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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看他,转身下到车库。

    一路直赶回家,中途我给余辉打了电话。

    “在哪儿呢?”我问。

    “正回办公室。”

    “哦,出去了,见客户了?”

    “嗯,是的。”

    “晚上回来吃饭吗?”

    短暂的沉默。

    “不了,还有安排。”

    “什么安排?”

    “上了条新的生产线,我得看着,晚点儿回来。”

    “好吧。

    不管是真是假,我已经不在乎了,下午那场煎熬都受了,何况他的谎言。

    回家后,我直接去了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太难受了,我感觉全身像是被臭虫爬过一般。我反复冲洗着身体,希望能减少痛苦,但根本无用。

    换好衣服,我去了书房。

    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取出。

    先是看照片,数了一下,一共拍了近四十张。

    但图像清晰的只有十张左右,当时太紧张,手可能抖了。

    那清晰的十张里,两人在一起的只有三张,有酒店名的只有两张,而又有酒店名同时两人都在的,却只有一张,而且这张里,人的形象还比较小。

    我放下相机,走到卧室里我的衣橱那边,从最里面取出录音机,回到书房。我取出接收器接到录音机的插口上,录音复制正式开始了。

    时间很长,太长了,三个小时。

    实在太难熬,我开始上网玩游戏。

    担心他会突然回来,除了上卫生间,我一步也不敢离开。

    直到听到完毕的声音,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很快收拾好一切,将所有东西找个最隐蔽安全的地方藏好。

    当回书房关掉电脑后,我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一点过八分了。

    我回到卧室相邻的卫生间,将浴缸放满水,往里面滴了几滴特配的精油,待慢慢溶于水中,香气扑面而来时,我脱光慢慢躺进了浴缸。

    我将头枕在边上,闭上双眼,开始回想今日噩梦般的自虐。

    录音我是绝不会再听第二遍了,够了,已经足够了,那里面的信息内容,足够我在法庭上获胜的。我特别注意到,两人都在录音里叫过对方的名字,再跟照片对应起来,用程骏曾说过的话,就可以形成证据链了,这一来,就是证据确凿了。

    不过,目前我根本不打算走到那一步,那样做对我毫无意义。

    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发现,我竟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真正令我痛苦的,可能就在于此。

    慢慢地,我感觉昏昏沉沉,困意来袭,今天真的是太累了,身体累,精神累,心更累。

    我听见外面有动静,余辉回来了。

    我立刻又来了精神,因为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去做。

    我感觉卫生间的门把扭动了,心里好紧张,我突然很害怕看到那张脸,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的脸还是探了进来。

    我竟一下子闭上了双眼,这个动作太唐突了。

    “你在呢?”他说道。

    “嗯。”

    “在泡精油?”

    “嗯。”

    “待会儿我也想用精油泡泡。”

    “好啊。”

    “你还有多久?”

    “马上就好。”

    他轻轻关上了门,我这才睁开了眼。

    在他也躺进浴缸时,我打开了他的包,取出了那支药,从药管里轻轻取出发射器,将一切还原,才安心躺上了床。

    我闭上眼,开始感叹自己的人性,我是否太不寻常了,那些人性中自然的属性,离我已有多远的距离,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了。

    我只感觉,我的阴暗面,随着我心底深处的震怒及失衡,在一点一点地释放。我意识到,余辉对于我们婚姻的背叛,已在无形中将我的人性扭曲,婚姻曾是我的全面,是我可以遮蔽一生的堡垒,但是,现在他已将它毁灭了,那么我的人生信念,也随之崩溃,一切对于我来说,似乎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我实施着我的预谋,一步步,我也清楚它们的指向,但是,我所希望的结果到底是什么,还是一片茫然之中。

    在我快要入睡的时候,我感觉有手在我身体上抚摸着,酥酥麻麻地,像是在挑逗我,有些久违了。

    当我意识到是余辉在这样做时,我立刻睁开了双眼,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仿佛要防备什么。

    我必须制止他,不行,这是在挑战我起码的尊严。

    我抓住他的手停止在我的胸前,这一刻,我看到了他的脸,充满着欲望的双眼,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深沉。

    “你怎么了?”他低沉的声音。

    “我累了。”

    “我们好久没做了,你不想吗?”

    “我想睡了。”

    他甩开我的手,继续。

    他的动作很温柔,也很有水平,除却心理的因素,我想我自己应该是完全可以被挑逗得很有激情的。

    我实在不了解他的心理,下午才结束与情人的情事,此刻居然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向妻子求欢。

    他如何可以做到这般坦然,在他正在进行的这个过程中,他的表现让人感觉,似乎在他的生命里,我们才是自始至终都鲜活存在的性伴侣。

    可怕,人性都已经不再善良了。

    更可怕的是,最后我竟配合了。

    原因太过复杂,也许是我坚持已久的不露声色,不令其怀疑,也许是我想通过他的生理来试探他的心理,更或是,我已感到内心有某种东西在扭曲,它是脱离我的灵魂而独立存在的,它像是可以将我分离出另一个自我,站在另一个角度,支配我的身体和行动。

    第二天,在手机中,我发现了三个未接电话,是郑彬的。

    这才想起答应回复郑彬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昨晚的房事,临走时,余辉竟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带着爱怜的微笑。

    那时,我却有想扇他耳光的冲动,更有想扇自己的。

    如果我有勇气离婚,也许这一切,早就该随着城堡的坍塌而埋入了废墟,但是我没有,不是害怕失去,而是不甘心,更或是想为曾经对于婚姻的信念找个名正言顺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