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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大鼓
南巧转过身,仰头问他:“夫君,你怎么了?”
苏满树愣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这里曾经是我的地盘。”
南巧有些愣,不解地问:“夫君,你不是一直都前锋营的吗?这里是后营,这里怎么会是你的地盘呢?”
“月儿,你看,那是什么?”苏满树指了指演武场上的小牌子。
虽然夜晚的火光并不明亮,但是南巧还是隐约看清了,那个牌子上写的几个大字,“神武军”。
她知道,苏满树曾经是神武军的将军,曾经率领整个神武军叱咤沙场,抗击西北蛮人,最后神武军突逢大难,全军覆灭了。她不知道苏满树和神武军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每回一提到这件事,苏满树的情绪都会异常失落。
苏满树说:“这里,是我十三岁挂帅出征的地方,我在这里建立起了我的第一支军队,也是我唯一的一支军队。那些将士们只效忠于我这一个主将,我们歃血为盟,身披铠甲,并肩作战,斩杀蛮夷,可是,如今……活着的,却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不在了……”
他笑了笑说:“其实,我在这里也没呆多长时间。当时,正好是唐大哥要建立先锋军,选中我做主将。给了我机会,让我自己挑选三千人,成立自己的队伍。当时,我才年仅十三岁,虽然在战场上略有些战功,但是被我挑中的将士们并不服气。唐大哥说,他在后营为我们申请个演武场,给我三个月时间,让我自己训练好我自己的队伍。我后来,就用了两个月时间,就让那些兄弟们都彻底服了我,认我做了主将。我们共同想了我们这支先锋军的名字,神武军,神明威武,披靡无敌。”
他抬手指了指那块牌匾,说道:“那是我们军中,一位写大字写的最好的大哥亲笔题的。”
“唐大哥,对我有知遇之恩;神武军的将士们,对我有兄弟之情。所以,我当年宁愿为了他们,做了不孝之子,背上恶名,亲手斩杀了我那罪魁祸首的师父……”苏满树回忆着过往,带着南巧走进了大演武场。
这个演武场很大,足足可以容纳几千人。或许是因为神武军的威名,或许是因为上头还想要重新建立神武军,总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演武场一直都被闲置了,门口的牌匾也一直都没有被摘下来。
他拉着她,低头问她,“娘子,愿意随着为夫祭拜我的兄弟们吗?”
他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南巧瞬间就觉察到了,蓦然地心疼了起来,他竟然是怕她会拒绝?
她回握苏满树的手,仰着头,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的兄弟,自然就是我的兄弟。你想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苏满树带着南巧寻了个放下,掀开衣袍,跪了下去。南巧跟着他也一起跪了下去。
苏满树望着空无一人的演武场,目光深沉,像是看见了过往的那些还在这里训练的兄弟们一样。他说:“各位兄弟,我苏满树今日携内人,来给大家磕头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带着南巧连磕了三个头,随即就负责南巧起身了。
南巧有些疑惑地问:“夫君,你……不多说些?”
苏满树笑了笑,他说:“兄弟们是知道我的,我是一向不是个话多的人,他们是不会责怪我的。”
南巧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她的夫君,竟然会这般赖皮,跟自己的兄弟们赖皮。
苏满树对这个演武场极为熟悉,带着南巧在里面走了圈。南巧注意到,大概是因为这个演武场长久无人过来练兵使用,所以很多东西因为怕风吹雨淋,都被摆放到了旁边的一个屋子里。
那个屋子里的东西有很多,有兵器架,有弓箭靶子,还有一面巨大战鼓,被平放在了角落里,像是一张桌子高。
南巧站的位置,正好离大鼓有些近,她惊奇地发现,战鼓上,竟然连灰尘都没有,应该是有人精心打扫过了。她转过头,好奇地问苏满树,“是谁来打扫过这里?”
苏满树望着大鼓,眸光一紧,抿了抿唇,说道:“是我。”
南巧愣了一下,她以为是当年神武军活下来的其他将士过来打扫的,没想到竟然是苏满树。
苏满树说:“我每年都会过来打扫,年三十也会过来给弟兄们敬一杯清酒。”
南巧有些奇怪,问他,“那你……今年为什么没有过来敬酒?”
