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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夏瑾言第一次来到冷宫这样凄寒可怖的地方。
从前,她趾高气昂前呼后拥地来到这个地方,为的是数落嘲笑比她先一步进来的琳嫔还有因太后寿宴冒犯程宁公主的顾沁婵。
可如今,送她过来的是皇上的一道圣旨,容不得她半句辩驳。
赵总管面无表情地告诉她:“皇上念你进宫多年,留你一条性命,至于别的,你就不用痴心妄想了。”
琳嫔从旁看着,夏瑾言今日下场,可说是比她凄惨百倍,她虽无端入了这冷宫,可她周家至少没有人员伤亡,她的父亲虽不能再是京中大员,但在江南之地也算是平稳度日安享荣华,与夏瑾言满门尽灭相比,琳嫔释怀了许多。
赵总管离去,夏瑾言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外头的宫门重重地关上,从此,这破落的一方天地便是她的栖身之所。
还好,这地方并不是她一个人。
回过头,看到琳嫔正蹲在掉了半层红漆的柱子边看她,夏瑾言咬咬牙,昔年风光,今日落败,只是刹那光景而已。
她是冤枉的,她想要申诉,可皇上连听她一句分辨都不肯,自那满门诛灭的圣旨颁下去后,夏瑾言总算明白,皇上兴许知道她是冤枉的,终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将夏家诛灭罢了。
接下来该是谁了呢?
遥想当年助皇上巩固政权坐稳江山灭去宋氏的几大世家,周家已凋,夏家已灭,该轮到慕家了吧?
夏瑾言挨着周琳坐下来,看着她一副疯癫痴傻的模样,不禁羡慕起她来,伸手揉了揉她散乱的头发,“你呀,疯了也好,便不会再有痛苦的知觉,你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父母族人尽灭是何种痛苦吗?”
周琳不答她,只是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双眸看着夏瑾言,夏瑾言抱膝坐着,“我们在这宫里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从来就没有人真正走进过他的心里,他也从来没有真正宠爱过一个人吧,到头来都不过是他算计的棋子。”
夏瑾言自以为周琳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也难得能够找到这样一个人听她倾诉,越说越忘情,道:“你知道如今宫里最得宠的是谁吗?”
夏瑾言自问自答道:“静妃吗?还是新宠凝嫔呢?”说着,夏瑾言哈哈笑了起来,“你以为皇上真的宠爱静妃?你以为皇上为何要突然拉凝嫔上位?”
夏瑾言活了这么久,却在瞬间将沈云初给看了个透,“他不过是未雨绸缪,提早给静妃找个对手,到时候,静妃的下场必然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君心难测,帝王薄情,你明白吗?”夏瑾言再看周琳,没想到周琳竟靠着自己的肩头就这么睡了过去。
“没心没肺真好。”夏瑾言揽着周琳的脑袋,叹道,眸中是深沉的绝望。
没有怨愤,一切都是命。
午后,一直随侍在李亦秋身边的方姑姑突然来找慕青,珠儿在外拦了她,道:“嬷嬷,娘娘正在午休,何事这般匆忙?”
方姑姑遥遥望了望慕青紧闭的房门,道:“皇后娘娘头疾发作的厉害,怕是再耽搁不得,当快些去拜访了那神医才是啊!”
“娘娘已经安排人去报了信,怕是得叫皇后娘娘再等些时候了,那神医脾气古怪,若是惹急了他,咱们便是人多势众,他也不过是一抹脖子的事儿,他可是个骨头硬不怕死的,万不可贸然行事啊!”珠儿将这缘由娓娓道来,方姑姑听罢,点点头,“这倒也是。”转而又问起程宁公主道:“公主可在?”
太后娘娘虽派了她随行伺候皇后娘娘,但方姑姑心里却明白的,太后娘娘真正要她看顾的是程宁公主。
昨日据说程宁公主提早一步进了城,至今都还没到她,不禁有些担心。
幸而珠儿反应机敏,回道:“嬷嬷放心,公主正与我家娘娘一处午睡呢,不妨事的!”
