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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任桂云也没有想到会在火车上遇到廖青梅,她转过脸看着一脸捂着脸哭的年轻女孩,冷声道,“别哭了!再哭下去就给我滚!”
那女孩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刚刚还温言细语安慰她的花姐会这么凶她,泪眼汪汪看着任桂云的眼晴里满是不可置信,可任桂云的脸和寒霜一样,嘴巴动了动,抽泣着小声道,“花姐,我就是有点儿想我爸妈。”
“你问问这里哪个姑娘不想爸妈,我是领你们去挣钱的,跟你们的父母签了合同垫付了工钱的,你一直这样哭,哭得大家都不想去了,垫出去的钱你赔给我吗?”任桂云在看到廖青梅的一瞬间,就耐心完全告罄,看着廖青梅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后,就往车厢后走去,任桂云磨了磨牙,语气特别不好。
“我没有。”年轻女孩不敢再哭,扯着衣袖拼命擦眼泪。
到底是这一批女工里长得最好的那一个,任桂云冷眼看了一会,才掏出手帕递过去,“行了,别哭了,等你们以后挣了大钱,什么时候想回来不行,看看你们村的春玲,你们就不羡慕她穿金戴银?”
一行的女孩子眼里的离愁瞬间被激动所代替,就连那个一直流眼泪的姑娘,也抹干的眼泪,不再哭了,她接过任桂云的手帕,悄悄地抬眼看任桂云,见她冲自己露出笑容才放下心来。
听说这次去南边的工厂上班,分配工作什么的都得靠花姐,要是她刚刚的形为惹恼到她就不好了,这时候年轻女孩子也有些后悔了,她是很想家没错,但她更想赚钱出人头地,帮妈妈治病供弟弟读书。
女孩把手帕接到手里没擦,冲着任桂云露出一个小心翼翼又讨好的笑容,“我知道了花姐,是我不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做工的,我很勤快。”
不哭就行了!任桂云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叮嘱这帮姑娘好好呆着不要到处乱跑,自己端起小桌上的茶缸往廖青梅那边去。
廖青梅正在排队等热水,任桂云到的时候,刚刚好轮到她。
“青梅,我们又见面了。”任桂云笑着和廖青梅打招呼,没想到廖青梅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压根就没有回应她。“青梅,你别这样,我年少无知犯的错,你难道要记一辈子啊?”
廖青梅看任桂云,见她打扮精致,比起两年前在学校外面见到的样子,妆容淡了些,反而没有那么显成熟,身上也从了股从前没有的从容自信,见廖青梅看自己,嘴角一勾笑得分外灿烂。
当然,比起在学校时朴素普通的样子,现在的任桂云漂亮了许多,可以说是从丑小鸭到白天鹅的蜕变也不为过。
“有事?”廖青梅没有话同任桂云说,她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让她完全没有办法和任桂云熟络起来。
看任桂云的样子,现在应该过得很好,看来她当初放弃复读的机会南下,算得上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事就不能找你叙叙旧?”任桂云笑,接了杯开水,亦步亦趋地跟在廖青梅的身后,“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我听骆扬说你一直一个人,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对象?”
廖青梅皱眉,没有回话,想看任桂云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你放心,男方家里有钱有势,肯定不怕你以前那个对象家里的威胁的。”任桂云见廖青梅不反驳,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兴致勃勃地继续道,“不管怎么样,你总要替自己打算对不对,总不能那边反对,你就当老姑婆一辈子吧,我是说真的,你的地址是多少?我让他给你写信。”
“不用,我们学校收发信件十分严格。”廖青梅坐回自己的座位,任桂云一听有戏,立马笑起来,和和气气地同对过一个男青年说了几句,那青年就起身走了,任桂云笑眯眯地坐下来。
“这没关系啊,学校管得再严,总不能禁止学生处对象吧,是不是?”任桂云想了想,见廖青梅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转了个弯又道,“要不然让他把信寄给骆扬,再让他转交给你也行,我这里还有他的电话号码,要不你们先打电话谈一谈,我听骆扬说你们宿舍楼快要装电话了,正好可以方便联系。”
任桂云高高兴兴地说了一通,廖青梅见来翻来覆去地都是说介绍对象的事,也不知道任桂云心里打什么主意,但她听得已经有些不耐起来,“忘了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我爱人你也见过的。”
“家里人口少,产业大……啥?”任桂云说得正起劲,闻言猛地一愣,随即面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廖青梅,你耍我?!”