南巧虽然当时有些醉了,但是她还是知道的,苏满树牵着他出来时,手上是空空的。
苏满树抿了抿唇,没回答。
每年冬天,他到营地里过冬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抽空过来打扫一遍这个演武场。每年大年三十,他也都会到这里敬一杯酒。但是,今年,他并没有想到这里来,他今年只是想要带着南巧在营地转一转,带她看看烟火。
每年的烟火都是齐王殿下特意从京都运过来的,得来不易。齐王殿下是为了犒劳西北边疆的将士。南巧是个姑娘家,曾经的生活又是锦衣玉食的,她嫁进来的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拿给她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烟火,他想带着她一起看,他想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他想看她,看烟火时露出的笑脸。
可是,万万没想到,南巧胡乱领路,竟然又把他带到了这个故地,他甚至有些措手不及,因为他连杯清酒都没有带过来。
但是,他还是带着南巧走了进来。因为,这是他的娘子,他想要把她带给自己的弟兄们看看。
南巧想了想,明白了苏满树的心思。今年大年三十,他大概只是想要讨好她,带她过来看烟火的。只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地竟然带着苏满树走到了这里,这或许就是命运地安排。
这个小屋子并不冷,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暖和多了。苏满树怕南巧冷,就拉着她坐到了鼓上,笑着说:“我们在这上面休息片刻,马上就能看见烟火了。”
南巧刚要坐到了鼓上,鼓面就传来了一声“咚”的声音,沉闷有力,稳重浑厚。声音顿时充满了整个屋子。
南巧吓了一跳,小手小心翼翼地扶着鼓面不敢动。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坐在过鼓上,没想到坐到上面竟然是这样的。
苏满树被她的小模样,逗乐了,俯身亲了亲她唇角,双臂一抬,将她抱到了鼓面上。随着两人的动作,鼓声又响了起来。
浑厚,稳重,有力,大气。
南巧紧张地坐在鼓上,不敢乱动。她一动,那鼓就响,她只能像是一个小木头人,挺直脊背,老老实实地坐着。
苏满树站在她面前,低头垂眸,看着她,眼神里全都是笑意。
南巧坐在苏满树面前,因为不敢动,只能板着身子仰头看他。她的目光落到他光滑的下颌,他的胡子都被打理的干干净净。苏满树的胡子打理的很勤快,一向都不长,偶尔会有细小胡茬,晚上跟南巧胡闹的时候,扎在她身上痒痒的。南巧觉得难受,只好可怜兮兮地哀求着苏满树不要留胡茬了。
没想到,她只哀求过一次,苏满树便真的如她的愿,不在留胡茬,但是每天晚上纪依旧是会抱着她玩闹一通的。因为是在大炕通铺上,两个人也仅仅止步于玩闹,根本也不敢来实际的。
南巧抬起头,苏满树低着头,两人目光相对。南巧先红了脸,迅速地低下头,因为她看见他的下颌,就想到了两个人在被子里玩闹的事情。
苏满树有些奇怪,不明白南巧脸红什么。他伸手,轻轻替抬起她的下颌,把她的目光抓了个正着。南巧被逮住了,小脸又被苏满树控制住了,不能逃走,只能被迫去看苏满树。
苏满树从怀里掏出个绒布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拎出了一条做工精致的金色项链,上面别出新意地挂了一颗绿色宝石的坠子。
南巧看见苏满树手里的项链,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问,苏满树已经上前,把那条漂亮精致的项链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冰凉的金子贴在她细白的勃颈上,有些异样。那绿色宝石的坠子自然下垂,正好挂在她的胸口上方。
她本就容貌娇丽,皮肤白皙。这条坠子十分地衬她。
苏满树满意地点点头,他说:“很好,我家娘子明眸皓齿,冰肌玉骨,真是戴什么都好看。”
“夫君……”南巧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绿色宝石坠子,入手冰凉,质感极好。这应该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他竟然送她这么珍贵的东西!
苏满树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笑着说:“月儿,过年好,这是你夫君我给你的压岁钱,你只要喜欢就好。”
南巧愣了愣,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收到苏满树的压岁钱。
她揪着手指,有些脸红,她已经是苏满树的媳妇儿,竟然还要被他当成小孩子一般对待,竟然还给唐启宝他们一个待遇,可以收到压岁钱。
她越想越觉得羞赧,不好意思抬头去看苏满树。
苏满树见她又低了头,便又伸手,捏起了她的下颌,故意逗她,“娘子,为何不抬头看着为夫?嗯?”
