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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衍一句话问得樱井雄浑身都开始发疼。
他本来都刻意在忘记自己被邵衍一本书砸断骨头这种丢人的事情了, 被邵衍这样一提, 又事无巨细地回忆了起来。骨裂非常痛苦,为此他足足好几个月没能自如活动, 偏偏身边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伤情真的是邵衍造成的。
樱井雄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除了生气外,更多的还是羞耻。
自家的家传刀法保不住也就罢了,被人欺负成这样,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找不到。美食大赛组委会方的成员们根本不相信他被邵衍打伤的说辞, 看似关怀实则半点不留情地直接收回了他参加开幕式的资格。邵衍背后也不知是有什么高人相助, 后续在R国民众中撩拨起的对邵衍的声讨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传入C国国门就被掐退了个干干净净。看八卦的人本就是三分钟热度, 任何国家的都不例外,失去了最佳的报复时机,前一刻还在为他义愤填膺的R国民众们就纷纷被后继而来的其他有趣消息夺走了注意。
樱井雄养伤期间实在是意难平,时时刻刻挂念着邵衍那一手刀法和对方给自己的屈辱。
他不是认输的人, 樱井雄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偏执, 而偏执的人,往往是不会被外力的困难打败的。
养伤的这段时间他无事可做, 天天胡思乱想, 越回忆越肯定邵衍那一手刀法绝对和自家的樱狩洞天式逃不开关系。这套刀法对樱井家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只可惜传人早早离世没能将这门技艺发扬光大, 现在居然在邵衍手上重现了, 对刀法原本的继承人樱井雄来说, 真不知道是应该觉得喜悦还是讽刺。
樱井雄派人去查了邵衍的来历, 下了很大工夫,将邵衍的家世背景亲人伙伴分毫不漏地调查了出来,就是想要找出邵衍学习到自家传家刀法的渠道。可不论怎么研究,邵衍的历史都让他有一种非常奇异的违和感。邵家祖辈的御厨名号并不难打听,家风更是一点也不低调——邵老爷子热衷参加各种比赛,且常常得奖,厨艺在A省周边的范围很有名气,曝光率着实不低。邵衍这套刀法最大可能的传授者就是他,但樱井雄翻出了很多邵老爷子从前参加各种厨艺大赛的视频,很快就发现到老人家虽然也是刀工精湛,但不论是行刀的方式还是挥刀的节奏都和他熟悉的樱狩洞天式没什么共通之处。
除此之外C国国内早已盛传开各种各样有关邵家的八卦:一部分人信誓旦旦地说邵衍从小是被老爷子秘密当做厨艺继承人培养起来的,另外一部分人却始终坚持邵衍有如今的好手艺是因为另有奇遇,依据就是御门席的东西比邵家餐厅的要好吃得多。不讲更远的地方,只说A市,邵家的餐厅早已经门庭冷落,生意被御门席抢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早在御门席开业之前就筹备落实了转型豪华酒店的计划,邵家集团绝不可能像如今这样镇定悠闲。
各种各样不同的“内部爆料”看得樱井雄一个头两个大,思维总被各种猜测带歪,每一种说法都有着各自的道理,真相竟然越查越扑朔迷离了。
刀法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只有邵衍清楚,但樱井雄知道从对方嘴里问不出来。对他来说最糟糕可能的就是传授邵衍刀法的真是那个什么隐士高人,C国的书里各种有能耐的老人都喜欢隐居,除非自己想露面,否则谁也甭想找到他们。与之相比樱井雄更愿意相信最近新出来的那个沸沸扬扬的传闻——邵衍的技艺其实还是邵家的技艺,他的手艺都是跟着邵家食谱学的,之所以技术比邵老爷子好是因为天分更高,通彻了许多食谱中邵老爷子都没钻研透的知识。
这个传闻逻辑上其实也有着某些硬伤,但在各种猜测中可信度算是高的了,可以完美解释邵衍惊人厨艺和失传刀法的来历,天分嘛。
