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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中的暴动,主事者有四个,络腮胡、衬衫男、高个子和波浪卷,波浪卷已经被简妮敲晕了,络腮胡和高个子偷袭北归,各自被断了一只手,至于衬衫男——唐千鹤那饱含怒气的一脚直接踢裂了他两根肋骨,算是半个废人了。
叛乱军首领已经无所作为了,但唐千鹤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不久前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文蓁的低烧和心跳加快只是麻痹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毕竟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感染途径——接触过丧尸血液的刀子,不但刀身上始终残留着信息素,而且在划开普通人的皮肤的时候信息素竟然也跟着进入了人体……这种事情听都没有听过!
但衬衫男的供词却让最坏的揣测成了现实。据他供述,他一开始就藏在车厢外,作为这场暴动的伏兵,在唐千鹤的简妮说话的时候,他悄悄去了驾驶室,驾驶室里的文蓁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在麻药的作用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一面将刀抵在她脖子上一面拖起她,没想到一转身却看到了笑眯眯的北归,他心里一慌,抵着文蓁脖颈的弹|簧|刀一下子划开了皮肤……
衬衫男觉得自己超级冤,他根本没想过要真的对文蓁怎样,那一刀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也只是擦破点皮,他被踹的这一脚足够抵一千次了,可踹人的女恶魔像是根本不满足,浑身煞气像恨不得活剥了他。
唐千鹤确实很愤怒,但她知道不是和这些混蛋计较的时候,叮嘱北归看住他们,她自己直奔车头,跳进驾驶室,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深色不透明的圆柱形瓷瓶,倒了一瓶盖的“蔓果酒”,小心地喂给文蓁。
这瓶蔓果酒里只泡着一枚蔓果,还是她十天前在一个加油站旁发现的,此后一无所获。
要是以前,喂下了药酒她就会大大松口气,感觉一切都尘埃落定,但经过文妈妈那件事后,唐千鹤对蔓果的信任度就一落千丈,对于这个世界上唯一克制信息素的宝贝她依旧重视,但总觉得一颗蔓果根本不足成事,至少要有十颗,这样一来就能把变异失败的概率压到百分之七十……
想不下去了,唐千鹤呆呆地看着文蓁已经开始微微浮肿的脖颈。
百分之七十什么的……太高了,还是太高了啊!哪里才有百分百克制信息素的方法……
要是刚回到复活点的时候她选择去往未来,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样眼睁睁看着文蓁,痛恨自己的弱小为力?虽然《审判》里说百分百抑制魔蔓信息素的特效药,直到末日新秩序建立了都没能发明出来,可万一实际上有人发明出来了,只是还不为人所知呢?毕竟,在各种异能大放光彩的未来,就算有人恰好变异出什么能对付信息素的异能也不奇怪……
唐千鹤眼睛一亮。
对了!说起来《审判》里确实提到过一个人的名字——按照《审判》里的说法,如果他不是死得太早,也许整个末日都会为之改变……
“宋必方。”轻轻念出那个名字,唐千鹤眼睛越来越亮,她霍地站起来,跳下车头,刚跑了两步却又顿住。
《审判》里关于宋必方的信息寥寥无几,只说他是复旦大学生物系的学生,末日后获得了很特别的异能,第一个发现蔓果能抑制信息素的人是他,第一个提纯蔓果素的也是他,可惜末日第二年他就死于战争……不然也许将来他还会有更惊人的成就,末了附上一张证件照——大概是新秩序建立后从复旦大学档案室里翻出来的,长相清秀的男生,戴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
有名字,也知道长相,然而茫茫人海,光靠这点信息她根本找不到一个普通人……
颓然地靠在车厢上,唐千鹤一下下捶着脑袋:“快想,快想,快想……”
一双波点鞋停在她面前,唐千鹤带点茫然地抬起头——北归正皱着眉看她。
唐千鹤:“……干什么?”
