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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盛国来访,皇上下令为西盛太子与公主接风洗尘,于七日午时在御花园举办宫宴,朝中七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同行。
消息传出,苏墨染正在墨玉阁的秋千上休息,并未吩咐奴婢着手准备衣物,便是到了宫宴当日,苏墨染依旧不动声色,没有要去参加宫宴的打算。
“小姐,二小姐又来了。”乐瑶从外间走进来,无奈的说道。
“真是难得,她不在晨曦苑准备去参加宫宴的行头,反倒来墨玉阁闹,请她进来。”这两日,苏扶摇来墨玉阁闹了无数次,据说是她去如意苑见徐丽萍被拦在外面没能进去,守在如意苑的护卫又说是奉大小姐之命,不准任何人进去,而苏熙祥这两日帮着西盛国来访一事,两天都未回相府,苏扶摇只能来墨玉阁闹,原以为今日宫宴在即,苏扶摇不会来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跑来。
苏扶摇一身玫瑰色缎子烟罗裙,头戴金色琉璃发簪,款款迈步,怒气冲冲的走进来,连礼数都不顾及,就质问苏墨染。“大姐你凭什么将我娘亲软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去?”
“二妹妹,若我是你,就不会来此闹事,有时间不妨好好打扮一番,在弄清楚是何人所为前,不要莽撞行事。”苏墨染拿在手中把玩的白子落在棋盘上,随另一边的黑子,在白子中落下,独自下棋,她虽是吩咐奴婢不要去打扰徐丽萍,却没有分赴过护卫不要让人进去,所以苏扶摇来找她不过枉然。
“你想说不是你吩咐的吗?如今相府都是你在暗中掌控,即便不是你亲口吩咐,也是你派人这样做的。“苏扶摇完全听不进苏墨染说的话,执意认为是苏墨染吩咐护卫不让她见徐丽萍,阻止她们母女相见。
对于苏扶摇的态度无奈的摇摇头,浅笑着说道:“好好想想吧,若是想见就让乐瑶陪你走一趟如意苑,我并不介意帮你这个忙,莫说我不提醒你,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出发去参加宫宴了,二妹妹确定要这时去找晦气吗?”
苏墨染挥挥手,乐瑶心领神会,走到苏扶摇身边做出请的姿势。“二小姐请回。”
又一颗黑子在棋盘上落下,满满当当的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交替着摆放在其中,装着棋子的蛊盅内里面棋子越发变少,棋盘局势越发复杂,苏墨染认真的分析着棋路,不受外界干扰,安心地下棋。“初雪,去将孟姨娘请来。”
“是,小姐。”初雪领命退下。
红袖站在一旁,见苏墨染自己与自己下棋,一心二用,却还处理府内事情,对于这种情况红袖有些担忧。
前日,在茶楼发生之事,苏墨染回府后只字未提,红袖也不知她被带出去后发生了何事,毕竟当时宸王神情热烈如火,难以忽视,那天之后,苏墨染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红袖反倒更加担心,好歹那件事如此真实的发生过,越是平静越让人担忧。
“小姐还没打定主意是否参加宫宴,是不想见到宸王吗?”红袖还是没忍住,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她虽然知道宸王风流韵事不再少数,但那样炙热,充满了火焰的眼神,她愿意相信宸王是对自家小姐动心了,比起看着小姐孤军奋战,红袖更希望有个人能够给苏墨染依靠。
拿着棋子在半空准备落下的手,有片刻停顿,随即落棋。
那日,夏侯驰问她三个问题,她都回答了,但她最后抛回去给夏侯宸的问题,却没有得到答案,两人站在茶室许久,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与神态,人群散尽,嘈杂的声响远去,茶室里安静无声,然而夏侯宸最后没有给她答复,留下一句话开门离去。
“或许该好好想想的是我。”
好好想想,即使再次问她同样的问题,她的答案依旧不会变,一个身处皇室却不愿争权夺势的王爷,只会成为她的累赘,所以只是暂时的盟友。
“不是,宸王与我无关。”落棋后,苏墨染不再理会这盘棋如何,闲来无聊地拿起一黑一白两颗棋子在手中漫不经心的地把玩。
孟姨娘走进来时,见苏墨染面色算不上愉悦,平时挂在脸上的淡笑也消失了,行礼后安静的站在一旁,却不见苏墨染有问话的打算。
时间点点流逝,孟姨娘站在下首越发心慌,尤其是做了亏心事后,更是害怕接触苏墨染那双仿佛能看透真相的冷漠眼眸,兴许是她见过苏墨染真正生气时的表情,心底残留着阴影,脑海中不禁就浮现出了那样吓人的画面,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身体极力克制住细微的颤抖。
“孟姨娘可知我为何叫你来?”终于,苏墨染纹丝不动的身体换了个姿势,出声询问。
“奴婢不敢揣测大小姐想法。”孟姨娘轻声回答,苗条的身段紧绷起来。
“不敢?”苏墨染重复着这两字,站起身来,走到孟姨娘面前,看着她若风拂柳的面容,红润白皙的皮肤透着光泽,眉宇间少了忧愁,与以往可谓是大相径庭,绕着孟姨娘转动一圈,苏墨染继续说道:“我记得,在你求我帮扶语拒绝婚事时,就给你说过,不要生其他心思,孟姨娘似乎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大小姐的话奴婢谨记在心。”孟姨娘揪紧了手中绢帕,眼神四下乱飘,避开苏墨染周围,紧张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随意在一张椅子上落座,苏墨染打开送上来给孟姨娘的茶水,将手中黑棋与白棋扔进茶水中,看着茶水荡起的涟漪,略显无辜的说道:“可我听说的与孟姨娘所说有差,我很好奇,我是何时吩咐护卫不让任何人看望徐姨娘了?”
