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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浅的反应,用欢天喜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梁昊天看着她灿烂的笑脸,这些天笼罩在她身上的阴霾已经被一扫而光,他在欣慰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落寞。
果然,他对她而言,就是一座牢笼。
而她所向往的却是更广阔的天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放飞。
那些他所在乎的恨不恨,原不原谅,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她忙着欢喜,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用来恨他。
她的心早已飞到了慕绍庭身边。
他的心,却空落落的。
明明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他还是感觉到自己一直坚守的东西正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消失。
那是他的流年,他的爱情。
在心里坚守了这么多年,早已连着血肉。
她走了,他的心也空了。
“浅浅!”
终究,还是舍不得轻易放手。
明明知道多说无益,明明知道再也挽回不了什么,但他总觉得至少要说些什么,不能结束得这么草率……
江清浅原本已经打算上楼,她要带安安去找慕绍庭,片刻也不想耽搁。
可是,在梁昊天开口时,她的脚步还是逗留了。
她转过身,看到他沉痛的脸。
忽然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愉快,对他太残忍。
她抬起头来面对住他,眼中已经平静得没有波澜,没有怨恨,只有前所未有的认真,她无比认真的对他道:“昊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知道人这一生能爱几个人,也不知道如果没有慕绍庭,我会不会爱上你……这些都是假设性的问题,我没法给你一个答案,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只能告诉你,至少在我人生中有两个时刻,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过下去的……”
“!”
梁昊天眸子里闪过一抹震惊,定定的望着她。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跟她说什么,但她却知道他想听什么。
江清浅道:“第一次,是我决定要嫁给你的时候,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和慕绍庭已经不可能了,和你在一起总能让我感受到温暖,你能给我一个安定的家,那就是我想要的。第二次,是在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的时候,我是真心的想要尝试原谅你,不管为你为我自己还是为了孩子,我都想过让我们的婚姻天长地久……”
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接下来如果还要说些什么,不是但是,就是可惜。
总之,转折之后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她觉得,他不会想听,而她也不是那么想说。
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反正他们彼此都懂。
梁昊天就这么看着她,沉默着,沉默着……忽然就忍不住自嘲出声来,在放手的那刻,他心里还是感激她的。
她没有说什么让他忘了她,或者是以后会遇见更适合他的女人之类的话,这便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她的祝福,他不需要。
而他也没有那么大度,说不出祝福她和慕绍庭的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轻松了还是麻木了,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人去楼空了,有些事情会就此结束,而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
江清浅确实不想耽搁,她带着安安去华鼎找慕绍庭。
安安到底是比宁宁冷静,接受能力也更强,慕绍庭花了好几天才跟宁宁解释清楚他是她亲生爸爸这件事儿,但江清浅只用了半个小时,在去往华鼎的路上就已经让安安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当他们到达小区门口,江清浅就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下过雨之后,今天的终于放晴。
此时正值午后一点多,随着夏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太阳晒在身上可谓是火辣辣的,小区门前也静悄悄的。
江清浅走过去的时候,连门口值班的保安都在打瞌睡。
江清浅敲了下保安室窗户的玻璃,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住在里面的慕先生今天有没有出去啊?”
由于今天是周末,她也实在拿捏不准慕绍庭的行程。
保安听到声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哪个慕先生?”
“就是住在1栋,902的慕绍庭先生,他今天……”
然而,江清浅的话还没说完,保安就陡然清醒过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惊呼起来,“是你!”
呃……
江清浅尴尬了一瞬,也想起来了。
这个值班的保安,不正是当初她来找宁宁时将她给拒之门外的小李嘛,既然都是认识的,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江清浅掩去了尴尬,没忘记此刻是自己有求于人,所以好声好气的问道:“呵呵,是我啊!我想请问一下……”
“慕先生不在。”
“……”
“江小姐,你还是走吧!”
“……”
江清浅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小李就已经把她的话给堵死了,那嫌弃的语气仿佛把她当成流浪狗一样驱逐。
江清浅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我想要找他……”
“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这是规矩。”
“那我不进去,我在这里等还不行嘛!最好他是真的不在,你要是敢骗我的话……哼!”
