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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绍庭蓦地一愣。
他没料到江清浅一开口居然问了这么一句,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江清浅没等到他立即回答,往他跟前迈进了一步,两人的距离近了,慕绍庭这下子才确定了……
她对他,真的有所埋怨。
埋怨是正常的,他能接受。
但是,埋怨之中那若有若无的另外一种情绪,怎么像是失望?
她对他失望了?
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犹如掉进了冰窖之中,那种恐慌的感觉,比起弄丢了宁宁,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大错误,但是……
他不是故意的。
她此刻看着他的样子,却让他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总觉得若是宁宁真的找不到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他们也就完了。
完了……
“浅浅……”
“我问你,宁宁不见的时候,你在跟谁打电话?”
江清浅不想听他的废话,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势必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来。
在监控室里看视频的时候,在关注孩子举动的同时,她还看到了这么一个画面,安安宁宁各自在看自己喜欢的玩具,慕绍庭则在一旁打电话。
就是在他打电话的过程中,宁宁走丢的。
而他,他却没有及时发现。
慕绍庭不知道说了真话之后会是什么后果。
可是,在她的逼视下,他没有办法说出假话来,否则就是罪加一等。
“那个时候,正好苏莱给我打电话……”
“苏莱?”
江清浅的尾音上扬,不是疑问,而是冷嘲。
她的目光瞬间就黯淡了,刚才那若有若无的失望逐渐清晰,她甚至扬起了唇角笑出声,“所以……宁宁走开的时候,你是在苏莱打电话聊天?”
此时此刻,江清浅的心是矛盾的。
她明明已经从视频里看到了,但还是忍不住一问。
总之,他因为接了个电话才把宁宁看丢的,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后果,那么他当时是在跟谁打电话还有什么要紧的。
可她就是这么问了,并执着于这个小问题。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是精准得可怕。
如果他是接了别人的电话,或者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也许她不会这么失望,可偏偏是苏莱!
为什么又是苏莱?
林婉妤那边暂时消停了一阵,苏莱却又阴魂不散。
慕绍庭赶紧解释道:“不是聊天,她是……”
“不用再说了!”江清浅打断了他,提高了嗓音道,“你们每天通电话,就少了今天能怎么样?哪里有那么多话可说?就算你们真的有说不完的话,就不能改个时间吗?不想改时间也罢了,那你可以别答应我带孩子啊……”
“不是这样……”
其实,慕绍庭知道这是一句最没用的废话。
不是这样,可到底是哪样,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江清浅因为这件事情真的跟他有了嫌隙,她是真的慌了急了,才会不顾这里还是在超市的门口,就大声吼了他。
“宁宁她是自己走掉的,是她的错……可是,她还只是个孩子啊!如果她时刻都能分得清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何必还要大人来看着?”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把孩子还给我,我要我的女儿马上回来我身边,她现在……”
江清浅一想到某种不好的可能,声音就哽咽了,“算了,我怪你做什么,怪你又能改变什么,是我自己不好,我以为把孩子交到你手上一定不会出问题,我以为你会尽心尽力,可是,你凭什么尽心尽力……他们又不是你亲生的……”
最后这一句,轻轻的一句。
可,这其中所包含的信息就严重了。
她这么说,相当于把他这段时间对两个孩子的付出全盘否决了,她居然会认为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所以他不会尽心尽力。
他简直无话可说。
却,不得不说。
“因为我的一时疏忽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说什么抱歉都没有用,我一定会把宁宁给你找回来的。但是浅浅,你要相信……”
“浅浅!”
慕绍庭的话还没说完,梁昊天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他们刚才的对话,梁昊天都听到了。
本来他不想插嘴,但还是问了一句,“你还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江清浅当然是要去的,现在孩子还没找到,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济于事,那么只能寻求警察的帮助。
梁昊天有熟人,那就更好办事了。
她必须得去。
至于慕绍庭,不管对他有再多的恼恨,与寻找宁宁相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她没有心情再听他的解释,所以毫不犹豫的转身。
“浅浅!”
这一次,出声的是慕绍庭。
他再次拽住了她的手腕,在她选择跟梁昊天一起走的时候,他连吃醋都没了心情,就是感觉在她毅然转身的那一刻,仿佛要走出他的世界一样。
所以,他不敢就此放手。
然而,江清浅却没有再回头看他,脚步僵了一瞬之后,她最终还是决然的甩开了他的牵绊。
带着安安一起,他们都走向了梁昊天。
梁昊天也是开了车过来的,很快便绝尘而去。
慕绍庭愣在那里,孤零零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像是被大人遗弃在街头的孩子,竟茫然得无所适从。
直到电话再响起……
又是苏莱!
