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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刻,我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眼睛被一股红呼呼的东西遮掩了。
恍恍惚惚,只瞅到一股子血水弥漫,接下来,上面铺天盖地一阵碎石乱滚,脑子就是一片空白,知觉就是一片黑暗。
不仅仅我跟孟哥还有江百岸,几十个人同时被尘烟弥漫。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好像听到了香菱的呼喊,还有爹娘的哭泣声。
瞅到了儿子跟女儿可爱的面庞,瞅到了杏儿,瞅到了红霞。
甚至张进宝跟巧燕的声音也在耳朵边回荡,又看到一群穿白衣服的人。
好像被抬上了救护车,好像被人戴上了氧气罩,好像被拉进了手术室。
接下来还是昏迷,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香菱在旁边,爹娘在旁边,还有一张熟悉的脸,是陶花。
陶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孩子走了一年多,终于回来了。
她满眼含泪,呼喊一声:“初九哥……哥啊。”
我感到身体很沉重,好像被压上了千斤的麻袋,声音也断断续续:“陶……陶花,你……哪儿去了?”
陶花说:“哥,俺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一定要活下去啊,仙台山没你不行,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命,所有人的神,是打不败压不夸的!”
香菱也死死攥着我的手哭泣:“初九,你都昏迷三天了,谢天谢地。”
“孟哥呢?百岸哥呢?还有哪些工友,怎么样了……?”
“孟哥还在昏迷,砸断了七八根肋骨,右腿也被砸断了,百岸哥两条腿被砸断,一条胳膊……没有了。三十多个工友,砸死砸伤十几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我嘞?”
“你没事儿,关键时刻,孟哥跟百岸哥一起保护了你,不是他们,这次死的就是你,你就是脑袋上被砸个窟窿,颅骨裂开了。”
这么说我脑袋被砸开瓢了?娘隔壁嘞,到底咋回事儿?
思索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为啥会出现哑炮?为啥那个哑炮早不响,晚不响,偏偏我们扑过去的时候就响了?
孟哥残废,江百岸瘫痪,我又被人开了瓢,剩下的一半工程谁来建设?
张进宝跟巧燕在旁边抽泣一声:“哥,你放心,好好养伤,咱们的工程我俩接下来,会继续帮你完成,不过,需要时间。必须将这件事情处理清,才能动手。”
巧燕哭得很厉害,一下子抓了张进宝的肩膀,用力晃荡:“都是你爹!一定是张德胜设的局,那个大坏蛋,竟然杀人害命,你还俺初九哥,还俺哥的命啊……呵呵呵呵。”
巧燕哭了,张进宝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傻了眼。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局,天知道他们在那两颗雷管里安装了什么。
说不定是微型定时器,遥控指挥。
两颗雷管爆破,现场灰飞湮灭,再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我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现脑袋上包着纱布,右侧的头颅针扎一般疼。
还真是颅骨骨裂,被他们缝了好多针,不过不影响我英俊的相貌,脑浆子也没事儿。可
脑震荡是免不了的。
于是,我想爬起来,瞅瞅孟哥跟百岸哥,可所有人又把我给按了下去。
再接下来,小丽来了,我听到了楼道里的哭喊声跟喧闹声:“百岸,百岸你千万别死啊,你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咋活啊……?”
还有孙桂兰的哭声,孙桂兰抱着孟哥也哭得声泪俱下,几欲晕厥。
仙台山再次遭遇了踏天大祸,灭顶之灾。董事长重伤住院,两个总经理昏迷不醒。
别管是工厂车间,修路工地,还是几个分厂,所有的员工听到这个噩耗,无不为我们担心,翘首祝福。
又过一天,翠花也从Z市风风火火赶来了,女人扑进病房,一脑袋就扎进了我的怀里:“初九,初九啊,谢天谢地,你没事儿就好,吓死俺了。”
我摸着翠花的头发笑了,紧紧抱着女人,也瞅到了他身后跟过来的顺子和韩苗苗。
聚齐了,所有的人都聚齐了,该走的没走,该回来的也都回来了。目前的仙台山可谓群英荟萃。
“哥,你怎么样了?”顺子问。
“初九哥,俺想死你了,别起来,千万别起来。”韩苗苗同样抱上了我。
跟昨天比起来,我的精神恢复了很多,至少可以说句完整的话了。
“你们怎么也回来了?”我问。
韩苗苗说:“俺知道你遭人陷害,所以跟顺子一起回来看你,顺便跟你擂鼓助阵。为啥会搞成这样?是不是中了张德胜的奸计?姑奶奶废了他!”韩苗苗咬牙切齿,气愤难消。
“别鲁莽,目前我们还没有证据,大东已经通知了市警局,上面的人正在调查。”
“还查啥?初九哥你等着,俺去把张德胜跟江老婆儿剁了,给你出气!”韩苗苗还得瑟上了,好在顺子手快,又把她按了回去。
我说:“我没事儿,你着急个啥?等我真的死了,你再真心实意哭两声,哥也就满足了。”
“真的没事儿?”
