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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说,他早就准备了三十六套礼服,夫人不必担忧。”
十五抿唇,看着水牢里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艳妃,淡淡道:“如此,麻烦都尉再去跑一趟,将剩余的三十五套全送来吧。”
都尉眉心乱跳,却不敢忤逆,飞快地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三十五个宫仪双手捧着鲜红的嫁衣,站在了十五身后。
十五随手抓了一件,塞到艳妃手里,“嫁衣不在,婚事不成。这里还有三十五套,你还敢撕吗?”
“你以为我不敢撕?”艳妃抖着唇道。
“那你撕。”十五做了一个自便的姿势。
艳妃扯着那裙摆,作势一拉,动作却突然顿住,冷笑,“你想激将我?那你就失望了。”方才撕了那嫁衣,她心里还后怕,好在都尉来时并未说莲绛发火,她心稍安。
可如今自己这个状况,不能再忤逆莲绛,她要做的便是表现出对莲绛百分之百的温顺服从,再次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是失望了,原来你比我想象的怕死。”
艳妃不似其他女人那般冲动,她有着常人所没有的隐忍和理智,如今看破十五的目的,她转身,重新躺在那稻草上。
“夫人,天色将晚,陛下传你早些回去。”
水牢里又来了一个人,那人颔首,默默地立在入口。
水牢潮湿,那人似故意躲避十五审视的目光,十五也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冷护卫,劳烦你去回禀陛下,这三十五套衣服我就留一套。一生一套嫁衣,多的,撕了才回去。”
“一生一套嫁衣?夫人说得好。”正当一群人被十五这要求吓得不知所措时,水牢入口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闻此声,牢里众人纷纷跪在地上,“陛下万岁。”
艳妃更是提裙而跪,姿势优雅。
唯有十五依然抚着披风,傲然而立,脸上冷漠得有些残酷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此人的到来,而有丝毫的变化。
莲绛姿态雍容,款款而来,他抬起手,一一抚摸过那些嫁衣,最后停在十五身侧,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夫人看中了哪套?”
十五并未看他,冷声,“一件也看不中。”
众人皆暗自倒抽一口凉气。虽心里知道陛下宠这位新来的夫人,可万万没有料到这女子竟然如此不知道好歹,敢用这种态度和陛下说话。
莲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展颜一笑,“既如此,那都撕了!明天再让人赶制,补上你的嫁衣,直到你满意为止。”他言下之意,今晚没有嫁衣,照样要举行婚礼,十五根本逃不掉。
十五回头狠狠盯着莲绛。
许是以前和莲绛待久了,她也能学着点毒舌,可面对莲绛,她总是哑口无言。
见她气鼓鼓的神情,莲绛温柔的笑容中又多了几分宠溺。他凑到十五耳边,笑道:“夫人,你的激将法,对本宫也没有用啊。”
莲绛方才那句话,很明显是看到了十五对艳妃使绊子。
“原来陛下早来了。那我方才那要求,陛下看如何?”十五挑眉看着他。
莲绛目光扫过那套被撕烂的嫁衣,红纱上绣着的金色地涌番莲在水牢中迎风轻轻颤抖,白色的衬底沾了污泥。
“既然艳妃撕过一件,想必她会非常愿意为夫人效劳撕掉剩余的。”说完,他目光冷冷地回到艳妃身上,“艳妃,是吧?”
跪在地上的艳妃如落冰湖,周身透着刺骨寒意,她袖中手指紧握,手心被自己掐出几个血痕来。
到此时,她才明白,方才十五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拖延时间,等着莲绛来,再让莲绛亲自责罚自己。
“呵呵……”
她传出一声低低的悲笑。
那笑声真是又恨又不甘心。
那女人如何折磨她都不怕,但是,艳妃万万没有想到,那女人竟然根本不想自己动手,而是让莲绛出手。
那样的伤痛,比什么酷刑都难以让艳妃承受。
“嘶啦……”安静的水牢里,穿着依然华贵的艳妃娘娘跪在地上,一件件地撕着身前堆积如山的衣服。
她那双保养极好的手,此时早就鲜血淋漓。那些嫁衣全都用金丝绣花,稍不小心,就会勒伤皮肤。
几件衣服撕下来,她白皙的手,竟然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但是,她却撕得越发的带劲,好像手里的衣服就是她的仇人,每撕烂一件,她眼底就暗涌起疯狂而嗜血的笑。
转身走出水牢时,莲绛负手立在暗处,双目看着十五。
“陛下也看到了,我可不是什么善女,手段狠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十五沉声,“陛下还是仔细考虑一下。”
“人不狠,站不稳。夫人就是要这样,才能镇得住这后宫。本宫看了,甚为欣慰。”
“……”
十五咬牙瞪着莲绛,找不到话来回驳他。
哪知他却跨步上前。
十五慌忙后退,却反而被他逼到了墙角。
他漂亮的手指抚摸过她的眉眼,爱恋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本宫甚爱你这番纠结矛盾的样子。”
“陛下这番纵我,难道就不怕我做出无法无天之事,造成国破家亡?”
