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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莫易卿正在痛定思痛时,身前光影突然阴下一片。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人背对着阳光,他的身上好像还带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最后瞧见他伸过来的手,自己则是一时之间失了反应。
陈亦城见他愣愣发呆的望着自己,眉头微蹙,“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莫易卿回过神,慌不择路般从地上爬起来,故作平常轻轻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他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陈亦城嘴角戏谑的上扬些许,环顾四周,好整以暇道:“闲来无事,溜达溜达。”
莫易卿听着他蹩脚的理由,也懒得戳穿,自顾自的朝着片场走去。
陈亦城紧随在后,灼灼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身前的男孩身上。
莫易卿被看的如芒在背,停住脚,转过身,两两四目相接,他语气冷冷道:“城少跟着我做什么?”
“第一次看你古装扮相,不知是衣美还是人俊,瞧瞧这身段,这脸蛋,放在几百年前的古代,肯定是名满京城的人物吧。”
“城少谬赞了,这不过都是化妆化出来的。”
“谁说的,你素颜的时候我又不是没见过,天生丽质,忍不住就想让人掐一把。”说着说着,陈亦城伸出一手,直接掐在了莫易卿的脸上。
莫易卿面无表情的瞪着他多余的手,沉色道:“城少是准备再去医院里躺几天了?”
陈亦城触电般的缩回手,苦笑道:“我不过就随口一说,别当真,别当真。”
“今天你叔叔来找过我,我虽然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但电视剧里那些狗血的原配找三儿戏码,我还是看过几次,我还真是没有想到,某一天会有人这般风风火火的出现在我面前,更是因为一个男人!为了避免下一次再出现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误会,我希望城少离我远一点。”莫易卿直接退后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陈亦城眉头紧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易卿自上而下的打量对方一番,直言不讳道:“请城少自重。”
“我什么地方不自重了?抱你了,亲你了,还是跟你玩不可描述游戏了?”
“我只是希望别给任何人造成误会,毕竟你我身份相差甚大,我如此小人物与城少这样的大人物,不适合同框出现。”
“什么小人物,什么大人物,我他妈难道就不是人了?”陈亦城急了,一把扯下自己不知道是从哪个警卫身上抢来的领带,亏得他为了来见他打扮的衣冠楚楚,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早就不是同一路人。
这种感觉,妈的,跟精心打扮的男人去见女友时,却被对方告知咱们分手吧,好憋屈,好想发火,好想揍人。
莫易卿见他有意上前两步,自觉的退后数步,誓有一种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也不会跟你碰到的即视感。
陈亦城觉得自己的尊严又一次的受到了侮辱,他这是嫌弃自己了?
“到我的戏了,我先走了。”莫易卿下意识的绕过他。
陈亦城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强势的拽住他的手臂,言之凿凿,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莫易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明道:“我答应了你什么事?”
“你说过做我的小兵,唯我命是从,难道我一失忆,你就打算浑水摸鱼,把这件事也给唬弄过去了?我告诉你了,老子没失忆,爷心里清楚的很,你丫的现在就跟我一起走!”
莫易卿眯了眯眼,目光狭长的落在一股脑把所有话都说出来的陈亦城。
见他从内到外满面都流淌着一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嘚瑟表情,莫易卿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开始咯吱咯吱作响了。
陈亦城回过了神,他好像一时心直口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莫易卿轻轻的推开他的接触,面无表情的依旧退后两步,“很抱歉,我已经签了合同,在这部电影没有杀青之前,我是不会离开。”
陈亦城轻咳一声,“可以,等电影杀青再说。”
“你可以回去了。”莫易卿转身准备离开。
陈亦城尴尬的望望天,再看看地,突然觉得一阵冷风拂面而来,他想着跟上前,却被对方一记刀眼吓得动弹不得。
怎么办?自己刚刚说的话能撤回吗?
片场休息间内,金嘉意放下小风扇,靠在椅背上浅眠中。
“咚咚咚。”房门轻响。
“进来。”金嘉意连眼皮子都没睁一下,直接开口道。
莫易卿拿着一杯冰水,瞧着好像很困的女人,咳了咳,“我听导演说你今天的戏已经完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金嘉意睁了睁眼,又一次闭上,道:“你进来做什么?不是到你的戏了吗?”
