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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椿城回来后,文珀忽然在一个清晨开口叫爸爸。
当时穆津霖正调试奶粉的温度,文珀趴在床上爸爸爸爸叫了好几声,他喊得很清楚,并不是单纯的吧唧嘴。穆津霖听到非常高兴,把他托举起来让他再叫一声,文珀从不给我面子,但对穆津霖却很买账,他让叫就叫,我从楼上下来恰好听见那一声宏亮的爸爸,穆津霖站在客厅,他抱着文珀眼睛都在发光,看得出那份无法言说的喜悦有多么浓烈。
我脚下不由自主停滞住,忽然生出很多感慨,不知道如果周逸辞听到文珀喊爸爸会不会也这样欢喜。
即使文珀出生我都没见过他特别激动的神情,他总是对一切事物都很平静,不论喜怒悲欢,反应都要比一般人微弱一些。
可能我陷入昏迷没来得及看到,他大约也是眼睛发亮,看着文珀心生欢喜。
巴哥站在窗外喊了一嗓子,说兴龙会二当家带着拜帖过来,就在岸边船上,等穆津霖松口登岸。
穆津霖抱着文珀逗弄,并没有回应什么,我走到阳台拉开窗帘,巴哥看见我愣了下,他喊嫂子,我招手让他进来,他哎了声,满脸兴奋正要爬窗户,忽然想起什么,又退回去,毕恭毕敬挠脑袋,“这不合适,麻烦嫂子把霖哥叫出来。”
我嗤地一声笑,穆津霖跟我提过,巴哥喜欢泡女人,爬窗户爬烟囱甚至下水管道都干过,就为了见个寡妇,以致于他自己一个人时候,都不太习惯走大门。
我将窗户完全打开,巴哥看见站在我身后的穆津霖,他刚把文珀放回床上,走过来问他什么事,巴哥说,“咱们上次那批货不是史清明让手下扣押了吗,这事就是二当家的主意,他当时没插手,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找就得找他,刚才二当家带着几个手下给我递了拜帖,估计是孟三爷那边施压,史清明脸面下不去,不肯亲自过来,让二当家来代替他,好对孟三爷那边交差。”
穆津霖嗯了声,他让巴哥先过去,他稍后。
巴哥答应了声跑回码头,穆津霖走到门后拿西装,一边穿一边对我说,“去椿城两天耽误不少事,今天我约的人刚好能过来,大概晚上我要晚点回,你和文珀先睡。”
我选了一条搭配他身上西服颜色的领带,缠在他颈间为他系好,他垂眸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温柔,“忘记了点事情。”
我当然知道他提醒什么,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吻,他这才满意,“不要等我提醒,自己要记得主动,明白吗。”
我不理他,将领带理正,“码头这边生意安全吗。”
他想了下,如实说,“还可以,看自己怎么把握,安全的生意有得做,不安全也有。”
“你做得安全吗?”
他系着袖绾上纽扣,眼皮也不抬吐出两个字,“安全。”
我脸上神情黯了黯,我知道他怕我担心隐瞒我,他这生意如果安全正经,也不可能混到现在。安分守己的人能有几个在场面上呼风唤雨,都是靠本事和风险堆砌的。
我踌躇着没吭声,他看出我担忧害怕,捧着我脸让我看他,我抬眸,恰好一眼望进他瞳孔深处,他柔声说,“好了,不要担心,没有任何问题,我会为你留意。”
他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换了皮鞋推门离开木屋。
二当家正站在船头拿望远镜看,他前面挡着俩人,巴哥他们隔得远没发现他还带着镜子,否则绝不允许他靠近,二当家捅了捅旁边手下,“穆津霖从木屋出来了,那木屋是他住的地方吗?”
“听说是,而且磐虎堂最近来了一个女人,还抱着婴儿。”
二当家一怔,“有这种事?穆津霖的老婆孩子?”
“都这么说,但没风声,不确定,可也住木屋里。”
二当家乐了,“还他妈不确定,我女人能和他住一屋里吗?不是他的是谁的。”
他手指在下巴上刮了刮,眼神闪过一丝奸佞,“记住木屋位置,明哥说了,他不会放过和磐虎堂一争雌雄的心思,如果以后搞不赢穆津霖,直接奔木屋,捣他后院,把他老婆搞了,儿子抢了。”
手下吓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明哥的主意?要抄穆津霖后路?”
二当家见穆津霖正朝这边过来,像是已经发现了这艘船,他飞速把望远镜收好扔到船舱里头,用脚铺干草盖住,随口说,“我的主意。”
手下哭丧着脸,根本没应声,他的主意那就让他自己去吧,搞穆津霖老婆,抢他孩子,话说的真容易,这还能活命吗,连孟三爷都不敢想的事,谁敢请缨去做。
穆津霖站在沙滩上双手插袋没动,等着二当家下船头自己走过来,二当家也不动,他过来前儿史清明吩咐了,面儿不能栽,能说就说,说不了拉倒,穆津霖这关过不去,他兴龙会还不开了不成?
