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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似乎一切都颠覆了,沐空安和西斯修的地位完全颠倒一般,被沐空安一席话震惊到的不只是民众,更多的是正在为西斯修奋斗的士兵!
他们的信仰旦夕之间竟然被全部颠覆了!他们一心一意崇拜的君王竟然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他们愿意为之牺牲生命家庭以致一切来宣誓效忠的人只是一个卑鄙无耻的骗子!
刚才还为西斯修奋力拼搏的士兵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放下了自己的武器,他们处于震惊之中的大脑根本无从深入思考这件事情,他们甚至做了西斯修的帮凶而祸害了一向爱民如子的圣子!
“骗子!小偷!卑鄙无耻!”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咒骂声此起彼伏,沐空安站在台子上,面色惨白,唇瓣甚至有些微微的青色,他双手往下摁了摁,示意大家静音,然后道:“现在,我希望大家能跟我一起,恭迎圣上回宫。”
沐空安弯下身子,行了一个大礼,鸿娄铭一身君王正装缓步上前,稳重下来的面孔上都是威严和欣慰,他站在台前,声音低沉而缓慢,有着一股刻骨的高贵和镇定,“平身。”
沐空安稍稍后退,远离了实现中心,他并没有注意鸿娄铭讲些什么,从外流亡一年多,鸿娄铭不会连现在这种场面都摆不平。
西斯修冷冷地看着台上接受万民朝拜的鸿娄铭,那场景恰如一年半前的他,他冷冷地勾起唇角,缓慢地开口,语气中有一种深深地不屑,“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
沐空安抬起眸子顺着西斯修的眼神看向鸿娄铭,目光里有一种稍纵即逝的欣慰,“我说道的,西斯修,我从未忠于你,又何来的背叛?”
“那你就忠于他?!”西斯修有些尖锐地问道,话一出口才反应出来自己语气中的尖锐,心里不由得有些苦,原来自己并不是没有知觉,也不是因为那些噩梦而早有准备,一切发生后自己仍然会痛苦,只不过习惯了压抑。
沐空安微微一笑,“起码咱们继任仪式上,还宣誓过永远效忠于皇帝。”
西斯修冷眼看着他,手指在背后握成拳,“你帮助他的下场,绝不会比他当初帮我好到哪里去!”
西斯修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沐空安不动声色道:“我知道。”
“所以,陛下,你还不明白吗?”沐空安对着西斯修笑颜如花,一瞬间晃花了他的眼,下一刻他的眸子倏的睁大,嘴里吐出几个单字,紧握的拳不由自主地松开,眼神也越来越松散,最后只听到沐空安平静而寡淡的声音,“我只是来报复你的,我不需要位高权重,也不需要其他的一切,我可以安安分分的给他当一个吉祥物一般的圣子。”
“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你呢,我的陛下。”
沐空安轻轻地笑了,浅淡的眸子里仿佛含有万千星辰,我会把你从天堂拽下来,这是你欠我的,我却不会坐上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太寒太冷太孤独,不适合我。
我不能将这个国家交给一个无德无能之辈,也不能教这个国家交给一个我扶持的傀儡,因为最后劳累的还是我,我一生要求的都很少,从未想过涉足政治,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所以我最终,还是将这个国家交还给鸿娄铭,我知道他并不是个报恩的人,但是我不跟他抢这一切,他不会对我怎么样,而我注定了不会留下子嗣,不会给他的专*制皇权造成任何阻碍。
所以他并不会把我怎么样,你明白吗,西斯修?
如果有朝一日我死在鸿娄铭手中,并未有多大感触;而是你利用我一下,我就恨不得你拿命来偿。
一年半,你欠我的,应该还给我了,西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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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修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睁开眼睛的那一天,不不,应该说他没有想到自己睁开眼睛还能在床上。
还是在圣殿的床上。
没有人比西斯修更熟悉这里了,他和沐空安在这里住了不到一个月,后来所增添的东西都是沐空安一点点自己增添的,这里早已经成为他放松心情的场所,一旦做噩梦,或者想念沐空安,或者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恶劣的事情,他都会在这里做一做,仿佛沐空安还没有离开这里,仿佛他们俩个还是相爱的,仿佛他一坐在这里沐空安就会在这里陪着,他就会觉得很安心。
西斯修慢慢地贴着床板坐起来,身上没有一处地方使得出力气,坐了大约五分钟,就听到门开的声音,一身青色的沐空安推门而入。
“陛下,住的还算舒服?”沐空安含笑问道。
“何必还叫我陛下?”西斯修淡淡地答道,“你希望我舒服吗?”