他的说话声音一向都很好听,浑厚润泽,尤其是他最后的那个故意逗她的“嗯”字,略带了几分沙哑,格外的迷人。
起初南巧是不好意思的,但是后来,她想着自己反正也躲不开苏满树,索性也不躲着他的眼神了,直接大胆的去看他,随后又调皮起来,伸手去抱苏满树的腰。
她这么一动,苏满树被猝不及防抱住,整个人向前近了一步,撞到了大鼓上。
“咚”,鼓声毫不留情地响了一声。
南巧和苏满树先是一愣,两个人谁都不敢乱动了。过了片刻,两人又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苏满树忽然就低下头,吻住了南巧的唇。
南巧被猝不及防地吻住,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向后一倒,“咚”的一声,倒在了鼓上。
鼓声配着她的动作,“咚咚咚”,连连响了几声。
苏满树不管不顾,根本不理会沉闷浑厚的鼓声,只是忘情拥吻着南巧。他的唇舌中还带着淡淡的酒香,香气感染着南巧,把本就有些醉意的她弄得更加迷迷糊糊了,甚至让她忘记了周边的一切,沉浸在苏满树的吻里。
“嘭”的一声,忽然,外面的响起了烟火的声音。五彩斑斓的烟花火光,一闪一闪,瞬间便把小屋子照亮。
南巧躺在鼓上,仰着头望着苏满树,只觉得他的眼眸,随着烟花的光亮,变得格外的深邃幽沉,蠢蠢欲动。
她读懂了他的眼眸,读懂了他眼眸中的情绪。
“嘭”,又一声烟花来了,屋里屋外,五颜六色。
过年了,真的过年了。过了这一年,他们就都长了一岁。
苏满树低头,吻了吻她那条链子的挂坠,轻声问道:“月儿,我可以吗?”
南巧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有些犹豫,毕竟这里是外面,她多少有些害怕的。她咬了咬嘴唇,纠结着说:“会被……会被听见的!”
怎么可能不会被听见,尤其是他们是躺在了一张大鼓上!
苏满树抬起头,笑了笑,说道:“月儿放心,你听,外面有烟火的声音,会遮盖住我们的声音的。所有人都在过年,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他说话时,神采奕奕,眸中带光,兴奋极了。
南巧见他高兴,缓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任由他去了。
只要他高兴,她是愿意的。
咚,咚,咚,如战鼓擂起,如珠落玉盘,或急或缓,或轻或重……
嘭,嘭,嘭,是屋子外面的烟火声,还有忽明忽暗的烟花的灯光,耀眼、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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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殿下,这个苏满树……简直是胡闹!为臣、为臣这就去、去阻止他们……”
跟在齐王身后的田中宝,一张脸烧得通红,努力地想要不去听从神武军演武场小屋子里发出声音。但是,那声音伴随着“咚咚”的鼓声,节奏有力,清晰入耳,他实在是想要忽略都难……
他偷偷抬头,去看齐王殿下。齐王虽然是背对着他的,但是他明显看见齐王露在大衣外面的耳朵红了。
齐王殿下也是害羞了。
田中宝发现这个事实之后,整个人也跟着淡定了起来,连齐王都红了脸,他一个小小的随从,红了脸也不是丢人的事情。
齐王努力地忽略耳边传来的声音,男的声音,女的声音,鼓的声音,还有烟火的声音。
他清咳了两声,避免自己失态,才缓缓开口道:“苏满树一向任性妄为、胡闹惯了,随他去吧!本王今日来这里,是为了祭奠我神武军三千亡魂的。我们到演武场中央去,摆酒祭奠吧。”
“末将遵命。”
“等等!”
