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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鸳没多问安锦绣这么晚了,身上带着伤不睡,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写下来。跑出去,不一会儿就为安锦绣拿来了笔墨纸砚,站在一旁要为安锦绣掌灯。
“不用了,”安锦绣拍拍紫鸳的手,“累了一天了,你去睡吧。”
“小姐,我哪里能睡得着,”紫鸳说:“袁大哥让我守着你,我今天就在房里陪你。”
“又喊我小姐,不喊主子了?”
“哦,对了,”紫鸳一拍自己的脑门,“我又忘了,主子,以后不会叫错了。”
“好了,去休息吧,你自己身上也有伤,”安锦绣赶紫鸳去休息,她夜夜难眠不要紧,她不想紫鸳跟着她一起熬坏了身子。
紫鸳跑到了屏风后面,拿出了针线,往安锦绣的对面一坐,说:“我干活,主子你写字吧。”
安锦绣摇了摇头,这个丫头看来是拿定主意要陪自己一夜了。
将灯烛挑得更明亮一些,安锦绣提笔在手,凝神想了想用词后,落笔写下了一行字。有些事刻意不去想起,只是当要用上时,依然是熟练到仿佛每日都练习过。
信纸上的字,工整中不失大气,笔划承转之处精巧流畅,这是白承泽的字迹,自成一体,又不似祈顺读书人所推崇狂草,让人辨识不清。前世身为白承泽身边的内助,五皇子一党很多的秘信都是出自安锦绣之手,为了练成白承泽的字,安锦绣同样费了不少劲。
写了几行字后,安锦绣突然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一行字,看着这张信纸上娟秀的字迹,安锦绣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这一世她写字的机会不多,如今看来前世里虽然把白承泽的字迹练了个炉火纯青,但属于她安锦绣的字迹还是没有丢掉。
紫鸳绣着手中的香包,抬头看看安锦绣,说:“主子,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可以让夭桃听话的信,”安锦绣说道。
“写封信就可以让她听话了?”紫鸳不相信道。
安锦绣把自己后写的信纸,拿在手里看了看,上面写着上官勇和平安的名字,叹了口气后,安锦绣将这信纸放到了灯烛上,看着这信纸燃成了灰烬。
“主子?”紫鸳看安锦绣的神情又是难过了,忙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安锦绣说:“我能有什么事?”
紫鸳低头又绣了几针,最后淡蓝色的绣线停在了指间,紫鸳问安锦绣道:“主子,早上那个公主那样骂你,你不难过吗?”
安锦绣说:“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难过,”紫鸳道:“她凭什么这么骂主子?就因为她是公主?”
“是啊,”安锦绣说:“她是公主,天生高人一等。”
“主子哪里不如她?!”紫鸳恨道:“她哪里像个公主了?打人骂人之前,她是不是应该把先事情问清楚?主子你就活该被她骂,被她打吗?”
“她现在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安锦绣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人有时候多忍耐一些,结果就会让你意想不到。”
“真的吗?”紫鸳说:“圣上真会罚她?”
“她不是在骂我,是在骂他的父皇,”安锦绣道:“所以她一定会被罚。我们等着听宫里的消息好了。”安锦绣也在等着看安锦颜这一回的下场,世宗一定会查教唆云妍公主的人,沈妃也一定会查,甚至白承泽都会去查,她倒要看看安锦颜这一回要怎么收场。
紫鸳还想说什么,看安锦绣又低头写字了,只得闭上了嘴,静下心来绣这个要送给袁义用的香包。
想着白承泽可能对夭桃说过的情话,不外乎皇家无情,不进则退,有缘无分,我亦无奈,若是他日功成,定不负你,这样的话,前世里白承泽跟她安锦绣说过很多,如今想来可笑,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瞎了眼,迷了心窍一样信了这样的鬼话?这么多的话语,山盟海誓,诗词情话,其实还真比不上上官勇一句媳妇来的情真意切。
逐鹿功成之时,即是执手白首之时。
写完这封信的最后一句后,安锦绣放下了手中的笔,将这封可让夭桃听话的信又看了一遍,小心地将信中的字句都推敲了一下,生怕有一字用错,反而弄巧成拙。最后确定这信中无错处后,安锦绣将这信装进了信封,封好了口。
紫鸳偷眼看着安锦绣忙完了这一切,跟安锦绣道:“主子,明日我将这信交给夭桃?”
“不用,”安锦绣说:“从我手上给的,这夭桃姑娘不一定信。”
紫鸳说:“她是主子救下的,她还不信主子吗?”
