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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奔的速度极快,仅仅是两刻钟的时间,便已是到了宫门口,而这时,早有软轿备在一旁,苏墨染身形虚弱的被红袖扶下马车,浑身无力的坐进轿中,四个太监立即脚不离地的朝着御花园而去。
“皇上,苏小姐到了。”总管太监收到小太监的提示,立即在成宣帝耳旁低语。
“宣。”成宣帝放下酒杯开口说道。
“是!宣苏墨染进园。”那太监即可便尖声喊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转向那圆形的拱门出,只见一身烟色披风,头戴纱帽的苏墨染,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歪歪扭扭的走了进来。
“臣女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苏墨染由两名宫女架着,才缓缓地跪倒在地,向上座的几人行礼,声音则是虚弱无力,透着极重的疲倦,松松软软的让人听而心疼。
成宣帝却是先看了左边的宫女一眼,只见那名宫女朝他微微点头,成宣帝这才开口说道:“苏小姐身体不适,快起来吧。来人,赐坐。”
苏墨染此刻浑身发烫,手脚无力,犹如置身于火炉之中,就连那搀扶着她的宫女,即便是隔着衣衫及披风的布料,也能感受到她那炽热的体温。
听到成宣帝的声音,苏墨染再次磕了个头,这才浑身软绵绵的站了起来,不想起来时竟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便跌倒在原地,引得不少人担忧不已,夏侯南歌更是差点从座位上离席前去搀扶她。
“快扶苏小姐坐下。”太后见苏墨染差点势力于人前,面色骤然一沉,快速的命那梁工宫女把苏墨染扶向早已备好的坐席上。
而纱帽下的苏墨染则是莞尔一笑,随即亦是难受的皱眉,暗道,末雪可真敢做,给她一计猛药,幸而这一年来把身体调理的不错,若是换做以前的苏墨染,怕是早就抵不住这阵阵药力了。
刚病怏怏的坐下,便感受到四周传递过来的或友善、或关心、或嫉妒,甚至是嘲讽等不一的眼色,而苏墨染此刻虽被病魔缠身显得虚弱无比,但身上那股沉稳冷静的气质,却没有因为生病而有所减少,面对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她却是静静的坐在席间,不见丝毫紧张与无奈。
“苏小姐只是身体不适,怎就连绵都不让人见了,这样对待我们西盛使者,是不是太没礼貌了。”刚坐下,便听见对面虎威将军凌厉的反问,隔着轻纱,苏墨染亦能感受到虎威将军那双阴鸷的眸子正紧盯着自己。
“墨染满面病容,怕污了皇上太后以及各位贵宾的眼。”虚虚弱弱的回答,中间还带着一丝喘气,一听便是重病缠身,让苏子灏不由得神色衣襟,目光顿时凌厉的射向不远处的虎威将军,眉间褶皱越发明显。
“既然请了苏小姐进宫,那大家自然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还请苏小姐以真容想见。”这时,千灵羽竟也出声,他在苏墨染手中吃过几次亏,自然是对苏墨染心怀恨意。
况且,别人或许不知,但千灵羽却深知,苏墨染这个女子怕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样的人若是稍微身体不适,便显露出一副扶风弱柳的模样,说出去千灵羽还真是不相信,所以非要见到苏墨染真容不肯罢休。
千灵羽的话让苏墨染轻纱下的唇角微微往上弯起,露出一抹极淡的讥笑,随即娇娇弱弱的开口。“公主话虽不错,但北辰女子素来在乎自己容貌,若是病容让人瞧见,不但是对贵宾不礼貌,更是对自己名声损坏,太子身为西盛尊贵的皇子,自然明白女子名声是何其重要,想必不会做出这等蓄意破坏她人名声的事情吧?”
苏墨染声音虽弱,可话中意思却十分明白,不但是拒绝了千御夜的要求,更是扣了一顶大帽子在千御夜头上。
一时间,方才那些对苏墨染还有些敌意的小姐们,纷纷有些厌恶的看向千灵羽。
毕竟,若是苏墨染露出病容,这不仅仅是苏墨染名誉扫地,连带着北辰女子都会被别国看轻,她们平日里相互间争锋相对,但关系到自身利益时,却是表现出少有的团结。
“西盛使者三番两次为难我北辰女子,灵羽公主是何用意,当真是以为我北辰好欺辱吗?”夏侯南歌桌下的手轻轻握住苏墨染,却发现手心中传来惊人热度,顿时怒目射向虎威将军与千灵羽,口气带着少有的怒气与坚决。
“南歌公主何必生气,我并无恶意,只是苏小姐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模样,这才更是忧心,况且西盛有意求娶,又岂会介意苏小姐病容呢?”千灵羽清浅的开口,那月光下微闪的眸子,带着漂亮的光芒。
可饶是千灵羽此刻如此动人,但凭着她方才一席话,却是难以保持在众家千金中的好印象。
苏墨染深知,夏侯南歌自幼被保护得极好,口才上未必能够胜过西盛公主,便强撑着一口气浅浅淡淡的回道:“多谢公主关心,只是墨染身染重病,不宜将纱帽摘下,若将病气过给各位贵宾,墨染难以担待。”
可只有夏侯南歌知道,苏墨染这时没说一个字,都是用尽全身力气,手中包着的那只手,此刻更是紧握成拳,让夏侯南歌好是心疼。
千御夜将目光射向苏墨染,见她端坐在席间,面纱下的脸蛋被遮掩的严严实实,只是那双漆黑中带着亮光的双眸,即便是再被遮挡,却也能够让人感受到。
千御夜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嗜血的冷笑,刚要开口,却被打断!
