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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景尧与苏溶玥二人在那处“相爱相杀”。
刑部大堂内也是一波三折,峰回路转,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原来那名受害者竟是郭府的一个婆子,那婆子本是出府采买,结果路上贪嘴,去鸿儒酒楼点了两个小菜,结果便一命呜呼,长睡不起了。
这婆子的男人胡大柱是郭府里的一个管事,没想到自家女人出府后,便丢了性命,在大堂里哭的那是一个撕心裂肺,真是闻着为之动容。
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指责起鸿儒酒楼来,居然赚那些昧良心的钱,当真可恨。
苏昀却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未发一词,只是若是细细观察他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定会让人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乾景凌却忽然笑了起来,笑的那男人一愣,可眼泪还在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完全一副呆傻的模样。
围着的百姓开始对乾景凌指指点点,觉得这人怎么这般冷心冷肺,人家出了这样的惨剧,他不同情便算了,居然还笑的这么开心。
不过指责乾景凌的都是男人们,围观的女人们只有一个共同的感觉,那就是——他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
章肃却是心生不详之兆,那日朝堂论辩,乾景凌也是这般突然一笑,之后孙大人的乌纱帽便没了。
章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仔细想了一下,他最近似乎没什么把柄,应该不会被这个世子逮住吧。
接下来,乾景凌便洋洋洒洒的为大家讲述了一个故事。
原是某个男人嫌弃自家女人年老色衰,又无法孕育子女,脾气更是暴躁,不容他纳妾。
他设计将自家女人毒死,却嫁祸给了酒楼,不但可以得到酒楼的赔偿,更是可以回去向背后之人所求一大笔银子,足可以让他再讨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既除掉了碍事的妻子,又能财色双收,真是做的一笔好买卖。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觉得这简直都能拍成戏文来看了,这男人也太畜生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众人干顾着交流心得,却没发现胡大柱那变了颜色的脸。
乾景凌看着胡大柱问道:“这个故事可还精彩?”
胡大柱哆哆嗦嗦,脸上的肌肉胡乱放肆的抽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闻你这妻子素来最喜食鲫鱼,而且到了贪之如狂的地步,只是鲫鱼价格不菲,想来凭你们的收入应也无法经常食用吧。”
乾景凌的语气一向是温淡无波的,他此时也只像在随意讲述什么故事一般,却反而让这胡大柱身如抖糠。
章肃有些忍不住了,这宁王世子怎么这么喜欢讲故事,居然还打听人家婆子喜欢吃什么,这也太过八卦了吧。
章肃清了清嗓子,对乾景凌说道:“世子,这里毕竟是刑部大堂,还请世子不要讲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乾景凌有些惊讶的说道:“这怎么能是无关紧要的,这可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啊……”
乾景凌又对胡大柱说道:“不知道那树豆花茶喝起来可好?”
胡大柱这回真的是面如死灰,彻底瘫成了一堆泥。
乾景凌对章肃说道:“章大人,这胡大柱便是刚才我所讲故事中的那个负心男子,他最近日日给他妻子喝树豆花,这树豆花本是无毒,可若与鲫鱼一处,便成必死之物!”
顿了顿,乾景凌又说道:“章大人若是不信,便去凝香茶苑一问便知,这树豆花不是东乾之物,味道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价格又偏偏不便宜,所以知道的人少,购买的人便更少了,大人派人去打听一番,定能得知真相。”
章肃咽了咽口水,这宁王世子果然是个不让人说话的主啊。
章肃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道:“大胆胡大柱,你还不从实招来!”
胡大柱被这惊堂木一下,反而清醒了一些,连忙说道:“小人冤枉啊,小人不知道树豆花与鲫鱼凑在一起就会变成毒药,树豆花的确是小人买的,小人只是听闻这茶很好,便买来尝尝,小人哪里知道这婆子会去酒楼吃鲫鱼啊!”
乾景凌却淡淡的开口,“你这年龄看起来不大,这脑子怎么这般不好,不是你说有好事要与你妻子商量吗,还说你挣了笔小钱,让她去酒楼点鲫鱼来吃,这些难道你都忘了。不过你忘了也没事,你可以去问问你们府里的芬儿……”
胡大柱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一下全都没了,他没想到乾景凌居然连芬儿都知道,他这回恐怕真是难逃一死了。
胡大柱的婆子无法生育,便对这个叫芬儿的小丫头视如己出,拿她当亲女儿一般。
这芬儿听到这胡大柱要带着她干娘去鸿儒酒楼吃鲫鱼,还曾为他们的感情和睦高兴过,谁知那是一道催命宴。
苏昀紧盯着大堂前那淡笑的乾景凌,起初他并没有太怎么将这个世子爷放在心上,虽说他名声响亮了些,可若不是因为宁王世子的名头,也未必如此。
但是,刚才乾景凌那一番表现,却让苏昀心中大吃一惊,甚至于心里隐隐生了防备之意。
苏昀便是这般,每每遇到一个看上眼的人,便会在心里将对方视为死敌,心生防范,直至彻底接受这个人才堪堪作罢。
苏昀他们也查出了胡大柱购买树豆花的事情,但是至于乾景凌所说的那个关键人物芬儿,他们却是暂未发现。
乾景凌能在短短两天内,将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一一摸清,甚至连郭府的秘事都知道,实在令人心惊。
若是再给他些时日,他也定能查出,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
苏昀其实是比较好胜的,不然也不至于与苏溶玥相争多年,所以,现在苏昀已经彻底将乾景凌列入了对手的行列。
乾景凌察觉到苏昀的打量,却是温润一笑,这笑容里仿若带着能抚平你心中一切烦闷的魔力。
苏昀却冷哼一声,将头撇开。
既然乾景凌已经将这件事解决了,那么苏溶玥那个死丫头所想的办法……
正在苏昀走神的时候,一名身穿艳粉色裙装的女子风一样的跑进了大堂,对着胡大柱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那女子浓妆艳抹的,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此刻她皱着眉,抓着胡大柱的衣襟,便左右开弓,一时间惊呆了众人。
“你个死鬼啊,老娘等了你那么久,好不容易将你那个老婆子等死,你居然还敢抛下我,去找别的女人鬼混,看老娘我今日不打死你……”
这女子越骂越凶,越打越狠,胡大柱本就被吓得不轻,如今被她这一番撕扯,是又急又气又羞又恼,总是百感交集,晕厥了过去。
章肃收回了因惊讶而张大的下巴,怒道:“你们都在看什么,还不快去给本官拉开!”
