
阮云欢等人到时,老夫人已在主桌首位坐下,阮一鸣侧着身子,陪坐一旁。秦氏率着阮云欢、阮云乐二人上前见礼,便在老夫人身后的虚位上坐下。紧接着,各府夫人、小姐随着各自丈夫、父亲,依品上前,向老夫人道贺。
阮云欢瞧着眼前的热闹,微微一笑,目光绕场一周,见自己七位表哥已按席次入座,对上五公子公孙宁的目光,见他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脸上顿时掠上一层笑意。
众人祝过寿,男左女右,依品入座,纷乱的场面刚刚平息下来,就听府门外一声高呼,“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到……”
阮老夫人大寿,阮一鸣本来依礼只打算给两位建府的皇子送帖子,只是阮云欢一提,又不能单单漏了三皇子,除七皇子年幼之外,又将另外四人一同补上。此事别人并不知道,一听有三位皇子同时道贺,顿时全部站起,脸上皆是深深的惊讶和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