只见夏侯宸突然站起身,单膝跪在成宣帝面前,朗声道:“父皇,儿臣请旨赐婚!”
一语惊席,引来一片哗然,谁都未曾想到,一向自诩风流的宸王会突然请旨赐婚,下首官员小姐均是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议论开来。
成宣帝任由下面的人闹着,却在听到夏侯宸的请旨后笑了起来,出声问道:“你一向放荡不羁,难以约束,怎就想要朕赐婚了?可是想清楚了,朕的旨意一下,颗绝对不会再收回”
“儿臣想得十分透彻,绝不后悔。”夏侯宸掷地有声的声音顿时响彻整座御花园上空,让人深觉这样一个坚定的男子做出许诺,那便是一辈子。
那些千金小姐听着这番铿锵有力的保证,眼中尽显感动,仿若夏侯宸是对着她们而言,而相对的,这边的气氛便更加凝重,女眷间方才的团结瞬间被打破,每个人都竖起身上隐形的尖刺,等着与敌人一番厮杀。
而千御夜双目却是猛然眯起,眼中的算计与精光浮上眼眸,只是看向夏侯宸的眸光中带着少有的杀意。
一旁的江南川却是勾唇一笑,不似方才阴沉,此刻倒是显得有些轻松,在众人屏息的时候,他竟还有心思品酒赏月。
“既然如此,你想娶哪位千金?”成宣帝把所有人的神色收于眼底,可他自己却始终保持着微笑,对待夏侯驰尤其的礼遇。
“请父皇赐婚儿臣与相府千金苏墨染!”夏侯宸毫不迟疑的回答,让众人脸色巨变,顿时同时看向依旧蒙着面纱的苏墨染。
众大臣中有些已是对着夏侯宸摇头,何必如此想不开,竟要娶这么个病秧子,更何况苏墨染还被三殿下拒过婚,以永安侯府的权势以及夏侯宸自己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却非要娶别人不要的女子,居然还在西盛皇室面前请求成宣帝赐婚,难道今日不止苏墨染病了,连宸王都被传染了?
而苏墨染听到自己被点名,心脏莫名的狂跳一下,撑着桌沿的手猛然抓紧,双目睁大,隔着轻纱看向场中央的夏侯宸那认真的表情,心口有股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在蔓延着。
此时,千灵羽已是面无人色,惨白的面色衬上她那那张大的笑脸,看上去额越发楚楚动人,可即便是这样的倾城之貌,都没有引起夏侯宸半分注意,不知不觉中,手中绢帕已是被揉变形,极深的恨意从千灵羽体内散发出来,让人望而生畏。
夏侯驰的目光死死盯着苏墨染,垂在身侧两旁的手早已是握成了拳,那泛白的关节抑制着他快要控制不住的怒火。
只是苏墨染注意力全在夏侯宸身上,对于夏侯驰的生气全然不察,更是惹得夏侯驰怒火中烧,喷火的眸子顷刻间转向夏侯驰,只见他一身冷静的请求赐婚,更觉这是在当面打自己的脸。
“哦?宸王竟是看中了相府的千金。”成宣帝却没有立即应下夏侯宸的请求,而是语气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这事可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朕随刻下旨赐婚,可也得询问苏相及苏小姐的意见吧?”成宣帝下一刻就将赐婚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随即看向一旁的苏熙祥。“苏相,你觉得此时如何?”
苏熙祥听见自己名字,立即起身走到夏侯宸身边,朗声道:“臣一切谨遵皇上旨意。”
苏熙祥之所以刚才没出声,便是在观察众人神色,听见成宣帝百般推脱,怕是不愿意将苏墨染赐婚给宸王,因此在不得罪双方的前提下,苏熙祥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成宣帝。
只是,苏熙祥心中却是十分清楚,夏侯宸不是会做浪费时间与精力的事情的人,既然提出此事,那墨染怕是迟早都是宸王府的人。
即便到了那时,自己也没有得罪皇上与宸王,倒也不用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