“这根我希望有什么关系呢?”沐空安微笑道。
“当然有,都这步田地了,最后的时刻,让你快乐一点又何妨?你希望我睡得舒服一点,我自然就舒服,你希望我难受一点,我自然就难受,”西斯修淡淡地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一般。
沐空安嘴角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他闭上了眼睛,似笑非笑地勾起唇,道:“西斯修,你真的以为我会在一个手段上败两次?吃一堑长一智,我又不是那种你打我一巴掌,我把脸伸过去让你再打一巴掌的神。”
沐空安轻声道:“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蛊惑我,西斯修,你也真是厉害了。”
西斯修似笑非笑地看着沐空安,心里被人撕了一道口子,哗啦啦地淌血,他又不愿意让人看出来,即使在这个时候,依然镇定自如无所畏惧的样子,实际上,这所有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英雄难过美人关,西斯修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之下的心酸和无奈了。
沐空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不打算去想西斯修是真情还是假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个人总是习惯于说一半留一半,真既是假,假即是真,有时候说不定他自己都分不清。
他自己都不愿意分清的事情,沐空安又怎么清楚?他又不是西斯修肚子里的蛔虫!
“陛下,您在这里可不是白住的,你需要履行些义务,”沐空安平淡道,“您既然住在了这里,自然就要做一些事情,您明白吧?”
西斯修深深地看着沐空安,眼眸里闪过一丝喜悦,快得没有任何人发觉,“你的夫君?”
“当然不是,”沐空安弯了弯唇,“待罪之身,你做的了正室吗?”
西斯修心里一沉,冷声道:“不可能!”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了,西斯修,记住你的身份,”沐空安微笑道,“陛下曾经不是让我记好我的身份吗?现在我将它还给你,陛下,记好你的身份,你没有资格说拒绝。”
西斯修冷冷地看着沐空安,沐空安微笑着说道:“妾室而已,陛下可要记好了身份哦,正室入门的时候,可是要立规矩的。”
西斯修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床单,平坦的床单瞬间被他捏起了褶皱,明明没有什么力气却还是把床单弄成了这个样子,可见其心中波涛汹涌。
“如果我没记错,圣子和主教都是不允许有妾室的。”西斯修脸色青白,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对啊,”沐空安欣然笑道,“所以你连妾室都不是,”
沐空安有些轻佻地笑着,踏前几步将手指放在西斯修的脸上,微笑道:“你连个主子都不是,在这个圣殿的地位,说不定还不如个奴仆,你可是戴罪之身啊,陛下。”
沐空安的呼吸洒在西斯修的脸上,西斯修呼吸一窒,沐空安轻笑着撩起西斯修的发丝,眸子里格外寒冷,看不到一丝暖意,一字一顿道:“好好记住你的身份,陛下。”
“陛下,你知道我这一年半是怎么过得吗?”沐空安说得淡漠,“我被追杀,流亡逃跑,最困难的时候差点活活饿死,那时候,可真是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大雪纷飞的寒冬,我和鸿娄铭还都是一身单衣勉强裹体,没冻死就是好事。”
“我活下来,这么努力的活下来,哪怕千夫所指,你知道我所到之处全都是骂我的声音时我的感受吗?我从没做错过任何事情,却无端的担起这些骂名。”
“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我所遭遇过的这些。”
沐空安站起来,眼睛闭起来,还能看到眼角透明的液体,“我喜欢你,西斯修,但是,那只能是曾经。”
沐空安放下这句话,转身大踏步地走到门前,道:“下个月一日,我的正室会过门,如果她要是立什么规矩,陛下还是乖乖受着比较好,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陛下。”
房门打开,沐空安眨眼间就已经消失,西斯修全身脱力般躺在床上,细细看向,才看到他刚才抓紧的地方已经撕裂了,还留下丝丝鲜红的血迹。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沐空安?
仅仅是这么一点点报复,仅仅是你的几句话,你就能让我痛彻心扉,哪里还需要报复呢?
西斯修有些恍惚地蜷缩起来,身体有些轻轻地发抖,你的报复,我真的无力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