“这……”孟姨娘说出一个字就停顿了,而后慢悠悠的回答。“大小姐吩咐如意苑的奴婢除一日三餐外不要打扰徐姨娘,奴婢便以为大小姐不愿让人见徐姨娘,就擅自作主不让其他人进去。”
“孟姨娘如今说话越发圆滑了,可你方才还说不敢揣测我的想法,这会怎么就随意揣测,认为我打算幽禁徐姨娘呢?”越往后说,苏墨染声音越发冷冽,浑身散发出摄人的气势。“这般相驳的说法,孟姨娘认为能蒙混过关吗?”
孟姨娘心一惊,立刻跪下,爬到苏墨染面前求饶。“奴婢知错,再也不敢随意揣测大小姐想法,这次是奴婢会错意了。”
”孟姨娘,我看你还没认清楚状况。”苏墨染冷声道,将刚才那杯无法再喝的茶水泼在了孟姨娘腿边,她生气不是孟姨娘揣测她的想法,而是孟姨娘打着苏墨染的名义行她之便,这等同于背叛盟约的行为,她无法容忍。“你当真以为少了老夫人相助,我在相府就寸步难行了吗?你暗地里做的小动作我了若指掌,没警告你是看在扶语待我无利用之心的份上,等着你意识到错误,结果你反倒利用起我来了。”
“奴婢……”孟姨娘还想狡辩,话刚起头,就被红袖厉声截断了。“孟姨娘,你若再反驳就太得寸进尺了,小姐找你来也是不希望让你太难堪,否则小姐有的是办法如对付徐姨娘那般对你,敢做起码要敢当。”
红袖软硬兼施的一番话,吓得孟姨娘猛地磕下头,惊慌的说道:“大小姐开恩,奴婢不敢了,请大小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不辜负大小姐期望。”
“不必了,我能原谅你,但机会却不会再给了。”贪心不足蛇吞象,早在做时就该考虑到这个结果。“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说另外一件事,我与父亲说过了,在朝中官员家属中迎娶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成为相府夫人,所以你做好准备将手中管家的权利交给未来夫人。”
孟姨娘身体一软,跪直的身躯脱力一般跌坐在地,浑然忘记该向苏墨染求饶,深受打击的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回。
相府夫人的位置她以前从不敢妄想,但后来苏墨染帮助她得到相府掌权,就连苏熙祥去她院子里的时间也多了,她不禁想着或许她也有机会成为相府夫人,自从苏墨染接回云姨娘,她就害怕成为弃子,索性就趁着管家权力在手时一薄,结果还是斗不过苏墨染的手段。
“迎娶新夫人对大小姐没好处吧。”孟姨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是没好处,但我不会允许妄想利用我的人得到那个位置,孟姨娘触摸到我的底线了。”苏墨染表情冷淡的说道,已经没了之前对孟姨娘的友好态度。“最后,给孟姨娘一个忠告,想在相府安稳度日,就不要对我耍心眼,这次原谅你,下次就不会了,切莫连累扶语成为我手中鱼肉。”
此话一出,孟姨娘已知再无机会挽回,苏墨染手段狠辣,说到做到,若再惹到她,当真会连累扶语,磕头顺从的回答道:“奴婢谨记。”
让人送走孟姨娘,苏墨染目光落在棋盘上,下棋能看人行事作风,棋路即人性,有的棋盘步步杀招,有的棋盘处于观望,步步设局,最后一招定乾坤,苏墨染更倾向与后者。
“红袖,为我梳妆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