莫易卿寻了张椅子坐下,道:“霍延和齐歆的戏份正在复拍,延后了。”
金嘉意啜了一口冰水,见着他额头上的热汗,递上湿纸巾,“看得出你很热。”
莫易卿擦了擦热汗,道:“好久没有穿上这么繁琐的古装了,一层又一层,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都湿了几层了。”
“自讨苦吃。”金嘉意将小风扇送过去,“你现在还没有助理,我让陈姐给你选两个人跟着。”
“不用了,我一个人习惯了独来独往,多个人在身边,很不自在。”莫易卿拒绝着。
金嘉意也不过多强人所难,从椅子上靠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直接戳穿他的伪装,“你好像有心事。”
莫易卿低下头,果真自己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看来这件事关乎你的事业前途啊。”
“陈亦城骗了我。”
金嘉意点了点头,“能够想象一二,他应该是装失忆欺骗了所有人。”
莫易卿双手紧紧的攥着水杯,静默的空气里,只见玻璃杯中那冰水泛滥起来的涟漪,不难想象,他现在心里隐忍着什么怒火。
“如果是你以前的脾气,想来一定会打的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吧。”金嘉意笑道。
莫易卿松了松手劲,一杯冰水仿佛都已经快要滚烫起来,他道:“他是病人。”
“原来不止我变了。”金嘉意站起身,走到镜子前,卸去了自己头上、手上的所有首饰。
莫易卿没有听明白她的这句话,本能的脱口而出,“什么变了?”
“以前的斐易将军,不会因为一句病了就可以轻饶了犯事的将领,无规矩不成方圆,军营里更是如此,说一不二的性子,的确有那么几分将帅风采。现如今,一句病人,不仅原谅了他的所有欺骗,好似还挺矛盾的,自己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莫易卿垂眸,是啊,起初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冲上头顶,仿佛下一刻就想拧断了对方的脖子,而冷静之后,他又觉得其实这个结果不是更好吗,一个没有记忆的灵魂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至少现在的陈亦城是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人。
金嘉意双手撑在妆台上,目光幽幽的注视着镜子里低头不语的男孩,有些话,难以启齿。
“咚咚咚。”副导演推开休息室们一角,轻声道:“小莫,到你了。”
莫易卿从椅子上站起来,点了点头,“我先出去了。”
金嘉意沉默着看他离开,指尖一搭一搭的落在桌面上,她在心里踌躇着自己要不要问一问,可是她又是清楚的,自家这个弟弟的闷骚性子,他如果不想说,哪怕自己说干了嘴皮子,他也能磨得你兴致全无。
陈艺坐在商务车内,刚刚推开车门准备迎接自家小主时,一道陌生的身影进入眼帘。
金嘉意从片场内走出,一人便不请自来,毫不客气的挡住她的去路。
一束花,娇艳欲滴的百合落在她的视线里。
金嘉意面色风平浪静的瞪着来人,并不打算接过他递上来的花束。
夏今唯嘴角微扬,“我特意调查过了,你喜欢百合。”
“对于不喜欢的人送的,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也会突然间失去兴致。”
夏今唯却是满不在意,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麻烦了,我有车。”
“不麻烦的,我是个很不错的司机。”说着夏今唯快步走到自己车前,更是直接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金嘉意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径直走过。
夏今唯却也不恼,继续跟着,“没关系,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那里。”
金嘉意停下脚步,斜睨一眼跟牛皮膏药一样难缠的家伙,正色道:“我们并不顺路。”
“没事,我顺你的路。”
“夏总可是聪明人,难道不知道真心膈应你的人,东南西北都不顺路吗?”
“那是你从来就未曾跟我一路同行过,只要你好好的认识我,你就会知晓我们东南西北都顺路。”夏今唯温柔缱绻的想要握上她的手。
金嘉意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接触,冷冷道:“对于胡搅蛮缠的人,我从来不觉得他会适合我,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麻烦,而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大麻烦,让我很想清理干净的麻烦。”
“能够让你时刻都记着我的存在,哪怕是麻烦,我也觉得很幸福。”
金嘉意觉得自己跟这个人说话完完全全就是浪费口舌,转身离开。
夏今唯却是越发起劲,一路跟随。
陈艺想了想,终于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忙不迭的从车内跑出来,护在自家小主身前。
金嘉意道:“这人就交给陈姐处理了。”
言罢,金嘉意直接坐上车,关上车门。
夏今唯绅士般的站在车前,他心里很肯定这辆车不会启动。
金嘉意面无表情的瞪着车前一动不动的男人,漠然道:“撞过去。”
闻言,司机瞠目,苦笑道:“夫人,真的要撞上去?”