两个人一个海上一个陆地面对面僵持,过去差不多一分钟,二当家这才抱拳拱手,“穆老板,气色不错,那批货失而复得,心情舒服吗。”
“我的东西,就该回到我手上,孟三儿都知道的道理,你他妈在我面前牛什么。”
孟三儿。
二当家脸色一黑,“怎么你背地里对三爷这么不敬?亏了我们三爷还尊你一声穆老板。”
穆津霖从口袋里取出墨镜,卡在耳朵上,“当他面儿我也这么叫。”
一阵浪头打过来,小船在水面有些晃荡,左右摇摆起来,二当家没站稳,一把扶住旁边手下,朝水里啐了口痰,“你可真够牛逼,合着在滨城这圈子里,没人降得过你了?我们兴龙会也得以你马首是瞻才能混饭吃?”
穆津霖摸出车钥匙,侧身往铁栅门外走,他不屑与兴龙会的二把手扯嘴皮耽误时间,史清明来他也未必肯见了,这一次孟三爷不做出点血腥的样子让他痛快,这脸面他不会再给。
穆津霖在心里已经留了个期限,半月内孟三爷没动静,他亲自带人撅了兴龙会在皇司码头的地盘,非要灭一灭史清明的狂妄,孟三爷催得还是不紧,只有后果堆在他面前,他才会出手狠狠教训这拨坏事的人。
穆津霖驱车离开码头到达清风港,林葆承正在门口等候,他见穆津霖的车停稳,立刻迎上去拉开车门,“穆总,贺厅长已经在包房等您。”
贺厅长是滨城市办公厅副厅长,职位不算显赫,但手里握有实权,虽然是副级干部,可也绝不是摆设,许多大事上有一定的处理资格,掌控到的也是上级部署事件的第一手消息。
穆津霖一向不与仕途人士交往,偶尔抹不开面子互相照应一下,但大多数他喜欢结交一些商人,或者更高位置的权贵,对于部门方面的领导他不太应酬,主要是为了自己磐虎堂的身份不被曝光,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贺厅长能够过来,归功于林葆承出面邀请,对方买了这位副总三分薄面。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与这些人搞好关系,单单凭借自己筹谋运作不是万全之策,从前还好,兴龙会每年什么货都搞,出了事也有它顶在前头,可眼下磐虎堂接的生意越来越大,兴龙会又落在一群为虎作伥的人手中,气数长不了,磐虎堂显然成为上面严查的头号目标,不打通这条脉,接下来的交易中很难自我保全。
他不急以后的事,先把五个月头上要出的那批一千五百斤货物平安运出港口,是他现在最重要的当务之急。
林葆承带着穆津霖到达二楼一个包房,推开门时贺厅长刚好听见脚步声起身,亲自迎到门口十分客气说,“穆老板,久仰。”
穆津霖立刻伸出手和他握住,“贺厅长百忙中抽身与我喝杯茶,这脸确实赏给我。”
“哪里,能和穆老板坐下聊聊,是滨城多少人巴不得的事,你我不同路,可也抵不住我好结交朋友的诚挚。”
穆津霖和他在茶桌相对而坐,“路是自己走的,现在不同,兴许以后同,早点认识一些同行的人,走起来才能畅通无阻。”
贺厅长非常赞同,“话就是这个理,不然我也不会如此高兴赴约,我还始终担心我来主动约穆老板被您瞧不上,没想到天降馅饼,您竟然主动来找我,也是给了我天大的颜面。”
他说完看了一眼旁边斟茶的林葆承,“我得好好感谢我的老同学啊!没有他中间牵线,我这小小职位,这辈子只怕都没机会与穆老板这样的大人物对酌。”
林葆承笑了笑,他把将茶水斟满,俯身在穆津霖耳畔小声说,“穆总和他聊,我对门等您。”
穆津霖嗯了声,林葆承推门出去后,他这才笑着开口,“不知道贺厅长清楚我有什么事情委托您帮忙吗。”
“这倒不清楚,不过听说林副总是您在穆氏的人,他是我的同学,他既然来牵线,想必非常适用我们的合作。”
穆津霖拎起茶壶,贺厅长很有眼力从他手上拿过去,亲自为两个人斟满茶水,双手放在他面前,“穆老板不妨直言。”
温褐色的茶水源源不断从壶嘴泻入杯口,香味很快溢散在空气中,穆津霖端起喝了一口,茶香扑鼻,入口相溶,带着凛冽的甘苦,不失为一杯上等好茶。
“贺厅长听说过磐虎堂吗。”
“当然,磐虎堂和兴龙会,上面很是头疼,好在都没有危害到老百姓,做的全是大买卖,我们也没有过分干预。社会还是什么行业都有才能维护一个持平,我们不能全然占上风,这种圈子也不能反过来压制,只要在一个相对保险的范畴内,倒不如相安无事,怎么也不可能清除得干净。”
穆津霖笑着说,“贺厅长是明白人,那我也不作隐瞒,磐虎堂和我关系很深,这个组织一些进出港的生意,我想要贺厅长做个掩护。”
贺厅长吁了口气,“这样?”