廖青梅无所谓地笑笑,暗暗把骆扬记在心里,这个人看来一直和任桂云有联系,并且不断地把自己的消息告诉给任桂云,不过顾铭朗回来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她结婚的消息也只有刘爱国一个人知道,所以任桂云对她现状的了解还是停留在一年前。
“我拒绝了,你听不懂而已。”廖青梅笑着摇摇头,“我怎么会耍你呢,再怎么样,我们毕竟是同学。”
任桂云脸色僵了几秒,很快又松懈下来,嘴角略微生硬地往上扯了扯,“你开玩笑的吧,当时不是说已经牺牲了么。”
但见廖青梅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任桂云也不是蠢到无脑的人,稍微想一想,联合一些不曾注意过的蛛丝马迹,心里已经信了八成。
“回来就好,你也算得上是苦尽甘来了。”任桂云干笑两声,陷入了沉默。
恰好这时去车尾抽烟的男青年回来了,任桂云冲他笑笑,把位子还给他,“青梅,难得遇到,等会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咱们好好聊聊近况。”
廖青梅实在不明白,现在的任桂云是怎么修炼出这一副厚脸皮出来的,她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并不待见她,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吗?
任桂云很热情,声音也挺大,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这时候在火车上遇到老乡,颇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意,大家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想到廖青梅却缓缓摇了摇头。
“我带了干粮,要是不及时吃完就会浪费,谢谢。”
本来因为她的拒绝有些不太理解的众人,听了廖青梅的解释后,又点了点头,浪费粮食可耻,现在国家刚刚脱贫,还有很多同胞将将挣扎在温饱线上,不浪费食物的行为是对的。
任桂云扯了扯嘴角,还想再说说,那帮女孩子久久没看见她,已经找了过来,最终任桂云只得笑笑着走开。
她一走,廖青梅就从包里摸出一本专业书,准备没事看上一会。
“姑娘,那是你老乡啊?挺麻利的一姑娘。”对面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突然扭过脸来同廖青梅搭话,眉眼带笑的样子,让人生不出反感来。
廖青梅放下书本点点头,看这阿姨好像还有话说的样子,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呵呵,我这不是……听她说起那男方的条件么。”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看你结婚了,也不需要了,要不你帮阿姨拉拉线,我家里还有个大姑娘,东挑西捡的,二十二岁了还没处到对象,我家姑娘其实挺好的,自己有工作,就是眼光高,我……”
“……”这阿姨心可真够大的,在火车上随便听了一嘴,连人都不认识,就敢相信别人的话,这要是知道的,是当妈的为闺女的终身大事操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妈呢。
廖青梅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阿姨,这缘分的事不好说,说不定你家闺女马上就遇到合适的人了呢,再者二十二岁还小呢,不急。”
“哪里能不急哟!”那阿姨也还算有眼色,见廖青梅委婉拒绝,倒也没一直讲这事,转而向廖青梅诉起苦来,开始廖青梅还认真听着,等周围有年纪大的长辈参与进来后,她便翻开书愣起神来。
周围的讨论太热烈,一时也静不下心来看书。
二十二岁真的挺小的,前世三十来岁还不嫁人的姑娘多着呢,又不是为了嫁人而嫁人,姑娘家还是得遇到对自己好的男人才行。
再说她自己,要不是顾铭朗几番周折,顾爷爷身体又不大好,她估计得等到毕业后才会结婚,那时她都二十六了,按这阿姨的说法,她不得以死谢罪呀。
想起顾爷爷,廖青梅揉了揉眉心,廖妈之前打电话来说,顾爷爷的情况看着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道哪天突然就那么睡过去了,顾铭朗那边,小姑早第一时间把顾爷爷的情况告诉他。
两人说起事的时候,顾铭朗还安慰她不要太难过,但廖青梅知道最难过的其实是他自己,因为担心顾爷爷的情况,整夜整夜都闭不了眼。
顾铭朗现在除了她过来看看他,从来不休假,就是怕顾爷爷有个万一他没有假期。
这样攒假,其实也就是个心理安慰,顾铭朗这个工作性质,到时喊出任务就得出任务,到时候能不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还不知道,所以顾铭朗心里一直很自责,内疚。
廖青梅一直在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任桂云不时看过来的目光。
中途任桂云原本还想再来找廖青梅,但她同行的一个女孩子突然上吐下泻地闹起肚子来,等任桂云反事情处理妥当了,廖青梅也早早就下了车。
下了车直接回到学校,廖青梅就接到刘爱国递给她的信件,“前天到的,班长帮我们收了,我取自己的信时,顺便给你收的。”
说完,刘爱国指着信的右下角,寄信人那里问,“顾青青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