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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瞳急遽地收缩了下,舒桐的神态随即就镇定下来:“岳礼告诉你什么了?”
梁临风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私人侦探手里的资料,还不是花钱就能买过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定从舒桐的眼中看到了冷酷的光芒一闪而过。
神色没什么变化,舒桐开口说:“岳礼既然能够把我的资料卖给你,那么他的职业道德就应该怀疑,他给你的东西,真实性也要打个折扣。”
梁临风沉默地看他,隔了片刻才说:“其实我还没有看那些资料,给我资料的人也不是岳礼,而是黍离,你想说黍离也没有职业道德,也会骗我吗?”
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舒桐抿紧了薄唇,没再说话。
梁临风越过他走出厨房,去到自己的书房打开电脑,李黍离发来的资料就躺在她的电子邮箱里。
转存到电脑里,她打开来一页页翻看。
即使是听杜雅萍说过一次了,但是看到当年血案的详细叙述,她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原本和美的家庭,就因为一个误解而分崩离析。
再看下去,是和她相关的内容,李黍离的资料明白地显示着,在一年之前,也就是她刚和舒桐在枫城相遇的时候,舒桐就开始让岳礼去查她的身世,还有她到底和当年的事情有多大关联。
回忆起当初相遇之后的事情,在她的印象里,除了偶尔的一点忐忑和期待,其他的都是甜蜜和幸福的瞬间。
他们在江边散步,他握住自己手时的温度,他第一次吻自己时那清爽的气息。
她想象不出在那样的时刻,他已经在让人暗地里调查着自己。
李黍离的资料大概是从岳礼的电脑里得到的,因此每一次的调查报告,也并没有具体的生成时间。
只有最后一份总的文件夹,因为岳礼自己做了标注的缘故,显示是在今年春天给出的。
这份材料才是真的详尽,除了她当年所有的学籍档案复印之外,还有当年参与到那个事件之中的所有人的资料。
从开始调查,到最后得出结论,耗时如此之长,付给私人侦探的佣金也一定不菲。
梁临风也相信这个调查不是从他们重逢之后才开始的。
那么他这么大费财力和时间进行的调查,到底是为了什么?
梁临风不知道。
她身为他的妻子,和他生活在一起将近一年,不但对于他在进行着这样的事情一无所知,连她自己,也都是被调查的对象。
在这份材料中,她也终于看到了当年那个事件的全部真相。
舒桐的母亲徐爱云和苏洪文并没有发生婚外恋,他们只是在少年时代曾经互生过情愫,后来随着徐爱云嫁给了舒桐的父亲张随军,这份情愫就慢慢转变成了超出一般友谊的情谊。
起初的时候张随军对这种感情非常包容,甚至还和苏洪文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
可惜这样和满的关系却招来了不必要的嫉恨,那天苏洪文被人灌醉,脱光了衣服推到被下了麻药动弹不得的徐爱云身边。
张随军回家正好看到这一幕,失去理智的他从厨房拿出刀要砍苏洪文,行动不便的徐爱云扑上去阻拦,混乱中刀刃误伤她,造成了不能挽回的惨剧。
在电脑前呆了很久,直到舒桐安静的走进来,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才抬起头,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临风,”舒桐回望着她,“刚才是我失态了,不管你知道了些什么,我希望你也能听我解释一下。”
大脑中一片混乱,她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走出去避开,在经过舒桐身边的时候却被他拦腰抱住。
揽在她腰上的力道不重,却也足以将她的身体禁锢在自己身边,舒桐把头轻放在她的肩膀上,温声说:“临风,听我说,我不想今晚再回到医院去。”
舒桐果然知道什么地方是她的软肋,他用自己的病来胁迫她,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和怨愤,她也只能僵直着身体不再挣扎。
“首先,昨天下午我临时决定去视察工地,只是因为看到了工地几天前的一个事故报告,想要去看看还有别的安全隐患没有,这点你可以去问周敏。我虽然不想你知道真相,但还没有怕到要用苦肉计的地步,我也很讨厌医院。”一口气说完,他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至于当年的事情,临风,在枫城遇到你之后,我让人调查你,是想确定你在那个事件中也是无辜被牵连的人之一而已,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你。”
梁临风还是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她低着头,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一言不发。
“临风?”又唤了她一声,舒桐还是紧抱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不相信我从一开始就对你有好感,还是不相信当年那件事我根本就没怪过你?”