金嘉意沉下脸色,“撞!”
司机一脚踩上油门,车子毫不迟疑的冲过去。
夏今唯几乎是身体本能的朝着一旁躲去,只要他再犹豫一秒,只怕现在都得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
陈艺默默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思忖着自己要不要过去说说话缓解缓解这样诡异的气氛?
夏今唯却是一声未吭的坐上自己的车,一脚踩上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偌大的停车场,就只剩下陈艺一个人迎风而站,她突然间有一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为什么她要孤零零的站在这里?为什么自家祖宗要把她丢在这里?
她想回家啊。
……
席氏高层,总裁办公室前,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叶坐在办公桌前,听见甚觉熟悉的脚步频率,急忙抬起头望向从电梯内走来的身影。
夏今爱穿着性感的连衣裙,高跟鞋摩擦地板带来的刺耳声音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所有人的神经,她走过时,整个空气里都萦绕着一股浓浓的香水味,有些呛鼻。
夏今爱叩了叩门,随后推门而进。
席宸正在审阅文件,听见声音时,抬眸不以为意的看一眼门外进入视线的身影。
夏今爱自信满满的递上自己的合同书,“虽说上一次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但我想来席总应该不会再拒绝跟我们山丞合作。”
席宸放下文件,嘴角似笑非笑,“夏小姐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
“当然,现在山丞与国内众多一线品牌合作,可谓是如虎添翼,对席氏而言,构成了不小威胁,我想席总现在一定很苦恼,没关系,我这个人很重视合作伙伴,我们可以随时再一次合作。”夏今爱坐在沙发上,这一次她是有备而来。
席宸翻了翻她送来的合作意向书,条件给的很诱人,甚至对席氏而言百利无一害,很大的诱惑力。
夏今爱身体往前倾了倾,有意无意的露出自己的完美身材,她笑着:“席总可是觉得条件还行?”
席宸不置可否道:“我身为一个商人,面对这样的利益时,必定会心动,只是我想这事对于山丞而言,似乎没有剩下什么利益,这为他人做嫁衣,可不像是山丞的作风。”
“当然了,我们山丞养的又不是闲人,我只有一个要求。”夏今爱走上前,身体靠在办公桌前,俯下身,凑到席宸面前,红唇妖娆,一张一合,“娶了我。”
“不知是我耳朵有问题,还是夏小姐表达有问题,什么叫做娶了你?”席宸明知故问道。
夏今爱脸上噙着胜利者的得意笑容,她道:“我自愿以山丞为嫁妆,席总可愿意?”
“夏小姐说的条件很不错,只是,以山丞为嫁妆的首要条件似乎应该是山丞执行总裁才行,但我听说山丞的总裁好像是你哥。”
“只要你答应娶我,我马上召开股东大会,山丞易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嗯,看来山丞的人事变动挺随便的,总裁位置谁做都无关紧要了。”
夏今爱激动的想要握上他的手,却被他很巧妙的避开,她也不急,继续道:“我比金嘉意更适合你,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能给你带来的利益,比金嘉意更大更好,我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了。”
“可惜,我的婚姻从来就不是一场交易。”席宸拿起合作书,放进一旁的碎纸机里。
见状,夏今爱面上的镇定瞬间崩裂,她吼道:“你在做什么?”
“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合作的必要。”话音未落,一页一页合作意向书被碎成粉末。
夏今爱咬了咬牙,“你应该看到了我给的条件,一条一列都是为了席氏考虑。”
“的确是为了席氏考虑,不过我席氏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你们外企施舍利益了?”席宸反问。
夏今爱不甘心的继续说:“你就不怕我们联合其他集团一同控制了你席氏吗?你虽是一方霸主,但国内隐形富豪数不胜数,想要对付你席氏,也不是不可能。”
“嗯,这损敌一万,自损八千的计谋的确可行,不过仔细想来,你傻,可山丞的股东们并不傻,山丞的合作商的更不能傻。”
“你——”
“夏小姐请回吧。”席宸双目如冰似寒的落在对方身上。
夏今爱站直身子,她自恃自己身材娇丽,哪个男人看了不会想入非非?他不为所动,很有可能是故意矜持,自己要不要扑上前主动击溃他的镇定?