他执杯不语,若有所思考虑什么,贺厅长是仕途上的人,按说就算不与磐虎堂针锋相对,也不可能有什么来往,这是要丢掉乌纱帽的事,更不要说私下合作,贺厅长一旦触碰了暗箱操作的按钮,想要收手很难,穆津霖也明白这一点,他喝光茶水后,又拿了一个新杯子,斟满热茶递到贺厅长面前,取代下他手里已经有些冷却的茶。
他漫不经心说,“贺厅长有地位,有薪水,家庭和睦,前程似锦,对普通人来说已经非常知足,可没有人不想爬更高的位置,这点薪水想要让一家老小过上最舒适的生活还远远不够。钱财是咬人的嘴,也是馋人的肉,把握好一个尺寸,既能赚钱又能自保,这不是很好。磐虎堂从稍有起色距今有八年时间,从没出过任何差池,与磐虎堂合作的人,也都赚得盆满钵盈。其实找谁来帮这个忙都可以,只要和仕途搭边,能与上面说上话,到时候给予几分钟的掩护,这批货也就出了。”
贺厅长点头连说了好几声是,“既然穆老板出面,又看得起我,那没说的,具体出货的情况,您看方便和我透露吗?”
“五个月后的第一个周末,到时我来通知贺厅长,那段时间正好是皇司码头盘查最严格的日子,上面大批涉入警员,B港口是磐虎堂的管辖,A港口是兴龙会,这批货分装三艘船,依次从B港口三卡子通过,一二卡会安排其他货物同时输出,贺厅长只需要把盘查的人调离三卡,给予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贺厅长唔了声,“倒是很简单,做好了不易被察觉。”
“贺厅长这个位置,底下一群喽啰兵,您怎样指点他们怎么做事,怎么会被察觉呢。有您保驾护航,本就是万无一失,只是不要被其他厅长介入,您一人独挡才行。”
贺厅长脸色凝重,他将手边新杯内的热茶喝掉,“那需要一些缜密安排,我必须在班上才能执行。不过恕我直言,这批货是什么内容?”
穆津霖笑,“现在什么东西没有安全问题,就看查不查得到。查不到内容就是安全的,查到了一批接一批的覆没,换而言之,如果真是安全到能在阳光底下暴晒,我也不会来叨扰贺厅长,对吗?”
贺厅长点头,“心知肚明,就冲穆老板看得起我,把这差事交我做,我一定尽全力。”
穆津霖从瓷碟内捏起一块咸酥糕点,他放入口中嚼了两下,从钱包内摸出一张卡,压在贺厅长面前的托盘边缘,“今天喝茶我来请客,不能让贺厅长破费。”
后者看了看那张锃亮的卡,一看就是新开户,没有使用过,立即眉开眼笑,“穆老板请我喝茶,我恭敬不如从命。”
“等货物安全通港,我再请贺厅长喝更好的茶。”
贺厅长不动声色将卡塞入自己袖口,在桌下倒入口袋,两个人又喝了半壶,穆津霖借口还有公事从桌上离开,贺厅长十分客气将他送到大门口,两个人在走廊上又寒暄了几句,声音非常大,像旧识故交,其余包房进出的侍者也都听得一清二楚,林葆承见事情谈妥,从对面的包房出来,他笑着与贺厅长握手,“我们穆总委托您的事,还请厅长多多关照操劳,都是熟人,亏待不了我亲厚的老同学。”
“哪里,能够与穆总结交是我的荣幸。葆承你放心,只要在我职权范围内的事,开几个绿灯也不成问题。”
林葆承笑着道谢,他和穆津霖从走廊离开,乘坐电梯时问他情况怎样,穆津霖说还可以,等五个月后这批货能够安然无恙出港才知道贺厅长是否真的出力,再重酬不迟。
贺厅长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确定不会再折返,他重新进入包房,将门从里面锁上,推开靠近墙壁的一堵书架,露出一幅山水屏风,屏风后坐着两个人,正在慢条斯理对酌,贺厅长隔着屏风微微鞠躬,“郑厅长,人送走了,刚才您都听到了吧。”
郑厅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屏风推开,他笑着拍了拍贺厅长的肩膀,“辛苦。”
“应该的,以后还要仰仗郑厅长您多多提携。”
郑厅长倒背手思索了一下,“上面最近找我渗透了点消息,估计到不了年底我就有一次提升机会,如果能够落实,我会保举你来坐正厅长的位置,毕竟在几个副厅长里,你的业绩最出色,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贺厅长听到非常惊喜,“多谢郑厅长扶持,也预祝您节节高升。”
他说完扫了一眼被屏风遮挡住的男人,他并不知道那是谁,他来时那人已经坐着等候,不过看样子是郑厅长也要攀附客套的人。
他试探着说,“那您二位聊,我先离开。”
郑厅长说了声慢走,贺厅长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走出包房,从外面将门关合住,屏风后此时传出一声撂下茶杯的脆响,郑厅长立刻转身,他笑着问,“周总喝好了吗?”
