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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三支队伍屁颠颠进去了大山。
哪知道,他们整整在雪山上寻找了三个月,从夏季六月,一直找到九月重阳,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天翼跟樱子没有找到,张进宝跟巧燕也消失无踪。三队人马这头搜索到那头,就是孙大志跟张进广的影子也没发现。
最后一队人马回到仙台山的时候,天气已经进去初冬,仙台山上的树叶都要落光了。
二东疲惫不堪,说:“哥,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我说:“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七具尸体,那七具尸体全都冻硬了。”
我眉头一皱:“这算啥好消息?”
二东说:“因为没有一具尸体是天翼的,也没有一具是巧燕或者张进宝的,这七具尸体应该是一伙登山运动员,在雪山上遭难了。可能是遭遇了大雪崩,被活埋了。”
“那坏消息嘞?”
“坏消息是,仍旧没有发现天翼他们的行踪,俩孩子跟巧燕他们可能……难以活命。”
“那你们都发现了啥?”
“啥也没有发现,哪儿的雪山一座连着一座,终年积雪不化,茫茫的雪原几千里,找个人比登天还难。
另外,因为雪崩频发,地理面貌也是一天一个样,很多山沟都被大雪崩堵塞了。我想天翼跟进宝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二东的话让我沉痛不已,难道天翼真被大雪埋了?两个孩子跟两个大人就那么长埋在了他乡?
想着天翼天真的笑脸,樱子可爱的模样,想着巧燕俊美的脸庞,进宝喊我初九哥的亲热声音,眼泪不知不觉就流淌下来。
我说:“二东,你回吧,好好休息一下,三个月以来,辛苦你了。”
二东说:“没事,初九哥,你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不就一个儿子嘛,实在不行,跟嫂子再生几个吧,反正你还年轻,有仨老婆。”
我眼睛一瞪,骂道:“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二东吓得脖子一缩,兹溜!窜出门跑了。
王八蛋!到底有没有尽力帮我找?是不是拿着老子的钱,当旅游了?生儿子没鸡的,感情天翼不是你儿子?
不是跑的快,我就一巴掌糊他脸上了。
心情非常沉重,根本没有心思工作,路谁爱修谁修吧?
不修也不管我的事儿,儿子没了,就是天塌地陷,修个毛线啊?
这三个月,我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天天提心吊胆,白天没精神,晚上睡不着,半夜做梦,有时候都会惊醒。
闭上眼就看到天翼被人打得血肉模糊,还梦到巧燕被人欺负,张进宝被人杀害。
甚至瞅到樱子可怜巴巴,一个人在雪山上无人怜悯,忍饥挨饿的样子。
爹跟娘整整哭了三个月,娘的眼泪都哭干了,我爹也不吃不喝,食不甘味,俩老人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红霞天天以泪洗面,寻死觅活跟我闹,为她扎针她不扎,按摩也不让。
她说:“儿子没了,俺也死了算了,娘儿俩好到阴曹地府做个伴。”
翠花从Z市打来电话,一天询问好几次,天天挂记着天翼的安慰。
最糟糕的是,樱子的爹娘听到闺女失踪的消息,也从猫儿山跑仙台山跟我闹。
樱子的娘元芳进门就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杨初九,俺把闺女交给你,你咋照顾的?把俺闺女弄没了,你赔,你赔!”
我上那儿给她弄个闺女去?
于是,元芳两口子又住俺家不走了,吃我的,喝我的,晚上还想钻我的被窝。
元芳说:“初九,俺闺女没了,咱俩一起生一个,就算你包赔了,来吧,赶紧地……。”女人一边说,一边扯我的衣服,顺便把自己也扯光了。
我吓得赶紧躲闪,说:“亲家母你轻点,我的衣服好贵的。”
整个家乱成一锅粥,我的生活也被搞得一团糟,工程的事儿早就抛掷到脑后,不闻不问了。
谁输谁赢已经无关紧要,钱算王八蛋?儿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张德胜也不比我好多少,最糟心的是他,最难受的也是他。
老家伙一下子衰老了很多,满脑袋斑驳的头发一晚的时间变成全白。
他同样不再关心卧虎岭的工程,变得懒散了。
老头子差点没气疯,时哭时笑,有时候自言自语,有时候坐那儿半天不动。
他头不梳,脸不洗,牙不刷,衣服也不换,满脸污垢,哪儿都脏兮兮的。
俩儿子自相残杀,两败俱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彻底击垮了他的意志。
这时候,两家的工程虽然都没有停止,可矛盾却缓和了很多,大悲痛把两家人的心也紧紧栓在了一起。
那天,我去看他,张德胜拉着我的手说:“初九,我后悔啊,后悔不该跟你斗,后悔不该欺负陶花,也后悔不该跟你赌家产。后继无人,老来丧子,白头人送黑头人,还争啥啊争?”