“啪!”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被人强行从外推开。
金嘉意瞧着这封闭空间里一坐一站的两人,反手一关,将办公室重新合上。
夏今爱心里一咯噔,却不曾软下气势,冷冷道:“上一次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这一次你自己倒是主动过来了。”
金嘉意审视一番她今日的着装,嗤笑道:“都说只有窑子里那些不知自爱的女人才会想着以色诱人,如今看来夏小姐倒是跟她们有着不谋而合的味道,这是打算脱了衣服来勾搭勾搭我们家席总了?”
夏今爱高傲的走上前,嘴角轻扬,“是又怎样?我不止今天这么做,明天我还会继续来,想必日久生情之后,这席夫人位置非我莫属了。”
金嘉意瞧了一眼没有吭声的席宸,再将目光投掷到一副自以为是表情下的夏今爱身上,语气不温不火,道:“凭你也能对我构成威胁?”
夏今爱不明她的言外之意,依旧高高的抬头,以着王者的姿势俯瞰着对方,她道:“我夏今爱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时候,除非是我自己玩腻了,否则,哪怕毁了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说的不错,我金嘉意的东西从来就没人敢惦记,你是第一个。”
夏今爱也懒得跟她多说无用的话,抬手就打算把自己上一次受的罪还回去。
金嘉意似乎看穿了她的用意,一把抓住她挥打过来的手,道:“夏小姐,今天可是你先动手的,那我为了自保打你也是理所应当,下一次召开发布会的时候,可得把这句话带上。”
夏今爱没有弄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一疼,她本能的失口一叫,“啊。”
金嘉意显然不打算轻饶了她,一脚揣在对方的心口位置。
夏今爱身体失去平衡,趔趄一步之后跌倒在地毯上。
金嘉意走上前,嘴角微微上扬些许,抬起脚毫不客气的踩在对方如花似玉的脸蛋上。
夏今爱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她只觉得手疼,心口疼,现在脸也疼。
金嘉意踩的有些累了,喘了两口气,瞧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女人,擦了擦手,“还跟我打吗?”
夏今爱仰面望着天花板,头晕目眩,连眼前的影子都看不清楚。
金嘉意居高临下般看着没有动静的女人,蹲下身,轻蔑一笑,“你最大的资本就是山丞吧,我想着如果你的资本没有了,你还有什么本事跟我争,跟我斗。”
“我不会放过你。”夏今爱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她捂住自己的脸,落魄的跑出去。
金嘉意漠然的看着离开的身影,回头瞪了一眼看完了整出好戏却是一言未发的当事人,语气冷冷,“席总就没有话想对我说?”
席宸走上前,倒上一杯温水,“夫人说的没错,他们所有的资本就是山丞,这夏氏两兄妹可能都不是正常人,对付他们只有一个办法,连根拔起。”
“既然席总比我清楚,就应该知晓我很不喜欢他们再来我眼皮子底下蹦跶。”
“欲速则不达,这商场如战场,想要一举歼敌,得重重布局。”
“看来席总早已有了打算。”
“局已成,就等他们自己跳下去了。”席宸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湿汗,“累不累?”
金嘉意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又觉得自己揉的没有什么效果,递上前,道:“手酸了。”
席宸笑逐颜开的替她按摩着手臂,温柔道:“天气热,避免中暑,需要我去和洪导商量一下延期拍摄吗?”
“圈子里都说我金嘉意耍大牌,在片场目无尊长,我行我素,席总这是嫌我名声不够难听,打算再追加一条威逼利诱导演延期拍摄吗?”
席宸莞尔,“我怕你太辛苦。”
“这是我的工作,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就算过程辛苦,但看到最后成片的时候,我会很自豪。”
“嗯,只要你喜欢就好。”
金嘉意靠在他肩膀上,笑了笑,“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席宸顺口问出。
金嘉意趴在他耳畔间,压低着声音,道:“麦穗地里,蓝天白云下,你我坦诚相见。”
“……”席宸忍不住被呛了一口口水。
金嘉意一本正经道:“今天天色不错,适合郊外踏青。”
席宸被她如此正经的说着那种话的表情逗乐了,忍俊不禁道:“夫人可是想好了?”