“国破家亡,那是男人没有本事,怎么会是女人的原因?”他幽幽道,“再则,夫人手下有一批不输我斩夜军团的神秘侍卫,想必夫人有许多过人之处方能领导一支如此优秀的卫队。”
“我来路不明,陛下不怕我是敌国的奸细?”
“本宫有敌国?现如今,本宫都是你的,这个大冥天下都是你的,这可比做奸细所得的报酬多得多。”
“什么你是我的?”十五怒斥。
“今晚。”他语气暧昧,手指亦调戏似的滑向她唇角。
“拿开。”十五试图避开,哪知他手指又追随而来,一怒之下,她张口咬了下去。
而他根本不避开,漂亮的脸蛋上还露出一丝得逞而诡异的笑。
十五大惊,忙松开手,绯红着脸盯着莲绛,“你在手上抹了什么药?!”
身体暖意和燥热丝丝缕缕地钻遍全身,不过瞬间,十五就觉得全身发软。
若非这强烈的感觉,她根本不知道中了道。
“什么极乐散。做皇帝就是好,进贡来的房事强身丸、媚药之类的比金银珠宝还多。”
“你无耻。”
“在赤霞城时,你就如此评价过我。”他将软绵绵的她拦腰抱起,“人无耻则无敌。谢谢夫人对我做出如此高的评价。”
十五气得发抖。这哪里是无耻,简直就是无赖!
随行的人早就被他打发下去了,而他也懒得走那繁复的宫道,直接轻功翻墙,抄近路往正泰殿掠去。
一看他走的方向,十五脸都吓白了,“陛下,不是要去南苑宫举行婚礼?怎么去正泰殿?”
“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把嫁衣都撕了,我们干脆就省掉那个过程。再则,我们要做少儿不宜的事,动静太大,怕惊了两个孩子。”
十五恨不得找一把匕首,将此人大卸八块!
巍峨的正泰殿位居整个大冥宫中央,四周群苑围绕,在黑色的云端下,犹如君临天下俯瞰众生的帝王。
此时的正泰殿,没有了昔日的孤傲冷漠,亦没有那种隐入云端的深沉神秘,而是,奢华绚丽。
漫天红绸如云霞萦绕着整个正泰殿,红色的宫灯,随着红绸蔓延,一路点缀排开,如红色嫁衣缀着的金片,华丽到了极致。
十五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切,回头,见他正盯着自己。
“那些嫁衣都让你撕了。这件,你总撕不掉吧。”
他笑,眉眼温柔。
十五只觉得心口剧痛,伸手欲将他推开,却软绵无力地放在了他胸膛上。
心,剧烈而狂乱地跳动。
“你会痛吗?”十五垂眸,苦涩问道。
莲绛不明,然而,女子的手放在胸膛的瞬间,带来的不仅仅似是电流的颤意,还有缕缕疼痛,像一枚银丝,缠绕住他心脏,慢慢勒紧。
这种痛,让他怔住,却很快适应过来。
不久前那次靠近,他的心也这般痛过,可更多的却是狂热。
也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对自己做了什么,会有这种疼痛感?
可是,痛才能活着。
他抱紧她跨入寝殿,脚一勾,身后的门随之合上。
大殿内,亦是一片旖旎,红色的纱幔层层垂落,拂风而动,他抱着她径直而走,将她安放在床榻上。
发丝如素,丝丝缕缕地铺散开,与身下那红纱交织,映衬着她的脸,寸寸如雪,却又那样的明艳生动。
他压在她身体上方,也懒得再和她废话,咬着她眉眼的同时,手指解开了她的衣带,轻车熟路地钻入,握着她纤细的腰肢。
她身体软绵无力,被这一握,像触电般地轻颤起来,唇里溢出的压抑声音,似羽毛撩动心弦。
他一直克制的情绪和情感,瞬间爆发出来。
“我警告你……唔……”在这紧要的关头,十五仍不放弃试图阻止莲绛。
“嗯……”他喘气,碧眸潋滟地看着她,那漂亮的睫毛湿润颤抖,似有些茫然急促,“我应该会温柔的,虽然……应该是……第一次。”
十五只觉得身体像被人斩成两半,非常不适地疼,当即弓起身体,不停地颤抖,用那样的方式排斥着他。
可他却紧紧地扣住她的腰肢,让两人结合得更紧密。
他同样也不好受,身体亦战栗不已,却不敢松开一点,生怕她逃走。
见到她紧蹙着眉,他低下头,贴着她的唇,道:“我,是你的了。”
这是一种绝对的宣告。
宣告之后,就是一个侵略者无情的剥夺。
“这是温柔?”