天才本就不是用常理可以解释的,这个词语一出,一切超乎寻常的现象就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邵家毕竟是御厨,有点独门绝技并非不可能的事,樱井家不就世代流传下了刀谱?很难说邵家祖辈是否也是这样,将容易失去传承的技艺付诸书面,寄期邵家的后辈子孙中能有将此流传下去的。
樱井雄姿态诡异,邵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对面这人虽然口头礼貌恭敬,但御门席和伊晃餐厅早在好久之前就交过一次手了。那时候御门席正被邵家打的风雨飘摇,伊晃餐厅趁机做了不少垃圾事,导致御门席腹背受敌。那时候的邵父看着各处铺天盖地的□□,好几次都以为自家这块稚嫩的新招牌会挺不过来。
好在自家最后还是挺过了那一场劫难,邵家和伊晃餐厅也自食恶果被好好反噬了一番。这件事情过去还没多久,邵衍和樱井雄在B市美食大赛开幕前的矛盾又闹得沸沸扬扬,这一下才真是把邵父给激怒了。商业竞争他见得不要太多,成王败寇各看天命,谁也不必朝心里去,但他绝对无法接受竞争对手将阴暗的主意加诸在邵衍身上。
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岁,邵父绝对无法像今天这样和樱井雄滴水不漏地交际。
樱井雄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的自来熟姿态,站在那就不肯走了,让了解过一些两家人矛盾的梁常斌非常尴尬。手上醇正的香槟酒喝的一点滋味都没有,他站了一会儿,几次试图将樱井雄带走,但樱井雄还是执拗地留了下来。
梁常斌还有正事,呆了一会儿呆不住了,只好打着哈哈告辞。
“邵老先生。”樱井雄朝邵父笑道,“我有一些私事想和邵先生单独说,我可以带他到那边坐坐吗?”
邵父不想离开,但又不能在台面上和他起矛盾,于是转头看向邵衍。
邵衍手上的酒杯碰了一口就没再碰了,大概是不喜欢香槟的味道,对上父亲略带担心的眼神,他什么都没说,搁下酒杯朝樱井雄勾了勾手指,然后转头就走。
他动作太利落迅速,让原本以为对方会在某种程度上避开自己的樱井雄都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邵衍早已走远。
宴会场的两边有供人休息的位置,都是僻静幽暗的小隔间,或厚重或轻灵的裙摆飘荡在休息处周围,樱井雄拨开人群找到邵衍的时候,对方已经拿了份鲜果冰淇淋吃起来了。
樱井雄的眼神冷了下来,作为樱井家的家主和伊晃集团的负责人,他早已经习惯了做一个权威。可不知道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每当对上姿态更为强势的邵衍,他说一不二的气势就总是会被稳稳当当地压下一截。
这种感觉,很不好!
冰激凌是绵密的奶冰上撒了很多鲜果粒做的,味道没什么特别,邵衍一边吃一边怀念起前段时间自己做的手工甜点。里昂教了他好多种西点的做法,冰淇淋是长塔餐厅的口味,用奶油和牛奶鸡蛋纯手工做的,喜欢的话可以加入干果碎粒。因为工序特殊,那种冰激凌的保质期只有短短五天,五天内吃不完就必须丢掉,储存起来也很麻烦,连冰箱的温度都要讲究,稍不注意就会结冰影响口感。然而一旦感受过那种稠厚绵密层层叠叠的奶香在口中烟花般迸开美好滋味,所有的麻烦就会立即变得不值一提,美好的东西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呢?
至于保质期的问题……根本无须担心,不论做多少也没见哪一次冰激凌有剩下来的,家里连男人们都爱死了这个口味。邵衍带几个徒弟一次搞一大堆,留下自己吃的分量之后其余的全都送去御门席,要不了半餐饭的时间就会被热爱甜点的客人们抢得干干净净。
口中嚼着水果,他听到樱井雄靠近时沉重的脚步,猛然一晃身子,拍开了对方袭向自己肩头的手。
原本想要有气势地按住邵衍肩膀的樱井雄被拍了个趔趄,整个人差点被糊到休息处用于隔断小空间的藤蔓篱笆上。
被人搀扶站稳,樱井雄捂住自己被拍的小臂转过头惊愕地盯着邵衍。
痛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在皮肉中张狂乱窜,令他眉头抽跳,卷起衣袖,一切正常,甚至连红肿都看不到。
他相信上一次不是巧合了!