“或者是席总公务缠身,无法与我忙里偷闲?”
席宸站起身,对着她伸出一手,“夫人如此盛情邀请,我如何能拒绝?”
金嘉意笑而不语的揽着他的手臂,两两相携走出办公室。
宾利轿车行驶在出城高速路上,迎着夕阳落幕,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
地处连接T市的农庄庄园,有泥土的芬芳,有鸟语的花香,夕阳美景之下,青草遍地牛羊微现。
“席总可是好久都没有过来了。”农庄庄园主人是一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他领着一家老小正翘首以盼着车子的靠近。
席宸打开车门,笑意盎然道:“高师傅这里一如既往的岁月安静啊,城市生活烦躁,来这里坐坐,过一过最接近人间烟火的生活也是极好的。”
农庄主咧开嘴,一副老实人模样的笑着,附近居民都喜欢唤他一声高师傅,而他这间农庄,更是直接起名为高老庄。
高母同样是一名中年妇女,没有大城市女人那般注重保养,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很深很深的折痕。
高母身后是高师傅的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又领着自家的老婆和先生一同站在外面,他们都是在城市里上班的工作者,自然是认识这位被唤作席总的人是什么身份。
高家大儿子高天良靠在高母身侧小声道:“我平时不怎么回家,你们怎么会认识席总的?”
“你一年也不回来几次,当然不知道席总是咱们农庄的贵客了,我们这里的粮食和蔬菜基本上都是送去的席氏。”高母道。
高家小女儿高田宜瞠目,“难怪最近两年咱们家突然发达了,原来是靠上了这么大的一个大人物。”
高母嗔了自家女儿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席总看中的是我们食物有机无害,是本本分分的农民。”
“妈,趁着机会要不要您替我去跟席总说说,让他给我个机会进入席氏工作如何?”高天良扯了扯高母的衣角,继续道。
高母摇头,“我们只负责供应粮食,至于别的事,那都是人家的私事。”
高天良正欲再说什么,就见副驾驶位的车门被打开,女人眼神四处打量。
他们是知晓金嘉意这个艺人的,电视上见过几次,长得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却未曾想到近距离观察之下,蓦然发现,原来金嘉意是这么漂亮,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特别是那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落落大方,没有半分娇柔矫作,与着一旁的席宸站在一起,相得益彰的完美,似天作之合,你衬着我的优雅,我托着你的矜贵。
郎才女貌!
“席总和席太太里面请,今天还是跟往常一样住一晚再走吗?”高师傅领着两人进入这栋三层建筑的小农家乐。
席宸点了点头,“这郊外空气好,我们出去散散步再过来。”
高师傅也不过多建议,特意将手电筒以及驱蚊器递上,“农庄里蚊虫多,带着这个好一点。”
席宸特意为金嘉意将驱蚊器戴在她的手腕上,领着她走向草地后面的一片刚刚开出顶花的玉米地。
金嘉意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笑道:“席总是怎么发现这一处风水宝地的?”
“我十岁那年,我父母是在这附近发生了车祸,当时我吊着一口气,是高师傅救了我,把我送去了医院,也多亏了他,我才有机会活着。”
“看来这位高先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金嘉意站在小高坡上,夜风有些微凉,她揽了揽衣衫,“你从未与我说起过你小时候的事,想来一定是危险重重吧。”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没什么好提起的。”
“是啊,席二爷和席三爷已经离世了,过去的就让他们烟消云散罢了。”金嘉意靠在他的肩上,看着天地连为一线的远方,情不自禁的抿唇一笑,“老天待我们不薄,都还好好的活着。”
席宸一吻落在她的额角,莞尔道:“是啊,我很感激,老天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虽然老天曾待我残忍,但我愿意花掉所有的福气来遇见一个这么完美的你。”金嘉意踮起脚,直接吻在他的唇瓣上。
风过,草低,不远处回圈的牛羊停了停脚步。
夜色渐深,席宸捡了一堆枯枝。
金嘉意坐在小石头上,瞪着独自忙前忙后的身影,不明道:“你在做什么?”
席宸将枯枝点燃,特意将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红薯丢进燃烧起来的火堆中,笑道:“烧烤啊。”
金嘉意单手托腮,意有所指,“那边有只落单的羊。”
席宸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掩嘴一笑道:“要不要试一试?”
