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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潇第二次睡醒,坐在床上,宿舍里空荡荡的。
她揉揉太阳穴,隐约记得不知多久前,哈莉跑来摇醒她,好像说要拿手机玩游戏,她迷迷糊糊爬起来,打开一个小游戏给哈莉,就又躺下。
摸摸枕头底,衣兜,手机没在,看来真的被哈莉拿走了。
喝酒后的感觉真难受。
李少飞把她和哈莉送回驻地,她发现车上有些酒,就顺手带下车,晚上的时候,等哈莉睡下,她睡意全无,就出门,随便找块地方坐下,开始喝,没注意酒精度数,喝得有点多。
现在想想昨晚,为什么会喝,也说不出个具体来,可能就是做不出回国决定,心里烦闷,也不太记得是谁送她回来的,脑子里就有个印象,她要脱衣服,对方不给脱。
看看衣服,还扣着一颗纽扣。
景潇回想了一番,尽量把能想到的都想了,想不起的也不抓破脑袋想,再坐了会儿,她下床,胡乱扎个头发,去洗漱台。
今天天气挺好,晴空白云,风一阵阵的,吹着特别舒服。
但景潇还是没彻底清醒,眯眼望了下天空,就埋头走,没几步便正当撞进池清珩的胸膛,她连忙后退,鞠躬道歉,也没看是谁,就绕往一边走。
头还昏着,她急需冷水来清醒一下。
池清珩双手扶着腰侧,低眉浅笑,转身见她走反了,长臂抬起,修长的手指在她头顶上一抓,人就给抓了回来,顺手换个方向,说:“在那边。”
景潇晃晃脑袋,看前方,哦了声,跟池清珩道谢,池清珩有些哭笑不得,把手从她头顶上放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掌,拉她过去。
景潇打开水龙头,连续捧了两捧冷水往脸上扑,才精神一些。
池清珩倚在石台边,问她:“好点了没?”
景潇顿了顿,把水龙头拧关掉,缓缓抬头看着池清珩,额角的头发都湿了,紧紧贴着脸侧,有水珠顺着脸部的肌肤纹理慢慢滑下来,有几颗落进衣领里没影了。
池清珩见此,喉结微动,没等她说话就递纸给她,“擦擦脸上的水。”
“喔。”景潇应,接过纸,把脸擦干净。
“下次喝酒别一个人,这里都是男人,要随便抱的是别人怎么办?”池清珩说。
“哪有随便。”景潇小声嘟嚷道。
池清珩抿唇含了一抹笑,摸摸她的头说:“还记不记得昨晚你都做了什么,比如脱衣服那个。”
景潇顿然呆住,确定不让她脱衣服的对方就是池清珩了,便咬了咬唇不说话。
“没要训你的意思,”池清珩说,“就是下次记得把外套扣子都扣上,毕竟这里男人居多,别让人瞧见,到时候麻烦。”
景潇捏着外套衣角,拉了拉,她喜欢在里边穿吊带,昨晚别是还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臆想了一下,立即摇头否定,池清珩从来都是把她当成师父的女儿来看待,应该不会多想什么的。
“我先回去了。”
景潇抬脚要走,池清珩把她给拽回来,“去干什么?”
“换衣服,吃早饭。”景潇如实回答。
“这么听话,”池清珩旦笑,“现在是中午,再过半小时,午饭就开始,一起去,我在这儿等你,嗯?”
景潇觉得不太好拒绝,便点了下头,往回走。
池清珩起身,拉住她的胳膊,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递给她说:“先加个微信,还有号码,不然都没办法联系到你。”
景潇望望池清珩,想了想就把微信号和手机号码都输上去,手机还给池清珩,人赶紧小跑着走了。
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景潇来找他,已经换了另外一身衣服,卫衣搭短裤,扎了个高马尾,颇有一股清纯可人的气息。
“走吧。”景潇叫他。
池清珩盯着景潇看了会儿,微微侧眸,牵住她的手,温暖一下往胸腔里灌进来,她心口轻轻摆动,抬头瞧池清珩,没抽开手也没说话。
“还跟以前一样喊我吧,挺久没听到了。”池清珩说。
景潇垂了垂眼,长卷的睫毛上下扇动,半晌,她开口:“不喊。”
池清珩:“......”
