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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媚抛下话朝前跑去时,却是认定,罗明秀必会心领意会,阻止苏仲星去救人。只要她拦住苏仲星,那么,柳永就能跑在苏仲星前头去救人。柳永救了人,要如何善后,就是柳永的事,不关苏仲星的事。
没法儿呀,谁叫自己是苏仲星的未婚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苏仲星陷入圈套中。至于柳永,他不是一直在等待着命定的姻缘么?没准这落水的小姐,恰好是他命中的贵妻呢!我这是成人之美,可不是使坏心。
罗明秀确是领会到林媚的意思了,果然用一句“林媚懂水性”的话拦住了苏仲星。
有小姐落水了,作为懂水性的男子,第一时间自然是想要施以援手,至于救人的后果,一时之间便没多想。苏仲星这当下听得罗明秀的话,却是猛的醒悟过来,救了落水的小姐,就意味着也要对这位小姐负责。林媚既是懂水性,这救人之事,自然不劳自己出手了。
罗明秀见苏仲星停下脚步,心下大喜,待见他一个转身,就要朝身后的柳永说话,却是大急。
“哟!”罗明秀忽然扶着头惨叫,见苏仲星忘了要提醒柳永,柳永已是从身边跑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柳永跑了几步,再次绊着脚,看样子这回较严重,似乎是扭伤了。
林媚跑的快,回头一看,苏仲星没有赶来,柳永也没有赶来。我的天,柳状元没有跑来救人,这回真是要命了。
林媚情急之下拢嘴大喊:“谁懂水性的,快来救人啊!”
罗明秀肯定想出借口拦住苏仲星了,万一苏仲星也以此为借口拦下柳永,那落水的小姐就没人去救了。不管那小姐是故意落水还是真的不小心落水,这总是一条人命,怎能轻忽?唉,苏仲星和罗明秀纠缠不清,自己就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又再惹上另一位落水的小姐。只是没料到,柳永居然出状况,没有跑来呀!这可怎么是好?
锦鲤池边,小姐们一直在尖叫着,有几个胆小的早哭了出来。林媚气喘呼呼跑到池边,探头一看,水里浮着一抹艳丽的罗裙,罗裙的主人在水下挣扎着,看着极惊险,她只急急四处看,从池边拨拉出一支竹竿来,拿了伸进锦鲤池里,喊道:“快抓住竹竿,我们拉你上来。”她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朝身边几个没有哭的小姐道:“大家帮忙一下,把人拉上来。”
另一边,小丫头却是急急跑去禀报永平侯夫人。
“落水的是哪位小姐?救起来没有?”永平侯夫人吓了一跳,今儿是她寿辰,若是有小姐在府里出了事,意头却是不好,因着丫头先别嚷开,急急起身,嘱人好生服侍外间听戏的夫人们,只说和苏夫人略走开一会。
一路走,小丫头一路把事情经过说了。
“姓吴的小姐?究竟是哪一位啊?”
“是乔小姐的表妹,系了一件水红色裙子,相貌俏丽。她这是第一次来咱们府,夫人自是没有留意到她。”
“落水的地方,是哪个池子?”永平侯夫人寻思园子里各处栏杆皆是新近修整过的,若不是很不小心,断不会轻易就落水。
“就是近着香花林那个锦鲤池。”
永平侯夫人一听,脸色古怪起来,“就那个锦鲤池?她能跌出花样来?”
小丫头适才着了慌,却没有细想,这会一听永平侯夫人的话,脸色也古怪起来,嘴角却起了笑,只是不敢笑出声来。
苏夫人却是笑了,“好啦,这是在玩哪,不会出人命就行了!”
“也是!”永平侯夫人倒乐了,吩咐小丫头道:“快着人去请王大夫进府来。这落了水可大可小,可别落下寒症。”
却说林媚把竹竿戳进锦鲤里,朝水里探头喊叫着,待喊完,却是一怔:咦,竹竿戳进去,好像捅到池底了。这锦鲤池的水,并不深?
“喂喂,池水不及腰深,你不用挣扎了,扶住竹竿站直身子,攀在池沿就能上来了。”
吴玉依掉进水里时,已经觉得不对了,池水好像并不深呀!待得挣扎了一会,并没有人跳下来救自己时,更是感觉大大不妙。这会在水下,听得一片喊声,偏没有听到柳永和苏仲星的声音,知道事情起了变化,不由又气又急。要是不抓住竹竿上去,万一被侯府其它下人先行赶来救了自己,莫不成就要做了下人的妻妾?要再坚持一下看看苏仲星或是柳永会不会赶过来,还是赶紧顺竿上爬呢?