金嘉意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角,起初慢慢的靠近。
小羊羔察觉到有人靠近,警觉的拔腿就跑。
金嘉意扑了一个空,不甘示弱的继续追过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寻求支援。
而席宸则是满眼宠溺的看着她衣袂飘飘,咔嚓一声将她回眸望着自己的身影拍摄进小小的手机里。
金嘉意脸颊因为奔跑而有些红,她捡起树枝朝着他挥了挥手,“快来帮我啊,我要吃烤全羊。”
席宸收好手机,脱下外套,小跑过去。
金嘉意刻意的将落单的小羊羔逼进山坳里,小小羊蹄想要爬上小山堆,奈何扑腾了几下也扑不上去。
她扬唇一笑,“无路可逃了吧。”
“咪……”小羊羔发出凄凉的叫喊声。
金嘉意笑的越发得意,“乖乖的别跑哦。”
席宸见她为了一只羊弄得蓬头垢面,难以掩饰的笑道:“夫人,你脸上晕妆了。”
金嘉意愣了愣,双手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因为这么小小的一个举动,到嘴的羊,跑了!
小羊羔从她的身侧溜走,像见了鬼一样的飞奔回羊圈里。
金嘉意跺了跺脚,“羊跑了。”作势她便想着再去抓。
席宸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拂去她脸上的泥土,道:“那只羊太瘦小了,想吃我让高师傅替你挑一只。”
金嘉意羞赧的低下头,“算了,烤全羊需要费一番功夫,等他们做好,我估计都睡着了。”
席宸拔掉她头上的麦穗,笑着:“夫人刚刚的样子倒是让我喜出望外,少了以往那不可高攀的冷冽,多了几分轻灵活泼,这个样子,真可爱。”
金嘉意欲拒还迎的推了推他,“席总这话说的我以前好像特别不招人待见似的。”
“怎会,我夫人可是人见人爱。”
“席总知晓就好,我可是抢手货。”金嘉意坐回小石头上,全神贯注的盯着已经熄灭的火堆,忙道:“可以吃了吗?”
席宸摇了摇头,“还要等一会儿,饿了?”
“席总做的,肯定是人间美味。”
“夫人喜欢就好。”
金嘉意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目不转睛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不由自主的开口一笑。
“席总。”
“嗯。”
“我想跟你再生一个。”
席宸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道身影已经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扑倒。
金嘉意坐在他身上,胡乱的扯开他的衬衫,就这么吻住他的唇,没有给他一分一毫犹豫的机会,强势霸道的将他钳制在自己的身下。
席宸被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弄的措手不及,他抱着她,生怕她一个激动从自己身上滚了下来。
月光洒落在树缝中,像星辰余晖那般一点一点的映在两人身上。
金嘉意高高上扬着嘴角,毫不迟疑的蹭掉他的裤子。
“……”
席宸扣住她蠢蠢欲动的手,摇了摇头,结果自己的话还没有表达出来就被对方给封住了嘴。
月光柔和,嗯,画面很美……
夜色朦胧,一辆计程车停靠在普通公寓大楼前。
莫易卿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上台阶,刚刚走了两步,便发觉在灯光的背阴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着。
他提高警惕,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上前。
一名男子背对着光,好像还在窃窃私语什么。
莫易卿并不打算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他尽可能保持安静的走过这片区域。
“啊。”男子转过身,未曾料到自己身后有人,当看到行如鬼魅而至的身影时,被吓得失口大叫一声。
莫易卿瞪着大吼大叫状态下的陈亦城,沉下脸色,道:“你叫什么?”
陈亦城单手掩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天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自己一转身,在漆黑的空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妈的,亏得他强劲有力的心脏是健康的,否则肯定得被直接吓晕过去。
莫易卿径直走上台阶,朝着自己的公寓大门走去。
陈亦城平了平心跳,紧随在后,笑着:“回来了?累不累?饿不饿?”