方姑姑抬步想要进去看看,珠儿拦了她道:“嬷嬷留步,公主睡的浅,怕是吵醒了就不好了。”
“我就远远看一眼,不会惊到公主的。”
方姑姑不愧是在太后娘娘身边呆了几十年的人,行事还算谨慎,所以不论什么事,她总要亲自看了才能安心,正如此刻,听珠儿说了公主无恙,她自是不信的,非要自己亲自看一眼确认了才肯相信。
珠儿拦不住她,反倒是愈加阻拦干涉,倒叫方姑姑愈加生出疑虑来,更是坚定了她要亲自进去看一看的信念。
方姑姑顺势推开门,珠儿略显惊慌,方姑姑闷哼一声,然而,隔着门缝却看到里头慕青与沈程宁好好的靠在榻上午休,沈程宁什么时候回来的,珠儿莫名惊出一身冷汗,她竟毫无察觉。
方姑姑没有进去,看过之后便放心地重又带上了门。
珠儿欠了欠身,“嬷嬷好走,待我家娘娘醒了自会告知嬷嬷。”
方姑姑没有理会珠儿,自顾自离去。
回到李亦秋房里,方姑姑如实将事情告诉了她,李亦秋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们就是故意要拖着本宫的病,看了本宫的笑话,才趁了她们的心。”
“许是娘娘多虑了,哪里会有这样的事?娘娘莫要多想了!”
“本宫哪里多想了,静妃与本宫早有嫌隙,想是恨透了本宫吧,刻意以此来刁难本宫……”若不是为了早日根治她这头风之症,她根本不会委身来江南这蹩脚的小地方。
李亦秋越说越火大,然而她此时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了,为了早一刻见到那位神医,她只能将满腔怨愤统统忍了下来。
方姑姑走后,珠儿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再一次确认了沈程宁的确是回来了,环顾整个房间,难道是靠后的那扇窗户?
珠儿走到窗户边细细查看了一番,果然在窗户边上看到了沈程宁的脚印。
可是,她一直守在外头,竟然没有发现沈程宁从窗户进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沈程宁踱步到珠儿身后站了许久,一直以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珠儿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竟毫无察觉。
沈程宁转而坐到慕青身侧,笑道:“你这丫头,心思不简单哪!”
“咱们也不是这一两日才知道她不简单的不是吗?”当初慕青以为珠儿是沈云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本就没有打算给珠儿多少好脸色,如今,竟发现珠儿原来也不是沈云初的人,竟是吉达的人,这叫慕青更不能轻易相信了她。
慕青的刻意冷淡与疏离珠儿都看在眼里,但她似乎毫不在意,依然像从前那样小心谨慎的跟着慕青,却不知道,慕青也曾想过好好对她,而此刻,对她的心境却是再不相同了。
“公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竟连奴婢都不曾察觉!”珠儿返身到沈程宁与慕青跟前,福了一礼,慕青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沈程宁讽道:“若是事事都让你知道,那咱们这主子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珠儿咬唇,她心知自己这一尴尬的身份会遭人排挤,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我真是好奇,你家主子怎么就不怕我们处置了你,或者将你们家主子所做的那些勾当告诉给皇上?”沈程宁端详着珠儿,珠儿怔楞了半晌,缓过神来回道:“少主说了,静妃娘娘是个心善的好人,不会随意处置了奴婢的,再说……有公主在,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给皇上的。”
沈程宁愤愤地哼道:“他倒是自信的很!”
珠儿不再接话,慕青却是好奇沈程宁失踪的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似与吉达有什么关联?然而慕青试着问过两回,沈程宁却刻意岔开了话题不愿与她多讲,更叫慕青意外的是,宋泰宋安二人也像是经受了天大的惊吓一般,整个都变了模样,再不像平日私下里那么随和。
沈程宁不愿说,慕青也就没有多问,傍晚时分,宋泰将京中飞鸽传书送来给沈程宁查看,沈程宁看完书信内容,不禁笑出了声,问慕青道:“你猜,这信了写了什么?”
慕青倒没反应过来信中内容,只是想知道,“你在京中还有人?”
“不然你以为我身边只有宋泰与宋安?”
是的,慕青曾经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沈程宁不禁笑她天真,将书信塞给慕青,“你自己看!”
信中内容自然是讲夏家如何在一日之内被抄家灭门,慕青看后唏嘘不已,却又像是经受了前世那一场血腥的风波一般,颤抖着双手将那书信揉成了团,“他……居然这么狠。”
“在他眼中,除了权势地位,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沈程宁冷笑道,可慕青的面色却在顷刻间煞白一片,夏家倒了,之后是不是该轮到慕家了?
看来……真的该早作打算的!
回想当日,托辰儿嘱咐父亲将慕家产业尽数向江南一带转移,这真是个十分明智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