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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
江清浅跟慕绍庭一起到幼儿园接安安宁宁放学,最后是慕绍庭把孩子接走了,她却没有离开,而是在国奥心理咨询中心外面等着童雨瑶下班。
江清浅请童雨瑶吃晚饭,边吃边聊。
用餐的地方是慕绍庭事先就给订好的,一家比较高档的西餐厅,装潢大气,菜色可口。
可是,童雨瑶却不怎么有胃口。
中午吃的牛排,晚上也一样,她心想梁昊天和江清浅毕竟做过那么多年的夫妻,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默契的。
比如在同一天里先后请她吃饭,就连吃的东西都一样。
她兴致缺缺时,江清浅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听听,连说的话都一样……
江清浅看她居然在出神,接着又道:“这餐厅是我老公订的,不好意思……事先没问过你喜欢吃什么,如果不喜欢西餐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江清浅很客气的询问童雨瑶的意见。
也许,她是真的不喜欢,毕竟她们曾经一起去吃过兰州拉面来着……
童雨瑶却蓦地回过神来,暗暗懊恼了一下,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人家两个是不是有默契关她什么事儿?
更何况,江清浅明显对梁昊天没有任何的留恋,特别是在提到‘老公’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柔柔的光,那样的光芒明显不是针对梁昊天的。
童雨瑶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到脑后,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不用,这里挺好的,对了,你想和我聊什么?”
两人都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一下子就步入正题。
“其实,我是有件事儿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儿?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大概是看出来江清浅有所迟疑,童雨瑶才说了这番话。
江清浅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小心的开口问道:“还记不记得那次……下雨天,我去了你家里,后来来了两个人……”
“……”童雨瑶一怔,脸色变了变,那天对她而言也是噩梦一场,她怎么会不记得,
只是,江清浅为什么忽然找她问起这件事儿?
她正疑惑着,江清浅又道:“从那天你们的对话听来,其中一个人,似乎是你的父亲,这是真的吗?童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童雨瑶总算明白了,江清浅问的是麦勇。
想起麦勇这个人,她的心顿时就紧了紧,仿佛这是她心里头最深的伤疤,她一直都藏得严严实实的,不愿意被任何人窥视。
江清浅当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所以才这么无所顾忌的问出口。
她凛了凛神,没有着急回到江清浅的问题,转而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问我这个?”
江清浅即使再迟钝也看得出来童雨瑶对那个人有所回避,她也知道自己冒昧了,但若是想让人家交心交底,她必须先把自己的诚意摆出来让人家看到。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隐瞒。
“是这样的……就前些天,有人以工作之名将我骗到一片新开发的别墅区,若不是我事先有所准备,恐怕已经死在那个人手上了,最后让那个人跑了,现在也还没有什么消息,但是我看得很清楚,就是他!那天在你家里,我见过的那个人,这么深刻的印象,我不会弄错。”
“!”
童雨瑶一惊,脸色迅速惨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清浅约她见面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儿。
尽管江清浅将当时的情况一语带过,但也能想象得出来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她震惊的是这件事情本身,却并不惊讶那个人是麦勇。
“她为什么要……杀你?”
童雨瑶立即问道,即使她仔细斟酌过,但还是用了‘杀’这样的字眼。
这可不就是一场谋杀吗?
江清浅却摇摇头,道:“就是因为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所以我才找你,那个人……他真的是你爸爸?”
或许是意识到这么直白不太妥当,她马上又道:“当然,你别误会,不管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他是他,你是你!我绝对没有迁怒你或者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童小姐,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我却连对方的身份都搞不清楚,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招,我时刻都活在惶恐之中,我……”
“我知道。”
童雨瑶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
江清浅不用多说,她也明白了。
沉默了半晌,她才道:“那个人,他的本名叫麦勇。当然,也有可能他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毕竟连脸都换过几次了,更何况是名字。”
江清浅一惊,“什么意思?脸……脸都换过几次了?”
“嗯。”童雨瑶点点头道,“他本来是个市井小民,年轻的时候就不学无术,成天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进局子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至于他干的那些事情……我就不一一跟你列举了,反正就那么回事儿吧!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
“……”
“就上次,在我家里见到他的那次,不管你信不信,其实在那之前我已经十余年没有见过他了,而十几年前他还不是现在的那张脸……其实也不难理解,他干的坏事儿那么多,这么些年应该是躲到外边去了,换了张脸也是为了逃避法律的追究吧。”
“……”
江清浅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了一下。
原来,真的是这么一个恶贯满盈的人。
但是……
“可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手?我就是见过他那么一次而已,我和他也无冤无仇的,就算那次有些冲突,但……怎么也不该到杀人灭口这个地步吧?”
这些天,江清浅已经很努力的去回忆,自己确实不认识那么个人,更别说有什么恩怨了。
究竟是为什么……
然而,童雨瑶很快就给了她一个答案,“既然你和他之间没有仇怨,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想要你的命的另有其人,他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种事儿我想他也不少做。”
“……”
“江小姐,你不妨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别的人?”
“!”
江清浅浑然一僵,如同醍醐灌顶。
她相信童雨瑶说的每一个字,所以她和那个叫麦勇的人之间真的没有任何直接的仇恨,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不过证明了她和慕绍庭刚开始的猜测就是对的,麦勇是替人办事。
至于什么人非要她的命不可,除了林启钢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人来。
当然,她和林启钢以及林家之间的恩怨,目前为止依然是个秘密,她并不打算对童雨瑶说太多。
她全然处于震惊和惶恐之中,沉默了许久。
童雨瑶也不催促,直到她再次开口说话,“童小姐,那个人……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童雨瑶摇摇头。
江清浅又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联系到他?”
截止目前为止,林启钢还躲在幕后不肯露马脚,那么麦勇就成了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
原来,那张脸是假的,怪不得警察找不到他。
那天在半岛别墅区,麦勇也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人,然后又凭空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再出现,正是因为有这么不可预知的因素,才让人惶恐不安。
如果,可以找到麦勇,那就相当于揪住了林启钢的狐狸尾巴。
这对江清浅而言,至关重要。
但是,童雨瑶还是摇摇头。
“抱歉,这个忙不是我不帮,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那天之后,他没有再来找过我,我也没有再见过他,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希望你能谅解!”
江清浅的脸顿时垮下来。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
那天她也在现场,童雨瑶和那个人的关系她云里雾里的,但是童雨瑶对那个人有多惧怕,她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童雨瑶究竟有没有办法可以找到麦勇,只要人家不愿意去惹这个麻烦上身,她也不能强人所难。
童雨瑶拽了下拳头,犹豫了一瞬,又道:“至于你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那个人,如果可能的话,我根本不想认识他不想和他有任何的关系,但!他是我血缘上的生父,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江清浅不知道童雨瑶的家庭情况究竟如何,其实童雨瑶完全没有必要和她说这些的,一句不知道就能完事,但她还是说了,无异于把自己的伤疤揭开了展现在她的面前。
江清浅缓缓吸了口气,将心中那座沉重的大山暂时忘却,对童雨瑶挤出笑容来,“我知道了。无论如何,今天还是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至少,她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了不是吗?
童雨瑶也笑了笑,“我只是说了该说的,不过……以后你一定要小心些,他能一次对你不利,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对于这番善意的提醒,江清浅点点头道:“我知道。”
两人的谈话终结于此。
晚餐结束后,两人一同从餐厅离开,可是才刚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