十五此时只想找出几个浑词将他痛骂一番,难怪他会说动静太大惊吓到孩子。
“嗯?下次我温柔,这一次,还是……先别管了。”
纱幔旖旎,缠着她的身体,绞着他的青丝,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愉悦还是疼痛,她只记得这晚彻底失去意识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今晚,最后一次好吗?”
但是,她分不清,他这句话,说过几次。
睁开眼,满室光明,红色的纱幔拂动,空气里仍残留着昨晚颓靡的气味。
门被推开,淡淡的莲香传来,来人俯身,似知道她此时比昨晚还没有任何力气反抗,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她唇上游走啃咬一番,直到呼吸不继,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他蹲在床边,一手托着腮,一手勾起她一缕素发在手中把玩,“若没有气力,再休息一会儿。”
十五气得发抖,无力地吐出两字,“无耻!”
见她气恼的样子,他笑,“不无耻,怎能成为夫人的人?”他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耳垂,“夫人,你睡了我,若不想负责,那才是真正的无耻。”他说完,身体突然一僵,只觉得心口传来丝丝缕缕的痛。像无数条银丝裹着心脏,慢慢勒紧。
“我要起来。”
“嗯,刚好起来用早膳。让人做的马蹄水晶糕和粟米粥。”他忍住心口的不适,将她扶起来,取来旁边的衣服替她穿上。
“不要碰我。”十五低声呵斥,神色依然冷漠,“都是阿水伺候我起床更衣。”
他凝视着她无情的脸,笑道:“今后,便由我来。”声音,低沉而温柔。
他手指仔细地将她腰带系好,只是低着头,像是不敢再看十五的脸。
是啊,不敢看,不管他怎么热情,眼前的女子,和她的容貌一样,冷漠如冰山,丝毫不为他融化。
“陛下。”
殿外传来火舞的声音,似有些焦急。
莲绛抬头,看了门口一眼,“我出去一趟。”说着,跨步而出,拿着门口的一把伞,转出了门。
此时十五才发现,莲绛的衣襟竟有些水渍,背后几缕青丝亦有湿意。
隔了一会儿,火舞走了进来,对十五恭敬行礼,“夫人,请用早膳吧。”
火舞穿着暗红色的衣服,显得有些深沉,她虽然站在暗处,但十五也发现,她满身风雪,应该是刚才离开了大冥宫。
更重要的是,她目光有些飘忽,显然心事重重。
“我自己来就好。火舞若是有事,先退下吧。”
“陛下让我保护夫人。”
“保护我还是监视我?”十五冷笑。
火舞虽然知道十五性格不好相处,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尖锐。她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十五已经走了过来,跨步出了大殿。
看着桌子上精心准备的早膳,火舞忙收进食盒,追在十五身后,“夫人,请不要为难我们。”
十五回头看着她的脸,伸手拿过食盒,“好。只是,我本就有自己的护卫,不需要火舞来保护。而且,火舞不见得能护住我。”
说这话时,十五已经走出了正泰殿。见她出来,早早候着的侍卫上前,将十五护住。
见火舞没有跟来,十五低声开口,“有什么消息?”
“今晨,整个大冥宫守卫又增加了一半,西边的兵力最多,夜帝陛下方才也赶往那边,应该是出事了。”
想到莲绛湿了的衣衫,很明显,他出去的时间不短。而且按照他的性格,若真有时间,他一定又去做阳春面了,而不是送来糕点。
“你们再去探!”说着,十五提着糕点,朝南宫苑方向走去。
宫廊那头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十五一怔,退到拐角的树后面。
她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推了出来,那人正要进去,里面的女子却发出惊慌的哭喊,“你走开、你走开,不要碰我,你们都是骗子……”
“安蓝……”男子不敢往前一步,生怕刺激了那女子。
细雪中,冷的脸上有几道鲜血淋漓的抓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安蓝见到雪地里的一粒药丸,冲上去就踩烂,大喊:“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带郡主进去。”
几个宫仪出来,将安蓝拽了进去。冷蹲在地上,将那粒被踩烂的药丸捧在手心里。
十五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注意到他双肩在风雪中抖动,许久,他默默站起来,垂首,转身朝水牢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