又惊又惧地盯紧邵衍,他越发摸不清这个年轻人的底细。凭借轻轻一拍或者不起眼的小工具做到这个程度——邵衍的力气真的是人类!?
邵衍放下冰激凌杯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下巴朝自己对面的座位努了努,看不出一点不好意思,不咸不淡道:“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
樱井雄是真的一点不敢掉以轻心了,邵衍的种种举动显然是没打算给他留一点面子的,把人惹怒之后被暴打一顿的爱好樱井雄可没有。
胸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隔着桌子拉远了椅子樱井雄才安心了一些,他盯紧了邵衍的一举一动,谨慎地切入主题:“邵先生,我不追究你上一次的失礼,但是你手上的樱狩洞天式确实是我樱井家世代相传的刀法,我希望你诚实地告诉我,你究竟是从那里学到这种刀法的。”
邵衍扫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小翻译,已经快被不懂见好就收的樱井雄烦死了。
“邵先生!”
邵衍一字一顿清晰深刻地回答:“我,的,刀,法,跟,你,没,关,系。”
“请不要说玩笑话了。”樱井雄生硬地笑了起来,“樱狩洞天式虽然是我樱井家的绝学,但邵先生既然已经掌握了,我就不会再追究您窃学的责任。也希望邵先生也能退一步,看在厨道精神上将樱井家的东西物归原主。”
窃学?邵衍有点想打他,余光瞥到周围到处都是的人,想了想还是压下了心头这股冲动。
樱井雄听他不回答,嘴角僵硬地扯了一下:“不瞒邵先生,来之前我已经对邵先生的师承做了些研究。如果邵先生执意不愿透露,那么不放听一下我的猜测。”
邵衍朝嘴里舀了一块西瓜。
樱井雄被他漫不关心的态度噎了一下,艰难地继续了下去:“邵先生的刀法,跟邵家已经过世的前任家主留下的那本菜谱,应该有些关系吧?”
邵衍嗤笑一声。
“……我可以理解邵先生您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的心态。但樱井家从第一辈先祖开始就潜心钻研厨艺,传承到我这一辈已经将近四百年,比起邵先生家短短二百年的历史要悠远得多,也希望邵先生能理解我不愿意家传文化流失海外的心情。”
邵衍快被他的理直气壮给逗笑了,靠在椅子上语气温和地问他:“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用的刀法,实际上是你们家创造出来的?”
樱井雄没有说话,但表情严肃,显然对他的这个结论相当认同。
“真是长了见识了。”邵衍朝他轻佻地抬了抬下巴,轻笑道:“你说的那么有理有据,不妨耍一套刀给我看看?”
樱井脸上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了,他要是能学会这个刀法,何至于现在来跟邵衍纠缠?他薄怒地皱起眉头低喝道:“邵先生,希望您不要无理取闹!”
“我还想让你别再胡搅蛮缠呢,你听吗?”邵衍抬手把冰激凌杯搁在桌上,盯着樱井雄慢悠悠地说,“神、经、病。”
樱井雄瞪大双眼,分辨清他说了什么,一掌就拍在了桌面上:“邵先生!”
休息座周围的人被这动静吸引地看了过来,见邵衍满派温良,樱井雄却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一时都有些惊讶,纷纷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邵衍耳聪目明,听到四下的窃窃私语,表情越发沉静,嘴唇微启,用只有樱井雄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欺世盗名,狼贪鼠窃,也敢把眼睛盯在我的东西上,简直厚颜无耻极了。”
樱井雄哪里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脸上立刻挂不住,刷的站了起来:“邵先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哎哟,那边怎么了?”
“那个不是樱井雄吗?他在跟随说话?”
“这不是邵衍吗?御门席那个邵衍啊!”
“他俩怎么吵起来了?”
“啧!没听过御门席和伊晃餐厅那点事儿?你不是S市的吧?”