“我是不相信你已经放下了仇恨。”终于开口,梁临风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颤抖,冷静得仿佛从天外传来,“这么多年,你始终怨恨着害死你父母的人,始终不能从当年的阴影中走出来。
你一边尊敬爱戴着你的养父苏洪文,一边又因为他也是那场事件的当事人之一而多多少少有着芥蒂,这是你提到他的时候,总是尊重大过亲昵的原因。
“就像你一边和我结婚,一边却还是追查着当年那场事件的真凶并计划报复是一样的。你的养父和我,我们都是不断提醒你回忆起那场惨剧的人,因为我们的存在,所以你才始终不能走出那个阴影。舒桐,你这样的心理状态,对你的身体和精神都没有好处。”
挣开他的手臂,梁临风转身面对着他:“舒桐,我不是不相信你对我的感情,而是开始怀疑,你为什么要爱我?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对于一个时刻会提醒你那些痛苦的过去的人,你为什么不是避而远之,反倒会爱上她?”
脸色早已开始变得苍白,舒桐看着她笑了笑:“临风,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你在意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单全都是美好的回忆,还有那些不堪的过去掺杂在里面?”望着梁临风动摇的神色,他又笑了,“你觉得这些不纯粹的东西,玷污了我们的爱情对吗?”
迎上他的目光,梁临风深吸了口气,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说出来:“我没有权力要求你放弃报复,但是我觉得与其和我在一起忍耐痛苦,我们暂时分开一下,会对你有好处。”
安静看着她,舒桐忽然笑笑:“我并不在意忍耐痛苦,这样行吗?”
从刚才看完材料之后,心里就像被冰水浸透一般只剩下空洞的凉意,梁临风咬了牙索性讲话一次讲完:“你可以不介意这些痛苦,但是你的这种痛苦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上次我和周倜然的事情,难道不是因为你父母的事情给你造成的阴影,你才会处理得那样霸道蛮横?”
只是望着她良久不语,舒桐最后笑:“看来这次不是我道歉就可以解决的对吗?”
带着利刃划破血肉般的痛感,梁临风点头:“是。”
***
《圣慧天下》第三十章“梦回角连营”节选:
深夜的边塞,除了执勤的将士,只剩下这一隅房间中还亮着烛火。
岁喜将一杯安神的茶端到案头,看到灯下的那人还是对他视而不见,只将目光专注在面前的堪舆图上,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么辛苦,也没被那个负心薄幸的体恤一点。”
这才终于将头抬起来看了他一眼,沈桐笑着:“有这功夫抱怨,你还不如多去睡上一会儿。”
他不说话倒好,一说话岁喜居然扁扁嘴,眼眶就红了:“我再不替公子抱怨,还有谁替公子着想?”说着又纷纷不平起来,“公子到边塞都两个月了,陛下除了公文之外连一句话都没有捎来过。以往多少恩爱,都像假的一样,半点情分都不剩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女人……”
“好了!”断喝一声,为免惊动他人,沈桐声音不大,透着威严,“再说这种话,我就遣你回京。”
低头下委屈地抽泣起来,岁喜哽咽着:“我不说了,连我都回京城去了,公子就更没人照顾。”
好好得给他弄得都凄风苦雨起来,沈桐无奈揉揉眉心:“好,今晚我不看了,马上去休息,成了吧?”
岁喜立刻破涕为笑:“这个好,我不哭了。”
总给这个活宝小厮弄得哭笑不得,沈桐又叹口气,起身将看了一半的堪舆图合上,将要离座的时候,他瞥见桌旁放着的那个玉狮镇纸,不由顿了顿。
也许连圣慧自己都忘了,这个镇纸来历。
那日午后他们相携在御书房里赏玩历代古玩,说得兴起,圣慧笑嘻嘻地抓起桌上的一个古玉镇纸塞到他手里:“这个小狮子长得好像你,送你了!”
那个雕琢古朴的前朝玉狮当然跟他半点不像,他却笑着接了下来,半真半假地说:“谢陛下赏赐。”
这是成亲之后,她送给他的唯一物件。
离开京师的时候,除了必要的物品,他只带了这只狮子。
将目光慢慢移开,沈桐终是垂下了眼睫,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