周敏敏这个主人终是气喘乎乎赶到了,往池里一瞧,认出落水的是吴玉依,因喊道:“玉依,池水很浅的,且水底下铺了鹅卵石,并没有烂泥,你别慌,赶紧抓住竹竿稳住身子就能上来了。”
林媚见吴玉依还在挣扎着,似乎没听到池边众人的喊声,没奈何,只得脱掉鞋子,攀过栏杆,往喂鱼食的台阶走下去,“哗”一声踩进水里,左手抓住上面探下来的竹竿稳定身子,趟着水移到吴玉依身边,右手一把抓住吴玉依的头发,倒劲往回拉。借着水里的浮力,她一下就把吴玉依拉得仰起脸。上面抓着竹竿的几位小姐一见,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竹竿往池边移动。
乔佳如也拉着竹竿,心里恨恨:好啦,吴玉依,你这回是偷鸡不着反蚀了一把米。出丑了吧?在永平侯夫人寿宴上落水,亏你想得出!这回,不定把我也连累了!
在侯府下人赶来之前,众位小姐已把吴玉依弄上了池边,让她把小腹伏在栏杆边上吐出几口池水,又有小丫头拿了衣裳过来给她披住,扶了去近着园子里的更衣室换上干的衣裳。
林媚腰以下也水淋淋的,自然跟着去更衣室,一边嘀咕:看吧,关键时刻,男人全靠不住是吧?小姐们,千万不要轻易跳水啊!
周敏敏早吩咐人送了干的衣裳进去。林媚换上了,系好腰带,又在湿衣带上解下自己的玉佩和香包,佩上玉佩,见得香包湿了,随手一放,只先整理着衣裳。
吴玉依也换好衣裳转出屏风外,只向林媚道谢。两人说话间,自有小丫头进来收拾她们的湿衣裳等物。
这里林媚去拿自己的香包,习惯性在鼻端处一嗅,却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飘出来,她脊梁骨一酥,双腿一软,忙把香包拿远些,用手指去翻检香包。她记得香包放了几片薄荷叶,散发着薄荷味的。为什么这会香包散发出的,是另一种味道?
“吴小姐,你是不是拿错了香包?”林媚记得吴玉依佩了一只香包,式样好像和自己的差不多,这会泡了水,她拿错也不一定。
吴玉依心神不定,也不细瞧,只把自己手里捏着的湿香包递到林媚手里,换了林媚手里的香包,径自和小丫头说着话。
这会儿,永平侯夫人和苏夫人已到了更衣室这边,待听完丫头的话,笑道:“这样说,吴小姐落了水,却是不懂水性的小媚和众位小姐合力把她救出来的?”
“仲星和柳状元当时在附近,都没小媚跑的快?”苏夫人悄拉了莫双琪细问,有些微的薄怒,这位吴小姐是什么东西,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也出来了?幸好仲星被绊住了,若不然,不让吴小姐进门也难。
“柳状元扭了脚?”永平侯夫人一听当时的情形,不由垂下眼,柳状元这些年半叶不沾身,果然高招。
外间,周敏敏早叫了王大夫过来,只让王大夫给吴玉依和林媚诊脉。
王大夫给吴玉依诊完,只说服两贴去寒的药就罢了。待要给林媚诊脉,林媚却百般推托。
周敏敏劝道:“虽是春未,那池水还彻骨寒呢。你适才泡了水,只怕寒气入侵,让王大夫瞧瞧才能放心。说起王大夫的医术,那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平常的人要请他,还请不到呢!他可是常来府里给我娘和我请平安脉,最是信得过的。你就是没事儿,让他瞧瞧,也没坏处。”
医术数一数二?林媚问明白了王大夫年已六十开外,一下松口气,答应让王大夫诊脉。待王大夫过来了,她忙转头跟周敏敏道:“我看病时就怕有人在旁边瞧着,现下这么多人……”
“得了,我领她们出去吧!”周敏敏总要让王大夫给林媚诊过脉,以待林媚出了侯府,再生病什么的,怨不到侯府头上。因听见林媚这般说,自然领了人退出去了。
众人一走,静室中便只剩下王大夫。不知道是因为王大夫年老,还是其它原因,林媚坐在他对面,却没有近着苏仲星时那种筋酥骨软的感觉,心下暗暗庆幸。一时又想起小时候看大夫时,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得了软骨病的事,好像是从十二岁开始的,后来月事来了,便渐渐厉害起来。及至那回被苏仲星逼近身子,更是差点软成一摊泥。病况,病因,都极是奇怪。
王大夫给林媚诊了脉,拈须说无碍的,只须服两贴去寒的药就罢了!
医者父母心,兼且王大夫慈眉善目,似是信得过。林媚咬咬牙,下了决心,却把自己得了软骨病的事和盘托出,求王大夫医好她。
王大夫听的惊奇,细问林媚发病时的经过,一时“哈哈”笑了,“小姑娘,你这种却不是病。”
“哪我这样……”林媚一听不是病,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却发起愁来,“可是一有年轻男子近身,就软绵绵提不起劲,这样子总是……”
“你尽早成亲,闻惯了夫君的味道,渐渐的,便不再发软了。”王大夫收拾药箱,含笑道:“小姑娘不须忧心的,没准你夫君会因为你这种病,别的姑娘再入不得他的眼。”他说着,见林媚欲言又止,又道:“小姑娘未成亲前,却不要跟别人说自己有这种病,以免被人有机可乘。
得了这么可耻的病,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呀!林媚点着头,只寻思王大夫的话:嗯,尽早成亲,渐渐就不会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