“同行冤家啊,御门席开起来之后伊晃那个子公司彻底黄了,现在在古梅评级上又被压一头,上次在B市那个美食大赛上又起矛盾……樱井雄肯定恨死邵家人了。”
“在这种场合吵,樱井雄也太不讲究了。”
宴会的负责人被这边的喧闹吸引过来,刚挤出人群,就听到邵衍青年人清亮中略带沙哑的声音:“你要怎么给我吃罚酒?”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看气氛已经变得剑拔弩张,他们赶忙上来帮忙劝和,得到了邵衍一个略带抱歉的微笑,心中的天平立马出现了偏移。
本来就是嘛,镇定清俊的青年和剑拔弩张的中年人对上,怎么看都是年轻人要吃亏好不好。樱井雄年纪大了邵衍一轮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种话看起来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一点。
邵父也挤进了人群,第一时间挡在了邵衍面前,皱着眉头盯住仍旧满脸怒容的樱井雄,厉声喝问:“樱井先生说有事情要和犬子单独说,指的就是这个吗?你给他吃了什么敬酒,又想让他吃什么罚酒,不妨把话摊开来讲清楚,不要为难小孩子!”
邵父此言一出,周围的议论声立马就变得嘈杂了许多,被邵父话里的意思一引导,想到什么地方的人都有。
两家人好歹被后来的梁常斌给拉开了,他面子大,随口说了几句话周围看热闹的人便轰然散开。望着被人连哄带拖拉走的樱井雄的背影,梁常斌心中也有了那么点不满,转头见邵衍仍旧一副镇定冷清的模样,抬手安抚地拍了拍他胳膊:“樱井雄是R国人,思想跟我们有点不一样,你就当做被狗吠了一顿,别跟他一般计较。”
邵衍回想着刚才樱井雄说“窃学”时的姿态和神情,面上微微一笑:“我没事。”
“这孩子真懂事啊。”看多了不争馒头争口气的热血青年,难得碰到这样一个识大体的,梁常斌简直欣赏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连声羡慕邵父好福气。
樱井雄听不懂太快太乱的C国话,但再傻也知道那些目光躲躲闪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客人们是在谈论自己的八卦。他不擅长和人接触,又厌恶自己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索性连宴会都不想再呆了,又留了一会儿,带着自己的翻译兼怒气冲冲地离开。
难得这样好时机的宴会被搅黄,丢了那么大的脸还被羞辱一番,坐进车里的樱井雄扯开领带火大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三两下解开衬衫颈部的纽扣训斥翻译:“你是木头吗?!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刚才梁桑问我为什么发怒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
翻译冤枉极了。邵衍说话太小声,因为中气足的关系樱井雄听清楚了,可站在几步开外的他却一点动静都没能抓到。连他都觉得樱井雄这个气生的莫名其妙的,被大骂一顿后心里也有些不爽,看在工资的份上好歹没有出声回嘴,
樱井雄大骂了他一通,心中终于纾解了一些,目光在空旷漆黑的停车场里扫了一圈,这才开口吩咐:“开车吧。”
翻译在心中撇了撇嘴,车开出停车场,还在广场的小径里徘徊,快要开到刚才举办宴会那栋大楼的时候,车身忽然颠簸了一下,隐约能听到前头车前盖的方向传来了一记轻微的撞击响。
不会撞到什么东西了吧?
司机吓了一跳,跟樱井雄说了一声,赶忙下车上前查看。
蠢货!
樱井雄在心中怒斥了一句,双手环胸靠在后座上又气的差点翻白眼,猛然听到旁边一声异动,车门忽然被打开了。
邵衍夹着风挤了进来,动作轻灵的像鬼,在樱井雄还没能反应过来的当口一巴掌甩了过去。
“窃学?嗯?”