接通了之后,苏莱虚弱的声音马上传进耳里,“绍庭,你现在在哪里?我肚子真的很不舒服,你什么时候才能来?”
这么虚弱的声音,他能想象得出来此刻苏莱我见犹怜的模样,但凡是个男人应该都不忍心拒绝她。
但他却听得无比的烦躁,甚至恼了苏莱,就跟江清浅恼了他一样。
要不是苏莱的那个电话,他也不会弄丢了宁宁。
在自责、愧疚和担忧各种情绪的交替折磨下,苏莱再来电话无疑就成了他宣泄的出口,他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
“别再给我打电话,我什么时候都没空,你不舒服就上医院,动不了就打120,找我做什么?我特么的又不是救世主!”
语毕,他果断的挂了电话。
但是,心中的烦闷却没有因此而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本来好好的一个周末,可天堂和地狱却在一念之间。
若是宁宁有个什么差池,他也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
只不过才一转眼的工夫,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那个会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叫着他怪蜀黍的小姑娘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他也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之所以任由江清浅跟着梁昊天离开,是因为他也觉得在这个时候非常有必要寻求警察的帮助。
如果那两个失踪的孩子真的是不幸被人贩子拐走了,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B市。
另一边,梁昊天和江清浅也是同样的想法。
赶到警察局,正好是下班时间。
幸好梁昊天有点门道,才让局长立即发了话,马上在各个离开B市的出口设立关卡,严格盘查,此外还出动便衣在机场、高铁站、火车站、汽车站等地严密监视,重点留意带小孩儿的人。
一个晚上过去了,小宇和宁宁的下落依然成谜。
在梁昊天的好说歹说的劝哄之下,江清浅才在天亮的时候带着安安回了家。
进了门,家里却空无一人,只有酸奶迎出来摇尾巴,还站起来扑到江清浅身上各种舔,这是它表达饥饿的一种方式。
江清浅把它推到一旁,无心理会。
既然连酸奶都还饿着,那就证明慕绍庭也没有回来过,她还特地看了眼手机,没有他的电话和信息。
他没有回家。
她一夜未归,他也没有联络她。
那么,他去哪儿了?又在做些什么?
是不是苏莱又有什么事儿找他了?苏莱还真厉害,一个电话就能将他叫走,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忽视了宁宁的存在,弄丢了她的宁宁……
想到宁宁,她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宁宁现在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安全的?离开了妈妈身边,她会不会冷?会不会饿?会不会害怕?
只要联想到电视上那些被拐卖的孩子的悲惨处境,要么是被卖到山沟沟里去一辈子都回不来,要么被人掏了心肝内脏……
她只要想想,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憋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崩溃。
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茫然的呆坐在沙发上,当时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果宁宁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她也不活了……
忽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抚在她脸上,擦掉了她的泪。
“妈妈……”
安安也跟着她在警察局耗了一夜都没合眼,眼睛红红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江清浅,竟尝试着安慰她。
“妈妈不哭……”
都说双胞胎之间是同气连枝,心有灵犀的,安安和宁宁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如今宁宁不见了,安安比谁都难受。
他拼命的忍住不哭,却依然带着哭腔道:“妈妈,等妹妹回来了,我一定会看好她,再也不会让她不见了……”
江清浅久久的望着他,然后将小小的儿子搂到了怀里。
“好,等宁宁回来了,我们一起看好她……”
江清浅抹干眼泪,现在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她应该坚信宁宁一定会没事,一定会平安回来她身边的。
都说女子柔弱,为母则强。
若是她在这个时候软弱的话,那么谁来替她坚强?
她擦干了眼泪,让安安洗个澡先休息一下,自己也禁不住困意来袭,眯了一下眼睛,却不敢沉睡。
所以,梁昊天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接起来了。
梁昊天告诉她,警局那边传来消息,今天早上在火车站抓到了一个人贩子团伙,说不定会有小宇和宁宁的消息。
江清浅顿时睡意全无,来不及洗漱就恨不得马上赶到警局去。
她不放心把安安独自放在家里,只能将他叫醒了,母子俩个正打算出门,家里的大门却忽然被从外面打开了。
看到迎面而来的人,江清浅瞬间呆若木鸡。
竟是慕绍庭,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