“嗯。”
“可你的脑袋?”
“就是骨头裂条缝,脑浆子又没出来?昏迷几天,医生帮我缝好了,最多一个月就会痊愈。”
“喔……。”韩苗苗这才吁口气。
我说:“翠花,苗苗,顺子,你们去看看孟哥还有百岸哥,这些天所有人都瞒着我,我担心他们两个已经……本来死的那个应该是我。”
翠花点点头站起来,跟顺子他们去了隔壁的病房。
我真的起不来,医生跟家里人也不让下床,而且一直担心他们骗我。
说不定江百岸跟孟哥已经死了,那么多乱石头砸下来,铁人也受不了,始终牵挂着他俩的安危。
他们果然没死,翠花跟韩苗苗他们走进隔壁病房的时候,瞅到了两个总经理。
果然伤得不轻,浑身打满了石膏,孟哥还还比较清醒,但是江百岸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两个人被砸得骨断筋折,都没有人模样了,小丽跟孙桂兰在陪着自己男人。
“孟哥,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翠花的眼泪再次流出。
“啊……啊……。”孟哥发不出声,张大嘴巴只能啊啊。
断裂的肋骨扎进了肺部,甚至不能大喘气,一喘气就撕心裂肺地痛。
孙桂兰跟小丽只好站起来让座,给他们倒水。
顺子始终一言不发,死死盯着两个大哥,眼睛里充满了愤恨。
“一定是张德胜,张德胜!我曰你娘!今天不把你的脑袋砸扁,我就不是顺子,还我初九哥命来,还我孟哥的命来!!”
顺子是真的急了,扭头就走,甩上了医院病房的门。
孟哥感到了不妙,手指头指着房门,继续冲几个女人啊啊,那意思,别让他鲁莽,顺子可能会真的杀了张德胜。
韩苗苗呼喊道:“顺子,你别莽撞,回来啊!!”
可是已经晚了,顺子冲下楼,直奔老张在县城的办公总部。
韩苗苗一口气追出去老远,也没撵上,眼睁睁瞅着顺子上了出租车。
女人没办法,只好再招一辆出租车,拼命追赶。
顺子也不傻,知道单人独骑怒闯老张的办公总部占不到便宜。所以,他第一个奔向的是二东的批发市场,打算联合二东,调集人马。
来到批发市场,二东已经在调集人马了。
他让所有的保安归队,全部在菜市场集合,准备把张德胜的办公总部给抄了。
批发市场乌压压一片人,所有的工人也义愤填膺,纷纷抄起武器。
几百个人浩浩荡荡,高声呐喊:“给初九哥报仇,砸烂张德胜狗头!!”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大东二东站在卡车顶上,冲着下面喊:“弟兄们,咱们初九哥被人害了,脑袋开瓢了,孟哥跟百岸哥也昏迷不醒,这件事一定是张德胜跟大金牙干的,走!一把火把他的老窝给烧了!”
一声令下,呼啦,人如潮涌,就把张德胜的办公大楼给堵个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顺子是先冲进批发市场,而后又追过来的,上去抓住了大东二东的手。
“大东哥,二东哥,算我一个!!”
“兄弟,你回来的正好!走,砸烂张德胜的狗头。”二东说着,递给顺子一把菜刀。三个人气势汹汹,冲进了老张办公总部的大门。
其实,老张的办公地点已经乱了套,首先引起了内讧。
第一个发飙的就是江老婆儿。
江百岸可是江老婆儿唯一的儿子,儿子昏迷不醒,成了残废,她都要气死了。
根据一个商人敏锐的直觉,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德胜搞得鬼。
只不过张德胜大意了,误伤了江百岸而已。
他的意思,就是炸伤几个工人,给我们的工地制造麻烦,拖延完工的进度。
天知道当时杨初九会在场,江百岸跟小孟也在,三个最高层的人物,被炸进了医院。
至于那泡尿,可能起作用了,也可能没起作用。
但真正起作用的,是他们安插在雷管里的遥控机关。
大东二东跟顺子没有冲上去的时候,江老婆儿正在跟张德胜闹。
“老张,你告诉我,杨初九他们这次被害,是不是你设的套,下的局?你赔俺儿子,赔俺的儿子啊……。”
江老婆儿疯了,抓着张德胜的衣服,差点给他扯干净。
张德胜跟大金牙都不做声,坐在那儿脸色很不好看。
事已至此,如果说一点也不后悔,那是扯淡。
可不能承认,死不承认,所以他努力挤出尴尬的笑容:“张嫂,咱是亲戚啊,我咋能下那样的毒手?”
“那你说,到底是谁?为啥要害我儿子?”
“很明显是意外,开山崩石,出现哑炮,是最平常的。”
“放屁!为啥炸伤的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说完这句话,江老婆儿也有点后悔。
张德胜的儿子是谁?巧燕的男人张进宝,自己的门婿啊。
他当然不希望进宝出事,不想自己闺女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