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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晚了,没办法回家,正好看见这里有义庄,而且里边有空棺材,就准备在棺材里边凑合一晚上,谁知道碰上你这扫把星……”那光头一边揉胳膊一边满脸哀怨的看着我:“不过不打不相识吧!我这人最喜欢交朋友了,我叫刘一手,人送外号星天一手,小弟弟你呢。”
“我叫吴大强。”我说道:“你就叫我大强吧!对了,你外号星天一手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刘一手说道:“好听呗!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啥会在这里呢。”
“没啥事儿,没啥事儿。”我也不准备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告诉刘一手施展李代桃僵的事情,毕竟人心隔肚皮。
“那行,刚才虚惊一场,咱俩就把彼此当屁吧,谁也瞧不着谁。我就先睡了啊,明天得赶紧回去。”说完,刘一手就把棺材给掀过来,躺在里边就呼呼大睡了。
看来今天想要施展李代桃僵是不行了,所以我干脆也找了一个地方,睡了过去。
而就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身体一阵轻微的震荡。一直处于浅睡眠状态的我,立马就睁开了眼。
而我这么一睁开眼,瞬间被吓的魂不附体,只见王屠夫竟把棺材盖子给掀翻,然后从里边爬出来了!
那猩红的肠子晃动的厉害,不断的有血以及未消化完全的食物从里边滴落出来。
我浑身一阵恶寒,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那王屠夫先是迷茫的看了一圈四周,最后泛白的眼珠子盯上了我。
只见他的嘴角缓缓咧开了一个弧度,冲我笑,双手在地面上倒腾着,朝我爬了过来,那肠子拖了得有四五米的距离,整个地面一片血迹斑驳。
去你大爷的,死了都不安生,我立刻大喊大叫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想跑,可没想到我刚转身,那狗日的王屠夫就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我的双腿,嘴巴里边吐出了不少的血沫子,嘿嘿的笑着。
我拼了全力使劲的踢,可王屠夫力大无穷,我根本就踹不动。
最后那王屠夫反倒是一手抓过来一大把肠子,缠在了我的脖子上。
诈尸!他姥姥的,诈尸怎么这么大的威力。我感觉这会儿喘气都困难了,更别说喊救命了,我似乎能感觉到灵魂一寸一寸的离开身体。
我就这样和王屠夫面对面,王屠夫脸上都是血,双眼翻着眼白,更恶心的是,鼻孔之中竟然有虫子在蠕动,随着他的呼吸,进进出出的。
缠在我脖子上的肠子越来越紧,我分明能看到肠子上边的血管,以及各种白色的膜。
我一阵窒息,感觉随时都会休克过去。
我心中暗骂刘一手,我都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了,你个死猪都没听到?简直比死猪还死猪。
就在我绝望,马上就要放弃挣扎的时候,我竟忽然间听到一阵熟悉的歌声。
那歌声像是一种古老的歌谣,不过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姥姥,这是姥姥的声音,我甚至还记得这唱腔,当年姥姥给狗剩家婆娘接生的时候,就是唱的这种怪腔怪调的歌谣。
是姥姥,姥姥找来了!
我一瞬间浑身充满了希望,愤怒的挣扎着,总算挣脱开了一丝缝隙,呼吸恢复正常。
随着姥姥的歌声忽远忽近的传来,我分明看到窗户上逐渐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影我再熟悉不过了,就是我姥姥啊。
姥姥,朝思暮想的姥姥,我终于等到你了。
而随着姥姥的出现,王屠夫竟逐渐的松开了我,我看的出来,他相当的难受,全身抽搐的厉害,牙齿上上下下的打颤,直到最后才彻底松开我,然后颤颤巍巍的朝外边爬去。
等到那王屠夫爬到姥姥跟前的时候,竟抓起自己的肠子,就朝房梁上抛去。
然后王屠夫把肠子系在一块,脖子一挂,开始上吊。
这家伙已经死了一次了,怎么又要死?