田中宝刚要逃离这是非之地,想要跑到演武场中央去落得个耳根子清净,就被齐王殿下叫住了。
齐王说:“把祭品给我一份,我要先去祭拜月儿,你先去演武场中央布置吧。”
田中宝领命,迅速逃离了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现场。
齐王殿下站在原地,循着声音,忍不住看了小屋一眼,听着里面的阵阵鼓声,他忽然有些羡慕苏满树。
即使想要胡闹,至少苏满树有可以想要胡闹的人。而他堂堂一个齐王,已经找不到找不到他想要跟之胡闹的人了。
月儿,月儿,你在哪里?晋安哥哥想你了,晋安哥哥真的想你了,你为什么要与晋安哥哥阴阳两隔,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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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烟花平息,屋子的鼓声也平息了。
苏满树有些遗憾,只能缓缓地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意犹未尽。
南巧红着脸,坐在鼓上穿衣服。她一动,鼓就响,弄得她羞得不行,只得求着苏满树抱着她下去。
苏满树把她抱到了怀里,蹲在地上,让她坐在膝头,然后手脚利索的一件一件帮她穿好。毕竟是冬季,即使这屋子里比外面暖和,他依旧是担心南巧受凉的。
南巧红着脸,任由苏满树的大手给她擦拭,给她穿衣服。她实在是羞得不行了,又想到自己竟然跟苏满树在这里做这种事情,只能别过头,不去看他。
她一侧头,目光正好与鼓面平齐,她一眼就瞧见了鼓面上湿漉漉的一片……南巧的脑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要煮熟了。
他们、他们真是要羞死人了。
苏满树顺着南巧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和南巧的杰作,脸上也慢慢地染上了红晕。
南巧有些气恼,伸手轻轻地捶了苏满树两下,气急了说:“苏满树,你这个不正经的。这种地方,这种地方……你竟然也……”
南巧红了脸,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她想着自己跟苏满树的这几次,每一次的地点都是如此的令人发指。第一次的山洞、之后的小棚子,如今的鼓上……她真是恨不得寻个地方钻进去。
苏满树看着自家的小娘子脸红成了这样,只好把她团手团脚地抱在怀里,柔声哄她。
他轻咬着她的耳垂,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月儿,你才知道你的夫君是个不正经的?”
南巧红着脸,根本就不好意思跟他说话。他是不正经,她还配合他不正经。
苏满树笑了笑,目光又落到那个大鼓上,悄声告诉南巧,“月儿,我十三岁时,就想带着自己未来的娘子在鼓上……今日,你如了我的愿。”
南巧一愣,羞红着脸气急道:“十三岁?你十三岁就想……就想这种事了!你……真是个……哎呀,我懒得说你!”
“哈哈哈……”苏满树朗声大笑,心满意足抱过南巧,低头亲着她的唇角,笑着说:“月儿,你真是我的好月儿,没有人能比你更好了……只有你愿意如我的愿。”
他越是夸赞她,她越是脸红的没法见人。
苏满树生怕她方才出了汗出门受凉,直接用自己的棉大衣把她从头到脚都裹成了一团,严严实实的,连她的脸都挡住了。
他说:“月儿,若是困了,就在我怀里睡一觉,我现在带你回去。”
南巧的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都包裹在苏满树的棉大衣里。他的棉大衣暖暖的,还有他身上浓郁好闻的气味。她有些累了,昏昏沉沉间,忽然想到,他们原本是出来看烟火的,都怪苏满树,她的烟火没看成……
虽然烟火没看成,南巧却也不觉得遗憾,因为她看见了苏满树眼里的烟火。
苏满树抱着裹得严严实实地南巧,从小屋里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演武场中央正在祭拜将士亡魂的齐王殿下。
两人远远地站着,目光只轻轻交汇了一下,相互点头示意,苏满树便大步流星地抱着南巧走了。
田中宝有些愤愤不平,“这个苏满树,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见了齐王殿下不行礼!”
齐王望着苏满树消失的方向,唇角上翘,露出一个笑,说道:“这才是苏满树,只跪天地,只跪将士英豪,不屑跪王权。可曾记得林相对其的评价?”
田中宝摇了摇头,他自入营从军以来,不曾离开西北军营,更是不曾见过林相,自然是不知道林相对苏满树的评价。
齐王缓缓道:“苏满树此人,骨子里桀骜不驯,视规矩于无物,浑身上下,却自有一身浩然正气,不畏天地,不畏王权,不畏富贵,这次才是西北军中真正的铁血男儿!”
田中宝附和道:“那是当然,苏满树可是令北夷蛮人闻风丧胆的西北战狼,十三岁率领神武军,退却西北蛮夷三千里,震慑对方十余年不敢再大肆进攻我大召国!此等英雄人物,难怪齐王殿下要三顾茅庐,请他再次出山,挂帅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