一众侍卫方如梦初醒,连忙将两人分开,那女子跪在地上,马上便换了脸色,柔柔弱弱,娇滴滴的哭道:“大人,您要为民女做主啊。民女秋滟萍,本是良家女子,却被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给骗了。
胡大柱先是害死了他老婆,又欺骗了民女,让民女委身于他,可他吃干抹净后,便抛下臣女了啊……
臣女等了他这么多年,连清白都付出了,现在却被这狗东西狠心的抛弃了……”
秋艳萍的声音尖锐无比,仿佛带着穿透力一般,刺激着人的大脑。
章肃只觉得头痛欲裂,如今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命人将这秋艳萍拉了出去,他这是刑部,还要管他们这些琐事不可。
苏昀抽了抽嘴角,这苏溶玥的手段还真是……不敢恭维!
人家乾景凌将事情一一查清,将全部真相尽数展示人前,让人心服口服。
这苏溶玥的手段与此相比,却是有些阴损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苏溶玥,苏溶玥知道这事里另有玄机,但是她懒得一一查证。
反而是这秋艳萍,不但性情嫉妒暴力,而且眦睚必报,若是她知道胡大柱“背叛”了她,她一定会与这胡大柱不死不休。
到时候只要这秋艳萍去堂上闹一闹,这件事就算疑点丛丛,也足够逼问胡大柱的了。
而且她要揪出的又不是胡大柱,她实在不想费那么多心力却收拾这么个混蛋。
胡大柱胆子小耳根软,只要一吓,便会吐出那个苏溶玥真正感兴趣的人。
其实呢,琉璃已经为苏溶玥总结好了,别看苏溶玥说了一堆大道理,总归一字,那就是“懒”。
她懒得去查,懒得去找证据,既然在棋局中,攻心为上,那么她便直接攻心便好。
章肃想了想说道:“既然这件事是这胡大柱一人所为,那么本官便暂时羁押胡大柱,也算是还了鸿儒酒楼的清白。”
苏昀却是冷笑着开口道:“慢着!”
章肃皱了皱眉,这苏昀怎么这样不知好歹,“你还想做什么?”
苏昀挑了挑眉,轻声笑了一下,脸颊的两个酒窝是那般小巧可爱,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布满了危险的意味。
“做什么?章大人刚才是没听清世子的话吗,这件事你刚审了一半,怎么就不审了?”
“还有什么可审的,既然是胡大柱为了一己私欲,陷害给酒楼,现在事情也已经查清……”
苏昀“嗞”了一声,摇摇头说道:“章大人难道是老糊涂了不成,就凭胡大柱,他拿什么去买树豆花,京都那么多家酒楼,为何偏偏来我鸿儒酒楼,难道是嫌我鸿儒酒楼没有靠山不成?”
众人一想,是啊,这事的确奇怪,那树果花他们都没听说了。
再说了若是想讹诈酒楼的钱,也得去找那些没有背景的小酒楼,偏偏来找姝妃的酒楼,这不是给自己找晦气吗?
苏昀停顿了一会儿,让众人议论完之后,才高声说道:“所以,这胡大柱分明是被人指使,为的就是陷害将军府,陷害姝妃娘娘!”
一语激起千层浪,这时众人才纷纷听命白这里面的弯弯绕,早就听闻郭府与将军府之间积怨颇深,没想到郭府这次却是用了这番手段!
章肃见外面百姓情绪激动,人声鼎沸,连忙拍起了惊堂木,大声喊道:“安静,安静,都给本官闭嘴!”
章肃一脸寒色的看着苏昀,咬着牙问道:“那你想如何?”
苏昀似乎是累了,随手扯过一个椅子,坐了下来:“我看着这胡大柱不老实的很,先打个二十大板,让他清醒一下,犯人死不认罪,不是都应该象征性的用点刑吗?”
似乎看章肃想要拒绝,苏昀打了一个哈欠,不耐烦的说道:“章大人你最好快些,我还要入宫向陛下回禀,让陛下等急了,可不好吧……”
章肃被气得只觉的胸中有一口气咽不下去,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苏昀瞥了一眼静坐的乾景凌,开口问道:“世子觉得如何?”
乾景凌知道苏昀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罢了,却笑着答道:“本世子觉得这个主意颇好。”
乾景凌一向很少自称世子,现在这般称呼,也是为了给章肃施压。
章肃咬了咬牙,只好抽出面前的判签,扔在地上,命令行刑。
苏昀终于满意一笑,这胡大柱最是胆小怕事,恐怕马上就要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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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乾景凌的笑容竟也是凶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