吃午饭的时间不长,池清珩看见景潇把饭和菜摆在哈莉面前就不管了,自己吃自己的,哈莉也不闹,安安静静地吃饭。
从食堂里出来,池清珩被叫去简报室,景潇就带哈莉去散了半小时的步,哈莉想睡午觉,景潇便抱她回宿舍。
医疗点没前些天忙了,一部分伤患已经回斑德镇的家,剩下的基本都是中国国民,还有少部分做了手术在恢复期的当地人。
景潇刚给一名伤患换好药,赵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叫景潇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阿潇,我悄悄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赵振压低声音对景潇说。
景潇一脸疑惑,双手抄在裤兜里,左脚脚尖踢着石子,“你问。”
“就是,那个,”赵振搓着手掌心,又不是替自己问的,他咋还紧张了,稍微平复了下情绪,赵振继续道,“你喜欢阿珩吗?”
景潇微顿,看着赵振:“哪种喜欢?”
“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就像我跟我媳妇儿。”赵振说。
“啊,不喜欢了,”景潇面色淡淡,“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振稍张大眼睛,暗暗舒了一口气,高兴地笑起来:“没啥没啥,不喜欢就好,我也觉得不喜欢,毕竟你俩就跟亲人一样,而且你和梁晃从小青梅竹马,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看在眼里,后来你出国,我和阿珩都觉得可惜了。”
景潇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可惜什么啊。”
“可惜没成就一段姻缘啊,都怪阿珩,要不是他,你和梁晃估计早就在一起了,”赵振说,“不知道你知道不,梁晃在服役,当初你出国,他不知道,就傻呵呵报名当兵去了,谁料你突然就走了,我问阿珩,阿珩一个字都没说,你说气不气人。”
“振哥,这些事儿呢你就别操心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景潇耸耸肩,“好啦,我得忙去了,你随意。”
“ok,去吧,”赵振挥爪,“累了就休息啊,别忙坏了,哥心疼!”
景潇应他一声,走了。
等人走远,赵振从裤兜里掏出录音笔,兴冲冲地跑去简报室找池清珩。
池清珩在简报室里已经待了半个下午,电脑开着,但他没看,就盯手机微信的页面,想着景潇什么时候同意加好友,一直期待着,可等到许久都没什么音讯。
这时赵振推开门,高兴地走到池清珩面前,“给你听样东西。”
“什么啊?”池清珩托着下巴淡然问道。
“你自个儿听。”赵振说,打开录音笔。
池清珩听到不喜欢那里,整个人愣了愣,抬眼盯住赵振,语气不太耐烦,“闲着没事儿干是吧,谁让你去找潇潇的?!”
“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嘛,”赵振说,关掉录音笔,“你自己都听到了,阿潇不喜欢你,你也别去凑热闹了,省得到时候不好收场,我还得安慰你。”
“谁他妈要你安慰了,”池清珩斜眼睨他,凉飕飕地说,“负重五公里,现在,快滚蛋!”
“哎不是吧阿珩,有你这么罚兄弟的么?!”赵振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我都替你先刺探敌情去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去不去?”池清珩板着脸,“是不是还要我把李聃他们叫来,开辆车拿喇叭练你一回?”
“我去!马上去!”赵振跑没影儿了。
录音笔躺在桌面上,窗外亮,阴影被拉长。
他又把录音全部听了一遍。
简报室里静谧无声,阳光千丝万缕地透过窗户照进来。
池清珩靠着椅背,脑子里有团像毛球一样的东西紧紧揉在一起,越变越沉重,可又有一串清恬的丫头声音在耳边萦绕,无休无止。
“珩哥哥,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但我不敢跟你说,我怕你还把我当小孩,可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我知道。”他说。
“那我可以亲你么?”
“别闹。”
“要闹......”
——
当初景潇执意离开,他没能留得下,自觉对不起景潇,但又没有办法弥补,就把这段记忆藏了四年,也内疚了四年,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不能再重蹈当年覆辙。
而且自景诚牺牲,景潇的心性就变得有些敏感,不管过了多少年,那段记忆一直跟随着景潇,现在被赵振这么一整,也不知道景潇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哎,赵振这拖后腿的。
没法儿好好当兄弟了真的。
越想越觉得不安,池清珩站起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