我的心里不好受,觉得他很可怜,只好安慰他:“放心,进宝吉人天相,巧燕跟天翼也是吉人天相。有天翼在,他们都不会有事儿。
别忘了,天翼从小在狼窝里长大,也是在仙台山上长大,他的野外生存能力,我都赶不上。”
张德胜一听,立刻充满了希望,说:“初九,我出钱,资助你,把进宝跟进广找回来吧,求你了,你亲自去一趟大雪山,我这辈子忘不掉你的恩情。”
我了解张德胜,他是真心的。
这叫此一时彼一时,能伸能缩大丈夫。
就算我把他俩儿子找回来,以后他还会翻脸。
翻脸不认人,是他的一贯作风。风波平息,他仍旧会跟我拼个你死我活。
但至少目前两家人必须要联手,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
我说:“我再想想,是亲自去,还是聘用别人去,因为我是路痴,去哪儿也没啥作用。”
张德胜说:“失踪的不单单是我儿子,还有你儿子。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求你了。”
离开张德胜的家,我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抓心挠肺地疼。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哪儿的雪山上,把天翼跟进宝拖回来。
回到家,走进门,天色已经晚了,解衣服上炕,出溜进了被窝。
香菱嚎哭一声扑过来,抱了我的腰,说:“初九,救救天翼,救救咱儿子啊。天翼没了,俺也不活了,呜呜呜……。”
媳妇一边哭,身体一边在颤抖。
天底下,最心疼天翼的,除了我爹娘跟红霞,就是香菱了。
两岁那年,香菱从茂源叔哪儿将天翼抱回家,第一天就当做了亲生的。
是她一点点把儿子喂大,是她一步步搀扶他走路,也是她教会孩子牙牙学语。
孩子当初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娘……。”
第二个名字是:“爹……。”
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去尼玛的……。”
天翼吃的第一口饭,是她喂的,穿的第一件衣服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上学认识的第一个字,也是她教的。
她不单单是儿子的养母,更是老师跟人生的榜样。
我这个爹跟她比起来,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儿子失踪的几个月,彻底打乱了香菱的生活,媳妇整天以泪洗面,月事儿紊乱了,夜里失眠了,不三不四的不雅事儿,也懒得跟男人鼓捣了。
其实我也没兴趣,两口子晚上抱一块,除了叹气就是哭。
我慢慢帮她擦去眼泪,说:“香菱,你别哭,天翼一定不会有事儿的,相信我,有他在,樱子,进宝跟巧燕也会没事儿,他们一定很好,很好。”
“那他为啥不跟家里联系?”
我说:“你傻啊?大西北手机少,信号转播站也少,别说没手机,就算有也没法联系。”
“那你说咋办?就怎么等着?”
我说:“实在不行,我就亲自上阵,往大西北去一趟,把天翼找回来,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儿子不就行了?”
香菱道:“那你说话算话?”:
我说:“当然,你男人啥时候都说话算话。”
香菱这才噗嗤笑了,说:“那好,俺知道,只要你出马,儿子一定能找回来。你这么一说,俺心里就宽松多了,咱俩……摸摸哒呀棒棒哒。”
过三个月,香菱终于想起了那个事儿,两只雪臂抱着我的脖子,使劲贴。
我说:“算了,没兴趣,等找到儿子,天翼回来,咱俩痛痛快快棒棒哒。”
香菱说:“行!俺等着。”
第二天,我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到大西北去,老子要亲自出马。
首先找到了大东跟二东,让他俩放下手里所有的活儿,跟我一起去,沿途保护本董事长的安全。
然后再次找到张德胜,让他也安排人。
张德胜一听,眼睛里闪出亮光,说:“不用安排,我去!!”
我说:“不行!你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会累死你的。”
张德胜说:“累死也去,见到那俩小王八蛋,我非打死他们不可!”
张德胜又是生气,又是焦急,还特别愤怒。担心俩儿子的安危,还想抽他们一顿,心情特别矛盾。
我点点头:“那好,也只有你才能收拾孙大志,收复张进广,那你准备一下吧。”
张德胜也开始准备,去的时候带俩贴身保安。
这次去,一共两辆车,因为要走沙漠,趟戈壁,过草原,穿雪山,所以全都是吉普。
吉普车越野性好,空间也大,可以带不少的装备,装备可以到大西北以后买,反正有钱。
就这样,一支寻找儿子的队伍再次组建成功,共六个人。
其实,我早知道天翼没事儿,樱子,进宝跟巧燕同样没事。
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他们一定是遭逢了劫难,不是在雪山上迷失方向,就是被大雪崩阻挡了回家的路,困在了某个地方。
几个人一定在眼巴巴在等着援军赶到,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