北归:“那女的醒了。”
呆了一会儿,唐千鹤才明白他说的是那个波浪卷,自己刚才拜托他看着那几个人,现在他过来,是因为等得不耐烦了吧。
“抱歉久等……我现在过去。”
她刚转身,就被少年拉住了,转回头,对方放开她的手,说:“你朋友虽然看起来症状严重,但我刚才看过了,她吃的麻痹药毒性并不强,到了晚上就能缓过来了。”
唐千鹤心不在焉:“嗯,我知道。”
北归微微眯起眼:“但你看起来特别心慌意乱。”顿了顿,“那把弹|簧|刀有问题?”
唐千鹤惊疑地看着他,北归默了两秒,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往两边扯……
额角青筋跳了跳,唐千鹤用力拍开他的手:“干什么?!”
“谁让你一脸看坏人的小心戒备。”
“……你想太多了。”
“其实很好猜啊。”他漫不经心地将话题转回来,“刚才你不是气势汹汹地拿着那把□□去找某人算账了吗?”
唐千鹤一怔,回想了下还真是这样,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但这个笑还没到达眼睛就消散了。
“文蓁被感染了。”她眼底浸着霜,“那把刀不干净。”
北归想了想,“拿刀的人应该不是故意的,这么做对他没好处。”
“我知道。”但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唐千鹤脸色阴沉地想,如果文蓁最后变成了丧尸……她会让他们尝到和文蓁一样的痛苦,不,要更痛苦,十倍百倍地偿还回来……
北归不笑了,有点无奈似的看着唐千鹤,突然抓住她的手,在对方“干什么”的抗议声中强硬地把她拽到驾驶室旁,然后敲敲货车的后视镜:“看这里。”
“……”
“好了听话,看过来。”
唐千鹤瞪了他一眼,然后不情愿地踮起脚尖看了过去。
后视镜如实地映出她的脸……
唐千鹤怔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吓一跳吧?”北归语带调侃,“完全是复仇魔女式的眼神啊,看不出来我们小千鹤还有这么一面。”
放下手,唐千鹤默然,然后她转过身来,望着北归。
嘴角微微上挑的少年,娃娃脸,大眼睛,看起来根本就是个还没完全长开的大孩子……连劝说人的方式也像孩童的恶作剧似的,让人好气又好笑。
刚才她真是恨不得弄死那几个王八蛋,但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那股火登时就蹿不起来了,不上不下的,脸还板着,但已经没有了想破坏的冲动,沉默一阵,带点不甘心地说:“我去看看那几个人渣,放心,我不会杀了他们的。”
她扭身向车厢走去,北归单手插在裤袋里,懒洋洋地跟在后面,小声嘀咕:“你要是敢杀人我才真是放心呢……”
唐千鹤没听到,她走到车厢后,看到三个主谋都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丢在那里,默默给北归点了个赞,眼睛一瞥又看到简妮正坐在车门边托着腮,见她过来了,小脸一亮:“糖糖。”她指着波浪卷几人,“水珠饿了,他们的食物我可以拿走吗?”
唐千鹤感慨了一下小妮子反应真快,然后爽快同意了。简妮露出一个天使般的笑,转身就把三个阶下囚的背包搜刮一空,有人面露不满,但谁也没敢吭声。
唐千鹤走向几名主犯,周围气氛顿时一紧,车厢里的从犯们全都绷紧了神经。
波浪卷仍旧昏着,另外三人全惊恐地看着唐千鹤。
她俯视了他们几秒,突然觉得很无趣。
刑讯不是她的特长更不是爱好,在她认识的人里,也只有仇一客那个神经病会津津有味地研究人体究竟在什么条件下能达到最大痛觉……
没了审问的*,但她还是决定要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真的开始替自己辩白起来,赛嗓门似的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互相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唐千鹤听了一会儿,越来越不耐烦,抬了抬手里的弹|簧|刀,几人顿时面色惨白,然后高个子先反应过来:“你不能杀我们!”
衬衫男赶紧说:“对!杀人是犯法的!”
唐千鹤无言地盯着他们,衬衫男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可笑,在末世里毫无说服力,他的脸更白了,仿佛死神已经收走了他的灵魂。
这个可憎又可怜的家伙,在刀刃的雪光下尿湿了裤子。
唐千鹤没有表情地看着他们,手一挥,弹|簧|刀在四人身上划过,除了依旧昏迷的波浪卷,其余三人全都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