我有些哭笑不得,但此刻却没工夫去管这么多,只是朝姥姥跑去:“姥姥,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找你,你怎么躲着我啊。”
姥姥叹了一口气;“孩子,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姥姥,跟我回家吧!”我说道:“以后咱们不管引派的事了,我把阴阳剪送给别人,不要了。”
姥姥慈祥的抚摸着我的头,目光中充满了不舍与怜爱:“孩子,你仔细听我说,我没时间了,得赶紧回去。不要怪你六姥爷,你六姥爷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刘一手,好好学《剪阴断阳》,等你长大了,可以出师了,我们还是可以有缘再见的。”
“什么?”我问道:“姥姥,你啥意思?我跟刘一手回去?这刘一手是什么人我都不清楚。”
姥姥说道:“刘一手可以信任,你放心。唉,孩子,以后的路还长,慢慢走吧!你是一个从十岁开始就没父母缘的孩子,注定这辈子要在外漂泊,你父母那边,你放心好了,我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
说完,姥姥黯然的转身离去,我的视野里,只剩下了她那佝偻的背影。
“姥姥,我不要你走,你再陪我一晚上,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语气急促的追了上去,而姥姥却是越走越远,也就掐指之间的功夫,就失去了踪影。
“姥姥……”我流着眼泪,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却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谁?”就在这时,我的耳畔忽然传来刘一手的声音,然后棺材板子噗通一声就被踹开了:“谁姥姥?”
我忙睁开眼,发现那竟只是一场梦,心中不由的一阵失落。
刘一手也发现我是在做梦,当下松了口气:“哎,赶情是你小子在做梦啊,刚才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是谁家姥姥死了,又往义庄停尸了。”
说着,刘一手又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超级大哈欠。
我无精打采的慢慢站起来,头疼的厉害,我有点不敢相信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梦境。
如果是梦境的话,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我凌乱疲惫的目光四处扫了一眼,而这么一扫,当即浑身像是过电一般,颤了一下。
王屠夫此刻赫然吊在房梁上,跟荡秋千似的,随风舞动,全身血淋淋的,而吊着他的,正是他的肠子……
这场面够重口味的,但当我看到这一幕时,心中竟有一阵窃喜,昨天晚上已经害怕过一次了,这会儿我看到吊着的王屠夫,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昨晚发生的事是真的,包括看见我姥姥。
这么说来,我姥姥还好好的活着。
我兴奋无比,急匆匆的就跑到窗户边朝外看,可这么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看来姥姥早就已经走远了。
我也没有追出去的打算,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奋力追出去,也只是徒劳,姥姥估计早就已经走远了吧?
刘一手的目光追到窗口,自然而然也看到了用肠子上吊的王屠夫,顿时惨叫一声,撞在了棺材板子上。
结果棺材板子一翻,再次砸断了他的胳膊。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这次是骨折,我是没办法帮他正骨了,那刘一手的声音就跟待宰的野猪似得:“师傅,快去找我师父,我疼,我疼啊。”
我也没多想,还是赶紧带着这苦命的孩子找他师傅吧!有这么一个倒霉的徒弟,估计他师傅也够操心的,应付各种受伤的手段,应该也全乎了吧?
在刘一手的指引下,我带着他来到了和这座小村庄只有几座山之隔的一座山头上。
钻进了一片竹林之中,绕来绕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用竹子搭成的简易小屋。
“师傅,救命啊师傅。”刘一手连哭带骂:“老头儿,你徒弟我又犯不死僵蚕命了,救命……”
“叫唤啥叫唤啥,没看见俺拜三清咧。”竹屋之中传来一标准的河南腔,然后一个穿着旧毛衣,头发跟鸡窝一样的老头从竹屋中走了出来:“馁(你)师傅俺可不老,都让你给叫老了……”
而当我看见那河南腔的时候,惊奇万分,河南腔看见我,也是不由得愣了,好长时间都没回过神儿来:“你咋来了……咳咳,你怎么来了。”
河南腔恢复了普通话,神色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