周逸辞抽取一张纸巾在唇角擦拭两下,“这个清蒸汤味道不错,我喜欢清淡。”
他说完起身,和郑厅长一前一后绕出屏风,包房内窗子敞开,穆津霖刚才坐过的位置已经冷却,周逸辞注视着冷笑一声,“这批货,郑厅长认为它出得去吗?”
郑厅长很会察言观色,在仕途这么多年,早已混得发油,他立刻说,“周总认为它能出,它就能出,认为不能,它自然要滞留在港口,被一力查办。”
周逸辞冷肃的面孔绽开一丝满意的笑容,“所以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有一定道理的。人不能过于盲目自负,否则怎样栽跟头都不知道。”
郑厅长点头说正是如此,只有周总才具备做黄雀的资格。
周逸辞手指在穆津霖用过的茶杯上轻轻抚摸,他忽然无比迫切想知道,假如穆津霖真的倒下,程欢是怎样的表情与反应,那一定很精彩。
她机关算计还是没有得到好结果,以为脱离自己会有很好的生活,可现实给她当头一棒,她选择的男人太危险,他有满腔陪伴她保护她守候她的热忱,却摆脱不了自己亡命徒的身份。
如果她肯醒悟和低头,他倒是愿意重新接受。
周逸辞将手指从茶杯边缘收回,捻了捻粘住的水珠,“这批货扣押查办,穆津霖有几分把握倒下。”
郑厅长其实很想说实话,把握微乎其微,穆津霖的根基太深,如果一批货扳就可以倒他,上面对皇司码头的存在也不会如此头痛,何况穆津霖能够支撑一个磐虎堂,不会没有对外界突变的警觉,他委托贺厅长帮忙,不过想要走点捷径,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但郑厅长不想扫周逸辞的兴,便顺着他高兴说,“我不好决断,但把握多少有一些。”
周逸辞嗯了声,他推开门从包房走出,敲了敲旁边雅间的房门,吴助理从里面出来,明白事情已经解决,三个人一同进入电梯。
周逸辞盯着铜面墙壁上郑厅长的身影,“听闻贵公子已经出国,生活还顺利吗。”
“马马虎虎,每天大笔钱开销,不管在什么地方有钱也都好办事,我倒是不担心他。”
周逸辞偏头吩咐吴助理为郑厅长远在海外的儿子再拨出一笔款项,作为学业方面的支持,郑厅长非常感动,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打算婉拒,至少摆个推辞的样子,周逸辞先一步安抚他,“贵公子学成归来,也许我公司还用得上,这是我对他的扶持与投资,与您这个父亲没有半点关系。”
郑厅长听他这样说,等于抹掉了自己的后顾之忧,他当然乐于接受,笑着连连道谢。
他们从清风港正门出来相继步入两辆车中,车从拐弯处驶离,穆津霖恰好刚与林葆承分别,正开车从空场出来,一前一后交错,他并没有留意到周逸辞的车。
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放在副驾驶的手机响起来,他随手拿起没有看来显,直接按了接听,那边传来女人近乎崩溃的哭声,“津霖,桐桐病了,她脸色很苍白,我真的好害怕!”
穆津霖在她的啼哭中听到这样一句,他立刻将车调头,安抚她不要慌,自己马上过去。
他一路将车开得飞快,接连闯了两个红灯,期间还险些撞上一辆正常行驶的交警大队公车,司机从驾驶位探头,正要记录下车牌号,后头坐着的队长认出是穆津霖,伸手扣住肩膀阻拦那名刚上任的小交警,“别惹祸,没搞出大事故就随他去。”
穆津霖将车驶入一个十分静谧的小区,他轻车熟路到达一号楼二门,冲入501单元,门没有锁,他进到客厅对面卧房跑出一个三十出头的长发女人,满脸泪痕,目光里都是无措,她像终于看到了希望,重重扑入穆津霖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桐桐浑身好烫,她一直在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