“互相利用罢了,还用得着讲仁义道德吗?”安锦绣看着紫鸳道:“日后她若是再套你的话,你一定要小心应付,不要说漏了嘴。”
“哦,”紫鸳说:“主子,我不是傻瓜,你不要总担心我会坏事。”
“我不是担心你坏事,”安锦绣把信叠好放在了身上,对紫鸳说:“日后入宫,你时时都要小心,不如就趁现在好好习惯一下这种日子。夭桃是在宫中求过生的人,你跟她学学,有好处。”
“我跟她能学什么?”紫鸳嘀咕了一句。
“学学套人的话也是好的,”安锦绣说:“至于什么习武,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这个时候学晚了。”
“宫里的宫女们没几个会武的吧?”紫鸳跟安锦绣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我也不要练成什么武林高手,只要能打得过那些女人就行了,我不能让主子进宫后,在这些小宫女的手上再吃亏了。”
“你……”
“我一定跟夭桃好好学,”紫鸳目光坚定地看着安锦绣说:“但我也要学些打人的招式,袁大哥都答应教我了。”
“他什么时候答应你的?”安锦绣可想不起来袁义有答应过教紫鸳习武。
“哎呀,这是我跟袁大哥的事,”紫鸳这时嫌安锦绣话多了,说:“主子你就把自己的身子养养好就好了,我又没让主子你跟我一起习武去。”
“死丫头!”安锦绣骂了紫鸳一声。
紫鸳不在乎地冲着安锦绣一笑。
安锦绣写完了信,了了一桩事后,就感觉自己乏了。本想等袁义回来问问,他跟上官勇见面的事情,可是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后,安锦绣是撑不住了。
“主子去睡吧,”一心二用的紫鸳,跑过来扶起了安锦绣,说:“身上多了那么多的口子,你还不肯喝药,以后我见到了将军,我一定跟他告状!”
安锦绣由紫鸳扶着回到了床上。
紫鸳看安锦绣还是一脸的不在乎,就说:“你别当我只是说说玩的,我一定会跟将军告状的,说主子你不爱惜自己!”
安锦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啊,你告吧,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紫鸳,我想我幼时要是跟着元志一起习武就好了,这个时候,我也能跟袁义一起,出去看看将军去了。”
紫鸳撅着嘴说:“主子你就是想学,夫人也不会同意的,没看五少爷习个武,都被太师骂成什么样了。”
“也对,”安锦绣自嘲地一笑,安元志习武尚且被骂,她这个安氏的小姐要是也嚷着要习武,不知道会被安太师怎么罚,秦氏怎么害呢。
紫鸳替安锦绣放下了床帐,说:“主子睡吧,我就在外面守着。”
床头边的灯烛被紫鸳吹熄了后,透过窗纸照进屋来的月光显得更加明亮了。安锦绣侧身躺着,望着床头的月光,想再想些什么,只是身体到底吃不消了,合上眼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紫鸳坐在屏风外的桌边,一针一线地绣着香包,不时听听屏风内的动静。
三更天后,紫鸳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打了一个呵欠,就听见屋外传来了韩约的声音,“你这么晚才回来?”
紫鸳一惊,忙起身跑到门前,开门出屋后,就看见韩约在院里堵住了袁义。
“我很早就回来了,”面对韩约把自己当犯人一样的审问,袁义只是小声说道:“韩大人还有事吗?”
韩约说:“你很早就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紫鸳走到了两个人的跟前,冲韩约说:“你又不是看门的御林军大人们,怎么可能知道我袁大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再说,我袁大哥回来还要跟你报道吗?”
韩约被紫鸳说得没话说了。
“袁大哥,你进屋吧,”紫鸳喊袁义道。
韩约伸手把袁义一拦,说:“你不是为主子买零嘴去了吗?你买的东西呢?”
袁义明显就是一愣。
韩约说:“你不是去买东西的?”
紫鸳叫了起来:“韩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义看看紫鸳,对韩约说:“我去迟了,那家店已经关门了。”
“那是什么店?”韩约又问。
“城西的一家蜜饯铺,”袁义说:“主子吃过一回他家的蜜饯,觉得很不错。”
“店名字呢?你没买到,明日我让人去买。”
紫鸳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液,城西真的有蜜饯铺吗?要是没有,这个谎不就是圆不了了?
袁义说:“韩家老铺,他家除了密饯,还卖别的点心。”
“韩家老铺?”
“是,因为店主姓韩,所以那店就叫韩家老铺。”
“跟韩大人同姓呢,”紫鸳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韩约忙道:“我家没有从商的人,你不要误会了。”
袁义看看韩约,再看看紫鸳,突然就好像看出了些什么,微微笑了一下,跟紫鸳说:“主子已经睡下了?”
“嗯,”紫鸳不明白袁义这时候笑是为了什么,跟袁义说:“主子睡了一会儿了,袁大哥,你要见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