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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一丘之貉
破锣一样的嗓音绕梁多时,余音未决。王静婉本来就气不顺,被陆郎中突然这么一嚎丧,顿时黑脸一拍桌子:“行了!你这阵子是不是嚎丧嚎上瘾了!”
陆郎中刚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接再厉的,被王静婉一嗓子,吓得直接给憋回去了。但想到王静婉那句‘这阵子是不是嚎丧上瘾’时,心头一酸,不由的哽咽起来。倒是这时候,才真的有真实伤心在流露。
王静婉瞧着陆郎中噤若寒蝉,自顾流泪的模样,知道自己的口气也着实是重了。而后还有用到陆郎中的时候,于是眼神一变,声音带着安抚道:“杜海,看你伤的不轻,起来说话。这阵子,你和显荣痛失爱子,我和将军心里也不好受。等回头去账房支些银子,留着你们两口子以后养老用。对了,这阵子,显荣的身体有起色了么?”
面对王静婉的有意示好拉拢,杜海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又跪下磕头:“托大夫人的福,显荣这阵子好多了。吃了几服药调养,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王静婉点头:“嗯,那就好。人要往前看,虽然陆副管家不在了,但好赖是还留下了后。狗子那孩子结实又聪明,你们老两口好好拉扯长大,到时候,我们将军府肯定不会亏待就是。”
一句话说的路郎中老泪纵横。他的儿啊,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井里。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能不叫他伤心欲绝。他还强点,勉强能继续在府中做事,只是老婆子痛失爱子,一时间,还接受不了事实。不过有了王静婉的承诺,到时候小孙子狗子的前程是不用担心了。他以额触地,狠狠磕头谢王静婉的大恩大德。“多谢大夫人,小的和显荣替狗子多谢大夫人的惦记。”
王静婉摆摆手:“好了,说说吧,让你去给丑货看病,怎么弄的这般狼狈?”
提到这个,陆海就咬牙切齿。
“大夫人,小的奉命去给三小姐瞧病。可是三小姐对小的根本就不搭理。无论小的怎么央求,三小姐根本就不让小的给她把脉。不仅如此,那两个丫头还骂小的,说小的是狗仗人势,要关门打狗,接着便拎出一桶烧的滚烫的水泼小的。夫人啊……小的冤枉啊……她们简直太欺负人了,就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三小姐这是完全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啊……”陆郎中伏在地上又开始痛哭流涕,添油加醋的跟王静婉汇报。
王静婉气的猛的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还反了她了!明知道你是我的人,还敢这么对待!”
“就是就是,简直是太大胆了!”陆郎中猛劲的附和。
王静婉脸色青黑,气了一会儿又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有事情没搞清楚呢。
“陆海我问你,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就不傻了,还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陆郎中知晓王静婉说的是谁,直起腰身回道:“回夫人,这样的事虽然少之又少,但是医书上也不是没有记载。医书上说,有的人因为头部受到剧烈撞击,或是大惊大喜,或是伤心欲绝,脑子都有可能出现异常情况。或许变得疯傻,或许失去记忆,或许……或许……就突然脑子开窍。而呆傻的三小姐可能就是经历大火死里逃生,又亲眼目睹她娘的死,所以,心智一下子开窍了也说不定。”
“若是这样,那丑货还真是因祸得福了!”王静婉恨声说道,眼神狠戾。
在一旁努力维持淑女形象的上官兰芷急的给王静婉使眼色。王静婉了然,摆手让陆郎中退下,然后问道:“兰芷想说什么?”
“娘,女儿觉得,丑货不傻了是一件大大的坏事。”兰芷凑上前说道。
“的确,她以后到皇上跟前若是多言多语,就不妙了。”王静婉说着话的时候,眼神已经暗下来。
“娘,让一个人不傻难,但是让一个人继续傻……”上官兰芷说到此,指了指门外的灵秀。
王静婉立刻了然。
她的大丫头灵秀之前有一个妹妹也在她身边当差,叫灵水。但是灵水就不像灵秀这么只管做事,不管其他。而且,灵水还喜欢把看到的事和其他的丫头八卦。这样的丫头,王静婉自然是不能容她,就准备把她卖了。灵水得到消息,暗恨王静婉,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准备敲诈王静婉一番。谁知道,王静婉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小计俩,直接找陆虎给她侮辱了,又灌下去一帖药。
后来灵水就傻了。呆子一样只知道吃和睡。
大家都以为灵水是被陆虎强暴之后吓傻了。实则是因为喝了陆海配置的疯傻的药所致。
王静婉经过上官兰芷一提醒,唇角溢出一抹阴阴的笑。
丑货,你太嫩了。脑子好了,就该低调些,明哲保身。不该一回来就这样张扬。哼哼,你自寻死路,我也没办法。
“娘,这件事,动手要趁早。五日后,就是一年一度乞巧节。那一天,皇后姨娘不是在东陵别院举办乞巧游园么?太子、肃王和朝中大臣家未成家的公子小姐都会到,而丑货也肯定会在邀请之列。到时候若是丑货不呆不傻了,还这样盛气凌人的,委实不妥。”上官兰芷又叮嘱一句。
王静婉颔首,赞许的看着女儿满是算计和狠辣的眸光,满意的说道:“女儿想的越来越周到了。”
“还不是娘平时教得好。”
这娘俩一唱一和,倒真真是有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将军府,每一个都在算计竹意,而将军府外的人也不例外。
太子,南宫凌,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南宫凌今儿一早就乘坐奢华车辇,在蔡云和十几个侍卫的陪同下,往皇宫而去。
朱雀门前,车辇停行,又改成八人抬轿子。
南宫凌看着恢弘厚重的土黄色城墙里的建筑,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十八岁,从这里出皇宫,单独建府,五年里,他极少回到这里。每次都是母后三催四催,或是有什么极重要的大事,才来。
皇宫,万民不能窥探的神秘之地,却是他极度厌恶之地。这里充满看不见的杀戮,偏偏表面被粉饰的歌舞升平。
但厌恶也必须是自己的。
只有把江山握在手里,才能高高在上。不为俯瞰众生,只为居心叵测之人休想再害自己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