莫易卿停下脚步,瞥了一眼身后多余的人,问道:“城少不是应该在医院好好养伤吗?没事跑来我们这种普通民居做什么?我们这下等人的地方可撑不起你这样贵气的身份。”
陈亦城苦笑道:“小莫就爱跟哥说这些见外的酸话,咱们是什么关系,彼此串串门,增进增进感情多好。”
“城少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本就是毫无关系,见外的话是应该的。”莫易卿毫不客气的关掉自家大门,将来人直接关在门外。
陈亦城眉头轻轻一抽,拍了拍门,小声道:“小莫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哥是来跟你道歉的,真的,哥不是故意欺骗你的,哥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还没有做好准备跟你们承认而已。”
“城少请回吧,我需要休息了。”
陈亦城徘徊在门外,怎么办?他好像真的把他惹生气了,可是自己毕竟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都说救命之恩大于天,他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呢?难道真的要自己负荆请罪,三跪九叩才行?
想想自己可是堂堂大将军啊,做这种掉身份的事,如果被传出去了,他如何树立军威?如何傲视群雄?
“咚咚咚。”房门轻响。
莫易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任凭对方如何不放弃不抛弃的敲着门。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门外传来,“小莫啊,哥错了还不行啊,你就让哥进去坐坐行不?我还没有吃晚饭啊,在你家门口等了你半天,你就看在哥这么诚心道歉的份上,让我进去坐坐成不?如果可怜我,赏我一口水喝也行啊。”
莫易卿放下水杯,听着幽怨叹息的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陈亦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准备再说一次攻心其上的话,房门被人打开了。
莫易卿冷冷冰冰的瞪着他,“城少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的女朋友可是在医院里等着你。”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你既然都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就应该晓得我陈亦城没有什么女人,那个女人等我回去再清理。”陈亦城跻身入屋,看着放在小桌上的水杯,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就灌了一口。
莫易卿走到厨房前,拿出两颗蛋,打碎了蛋壳,搅动着蛋液。
陈亦城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探了探头,感觉有戏,他竟然给自己做晚饭。
莫易卿打开灶火,颠了颠锅,简简单单的就做好了一份蛋炒饭。
陈亦城闻着空气里惹人垂涎的饭香,正准备伸出手去接时,对方绕过他自己端着饭碗坐在沙发上,然后就当他不存在那样,自己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陈亦城尴尬的缩回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再一次受到了毁天灭地般的侮辱啊。
莫易卿好像是饿了,几口就将整碗蛋炒饭吃的干干净净,连一颗米粒都没有留下。
“咳咳。”陈亦城轻咳一声,适时的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莫易卿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道:“城少还有话想说?如果说完了请回吧,我准备睡觉了。”
陈亦城撇了撇嘴,委屈道:“我也饿了。”
莫易卿瞪着他,眼神犀利。
陈亦城耷拉着脖子,小声嘀咕着:“你还欠我一碗饭的。”
莫易卿站起身,重新走回厨房里,见着已经空空见底的电饭煲,道:“已经没有剩饭了,这是十块钱,够城少买一碗炒饭吃了。”
“……”老子稀罕你这十块钱啊。
“觉得少了?”莫易卿狠下心来递上一张二十块的。
陈亦城一把打开他的手,正色道:“我就要吃你做的。”
“没饭了。”莫易卿不假思索道。
“现煮,我等着。”言罢,陈亦城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认真的模样好似在告诫对方,今晚上不给我吃饭,我就不走了似的。
莫易卿将水龙头打开,洗了洗锅,平平淡淡的说着,“城少何必来我这里找乐子,像城少这样的身份,不适合我们这普通的世界。”
“你难道是普通人?”陈亦城面色凝重,消去往日的玩世不恭,严谨道:“你斐易大将军可是声名在外,如此说来,倒是我僭越了你尊贵的身份。”
“可我现在只是普通人,入不了像城少这样身份的大人物的眼中。”莫易卿将电线插上,回过头,目光灼灼。
陈亦城紧了紧拳头,“你很在意我叔叔的那些话?”
“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些话?”莫易卿反问,“本就是不存在的事,我为何要去在意?我只是奉劝城少一句,你这样与我相处,难免惹人非议,特别是对于你这种好像有过前科的人而言,更容易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等等,前科?我有什么前科?”
莫易卿看着他,没有回话。
陈亦城噌的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义愤填膺道:“老子纯爷们儿。”
“既然这样你缠着我做什么?”
“……”
“城少可否跟我实话实说,你如何看待我?”
“……”老子正在很用心的用两只眼直勾勾的看着你。
“城少心里可是待我如常人那般?你对我可曾有过别的想法?”莫易卿步步紧逼。
陈亦城被逼退数步,他盯着他,目不转睛。
“从城少的眼里,我看出了另有所图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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