对于这么正直的小保安,江清浅还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不过也难怪,经过她上次那么一闹,估计这小李心里还有阴影。
她心知进去是不可能的,这么匆忙赶来,慕绍庭的电话她又打不通,除了守株待兔之外也找不到别的法子了。
虽说太阳有些毒辣,但是……
没事儿,晒晒更健康!
她领着安安在一旁的花坛边上坐了下来,为了保证慕绍庭回来之后万无一失,她必须得提前跟安安沟通一下。
“安安,你记着,你爸爸有可能还在生气,如果他回来不理我们的话你也别计较,给他说几句好听的听到没有?”
安安眨了下眼睛,反问道:“他是生我的气吗?”
“不是。”
“那是生妈妈的气咯?”
“可以这么说吧。”
“那为什么是要我说好听的?”
“……”
江清浅一下子被儿子这么严谨的思维逻辑搞得下不来台,沉默了几秒之后,只能乖乖的认怂了。
“好吧!那我说。”
“嗯。”安安居然很认同的点点头。
江清浅看到他正直不阿的小模样,差点就给自己的亲儿子跪了。
本来还想把儿子拉拢到同一战线上来,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恐怕是有点悬,那么只能另想办法了。今天的所有事情都来得太突然,她只想着要过来找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两人见了面之后会怎么样。
她想象着那个画面,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半个小时后,安安下开口了。
“妈妈,我肚子饿了。”
“……”江清浅摸了摸肚子,都到了这个点连早饭还没吃,其实她也饿了,但还是挺直了腰背,道,“没事儿,咱先忍忍吧。”
“为什么啊?”
“咱们等你爸爸回来了,你就告诉他,你和妈妈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饿得不得了,这样子他让咱们进门的概率会比较高一些。”
“……”
敢情是要上演苦肉计呢!
然而,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安安已经彻底蔫了。
“妈妈,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好热……”
江清浅看到儿子的脑门上都冒出了汗,伸手过去擦了擦,然后张开手掌挡在了儿子的头顶,另一只手给他扇着风。
“没事儿,咱们再忍忍,你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
安安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亲妈!
事实上,比起又饿又热,他不想待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是觉得丢人,因为时不时有人从这里经过总要多看他们两眼……
真的很丢人!
这个当妈的所作所为,连凡事都拿规矩说事儿的保安小李都看不下去了,他推开了窗户朝这边喊了一声。
“江小姐,慕先生真的出去了,我不骗你!你看这么热的天,别热坏了孩子,你还是赶紧走吧!”
江清浅哼了声,理都不理他。
“你非要等的话,不如让孩子到里头来乘乘凉?”
“不用,谢谢!”
江清浅很有骨气的拒绝了,就在她怄着一口气,打算跟这个保安从此势不两立的时候,人家小李倒是大发善心,给她送了一把伞过来。
“我算是服了你了,江小姐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快遮一下……”
“不用!”
江清浅再次义正言辞的拒绝,心里却在想着,你懂个毛线,这叫苦肉计知不知道?添什么乱?
她若是不把自己弄得惨一点儿,慕绍庭怎么会心疼?
他不心疼,怎么会不计前嫌?
就在她和小李为了一把伞你推我让的时候,终于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开了过来,小李急忙跑了过去,在车子减速的时候凑到窗户边上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车子就停了下来,再然后那抹高大的身影便从车上下来。
他站在阳光下,仿佛顶天立地。
江清浅看到他的那一瞬,只觉得全世界都静止了下来,无论是她的眼里还是心里,除了他之外,再也其他。
明明分开也没有很久,这一两个月跟曾经漫长的五年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但她却感觉仿佛过完了一生。
历经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幸好,他还在!
就在那儿!
心里头幻想了那么久,也纠结了那么久,不知道见到他之后该如何面对,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直到他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她终于了然。
大脑还没发出指令,行动已经快了一步,她遵从了心的声音,朝他飞奔过去,扑到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