樱井雄被打懵了,除了傻傻看邵衍之外,连呼救给忘记了。他被邵衍抓着头发强制抬起头对视,眼中倒映着邵衍嘲讽刻薄的笑容,肚子上又挨了一拳。邵衍刻意压低了嗓音的警告轻缓又沙哑,一边说话,还一边威胁地伸手轻拍樱井雄的侧脸:“以后识相点,就别来烦我,你家的樱啊花啊的我不感兴趣,我的刀法,也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再有下次,你自求多福。”
司机趴在地上朝车底扫了一圈,起来后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块不小的石头,前头的车牌都被砸凹出了一个弧度不小的缺痕。
“毛病啊?!无缘无故乱丢石头!”周围安静的没一点人声,他原地转了一圈,没看到可以放监控的设备,只能自认倒霉地唾了一口,重重把石头丢到了一边的绿化带里。
上车之后,目光扫到后座,司机愣了一下。
樱井雄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歪在车壁上,目光怔愣地盯着另一边空荡荡的车座。他一手扶着车背一手捂着脸,眼中写满了惊吓,整个人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情况有些诡异,司机后背发毛地缩了缩,视线紧盯在樱井雄身上,试探喊了一声,“樱井先生?”
樱井雄转过头来看他,脸惨白惨白的,看着吓人的很。
司机已经想跑了,手扶在车门把手上轻轻地用力拉动,咽了口唾沫:“樱井先生……你怎么了?”
“……怎么了?”樱井雄眨了眨眼睛,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尾,好像忽然才意识到什么似的,表情一点一点从木讷变得凶狠狰狞——
——“混蛋!!!混蛋!!!疯子!!!!我要杀了你!!!!”
妈呀!!!!
QAQ司机吓得尿都快崩出来了,下一秒迅速打开车门一边嚎叫一边奔跑了出去——鬼啊!!!樱井雄这是疯了还是被鬼附身了?!刚才在聚会上就表现的古里古怪,怪不得会无缘无故和邵衍吵起来,这个人脑筋不正常了!!!!要杀人的啊!!!
樱井雄暴怒着拍打车里一切能拿到的东西,对着前座的椅背拳打脚踢,抓住一个抱枕疯狂撕扯起来。
疼痛的腹部和脸颊彰告他不久之前自己受到了怎样的践踏和侮辱,但除了汹涌的愤怒和仇恨之外,樱井雄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了难以撼动的惊恐。
邵衍就像鬼一样钻进车来,殴打他一顿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一切都不是幻觉,那句自求多福,究竟代表着什么?
司机甚至一点都没有发现到车里的异动,短短的几十秒钟在樱井雄过来比度日如年更加漫长,他像是在经受一场肉体和精神双重堆加的淬炼,神经被牵扯到崩于一线,随时都有可能溃断。
不!他已经溃断了!!
这一切就像是噩梦!!!!!
樱井雄缓慢地恢复了理智,喘着粗气,愣愣地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他捂着自己疼痛却一点都没有淤肿迹象的脸颊,手掌颤抖了片刻,压下心头的胆寒,低声道:“开车。”
没人回答。
樱井雄皱着眉抬起头看向驾驶座。
灯开着,钥匙孤零零插在上面,哪里还能看见司机的身影?
樱井雄一愣:咦?人呢?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司机已经屁滚尿流地跑开几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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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衍回来,仍旧是衣着整洁,取了一只盛着酒的小酒杯,只充门面,并不喝。
邵父余怒还未消,在心中重重的记了樱井雄一笔,略带疼惜地上前揽住儿子:“透好气了?”
邵衍靠在他身上挂了一下,周围都是人,很快又站直了身体,声音里有着愉悦:“我没事,你别瞎担心了。”
“那个樱井雄太不是东西,以大欺小,厚颜无耻。以后他再说跟你单独说话这种要求,一句都别搭理。”邵父一边说着,又心有余悸地摸摸儿子脑袋,“今天人多,他估计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你可别逞强,看看自己这个小身板,樱井雄那么胖,万一哪天发神经了上来打你,你小子要吃亏的知不知道?”
邵衍勾着嘴角并不回答,邵父絮絮叨叨了半天,简直把樱井雄说成了洪水猛兽一般的角色,讲着讲着自己都害怕起来了,又仔细叮嘱邵衍:“以后出门还是随身带着保镖吧,和人起冲突也有底气一点。樱井雄以后要是想欺负你,直接让保镖揍他。”
顿了顿,他心痛地摸了摸儿子瘦削的脸蛋:“在外头要学着嚣张一点,家里现在不是从前那种情况了,得罪人也没什么。碰上这种事情别害怕知道吗?”
邵衍笑眯眯地点头,一副无害的模样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