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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奋力想x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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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说要背书, 简直不亚于白日见鬼。

    但, 站在她语文课代表的职位来看,她不应该有什么私心, 为大家服务是她的任务,有人说要背书, 她当然得检查,否则就是不称职了。

    于是她停住脚步,卸下书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向他:“嗯, 那你背吧。”

    邓昊看他们天真的课代表真的信了, 并且还一副很认真地把程迟当普通学子的模样,禁不住爆笑:“噗哈哈哈!他发疯说自己要背书就算了,你还真的信了啊?”

    “行了别闹了,快走吧,”邓昊压根就没见过程迟这样浪费时间, 伸手去推他,“别浪费人家表情了, 基地还有人在等咱们呢。”

    程迟不咸不淡地偏头, 声音不大, 却很有威慑力:“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站在门口的围观者倒吸一口凉气,来真的啊……

    程迟的表情确实很认真, 邓昊甚至觉得无理取闹的变成了自己, 并且感觉自己要是再说话, 很可能被他扔出去。

    邓昊懵逼了一会, 然后才掐了自己一把:“行,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做梦……不是,好好背书。”

    说完,邓昊马不停蹄地逃离了这个玄幻世界。

    妈的,程迟最近是不是被人下蛊了?

    阮音书目送邓昊离开,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后得体开口:“可以背啦,我在听。”

    程迟倒是笑了:“再等等。”

    阮音书:?

    “现在人太多,我紧张。”

    默了片刻,阮音书觉得自己是要为第一次背书的人考虑一下:“嗯,那等大家都走了你再背。”

    李初瓷惊恐地缩着肩膀,以掩耳不及盗铃儿响当当之势火速逃窜,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

    等大家离开的时候,阮音书便坐在位置上写题目,压轴的物理大题有点难,她费了点功夫才写出来。

    解完之后抬眼一看,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她回头看程迟,后者正以手支颐,挑起抹笑看她。

    她皱了皱眉,觉得奇怪,可还是照顾他“第一次”的情绪。

    “好了吗?”

    他却闲散地用手指扣了扣邓昊的桌面:“你怎么不坐过来?”

    她有些莫名:“我为什么要坐过去?”

    “你昨天……”他危险地眯了眯眼,“不就是跟人坐一块儿的?”

    “那不一样,”她抿抿唇,“他是有问题要请教我,近一点方便解答。”

    “……”

    行,他心道,老子明天也有问题请教你。

    看程迟沉默,又扫了扫他空空如也的桌面,阮音书语调带了些不解:“你还不背吗?”

    他说:“我不会背。”

    “…………”

    饶是她脾气再好,被他这么理所应当又无赖地一弄,也有点儿恼了。

    她拧起秀气的眉头,声音低了低:“你是不是在玩我啊?”

    可仍是绵软音调,一点也不狠厉。

    “不是,”程迟摇头,“我想背,但我不会。”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啊?

    她书拿起来,正想发火,可看到课本上的“语文”二字,火气又消了。

    万一程迟是真的很想背书,可是苦于没有书,又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表现,这才选了个迂回的方法求助于她,她身为课代表,应当理解和帮助。

    被骗了还好,万一因此扑灭了他好不容易激发出的学习火苗,那她真的是罪人了。

    算了。

    他的时间也是时间,而且他应当也没那么闲,特意借此调戏她。

    于是阮音书给自己做了八分钟的心里建设,然后和善地回过头:“那我把我的书借你好了。”

    递过来的那本语文书平整干净,外面还包了一层书皮,她指如葱根,白皙瘦长。

    程迟顿了那么几秒,旋即接过,嘴角的笑意味绵长:“好啊。”

    “书给我了,你用什么?”

    “我平时不用的,书看过很多遍,已经很熟悉了,上课的时候你还给我就行。”

    他翻开书看了几页,对着她详尽的笔记,稍作停顿:“背哪儿来着?”

    “……”

    “《劝学》,第48面。”

    他点头,动作极其不熟练地翻动书页,就像几年没摸过书的人一样。

    哦对,他的确很多年没摸过书了。

    阮音书提醒:“等你背完至少是七八点了,书你先拿去吧,背好了随时找我就行的。”

    “嗯,”他并不意外似的,站起身垂眸看她,随口问了句,“送你回去?”

    说完他皱了皱眉,没想到今天自己的潜意识还挺有礼貌。

    挺稀奇。

    “啊,”愣过一秒后她回过神,扯了扯书包带,“不用的,我妈妈接我。”

    她觉得人家可能只是出于礼貌,或是耽误她这么久有些愧疚,也没多想。

    “你不用觉得愧疚想送我的,”她细声细气道,“我是课代表,为大家服务是我该做的,只要你想学,不要怕麻烦我。”

    程迟:“……”

    老子没觉得愧疚啊。

    二人走到花坛即将分道扬镳时,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犹犹豫豫扭扭捏捏了一下,似乎是想狠起来,带着压迫性地教育他:“你要背啊——”

    奈何天生音调软趴趴,叫人听来只觉得无奈,又带着一点也不霸道的霸道。

    他俯身看进她澄澈眼睛里,唇角似弯非弯,学着她的语气拉长尾音,鼻息绵绵无力。

    “我会背的啊——”

    ///

    当晚在基地,邓昊邱天一行人正在刺激战场奋力厮杀,不远处游戏机里拳皇打斗声清晰,桌上游戏如火如荼,茶几边有人在打扑克,

    可程迟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入定。

    基地是一个小型地下室,最开始是因为程迟跟他老子打架,怒不归家,打算在外面住一阵子,看这地下室宽敞,便随手在这个繁华地段买了下来。

    他先在里面安置了沙发和床,后来邓昊他们嫌不够热闹又搬了电视机和游戏机,再后来有人买了高清投影仪,这群混账们偶尔就在一起看看电影,又加了天鹅绒地毯和茶几……

    渐渐的,这里就成了他们频繁活动的一个场所,他们管它叫基地。有时候不想回家就住这儿,反正房间够,电脑足,光纤网速也快的飞起,一应俱全,没什么不好的。

    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大概就是基地的主人脾气阴晴不定……

    譬如此刻,结束一场鏖战的邓昊靠在沙发上放空,过了会儿,被人踹了脚。

    程迟皱着眉,头顶仿佛有一团黑火跳动,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阴翳气场。

    邓昊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惹怒了这位大爷,赶紧屁滚尿流地准备道歉,谁知这人眉头蹙得更深,硬邦邦问了句:“我很凶?”

    邓昊不好意思说,我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要砍我全家呢。

    “怎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她总是带着怯的眼神,奇怪于她对自己的怕而已。

    他又问:“我很可怕?”

    邓昊神情复杂,仿佛他在问废话:“包括我们在内,整个一高有谁不怕你?想死吗?”

    然后邓昊把拿了面镜子放他面前:“来,迟哥,看看你这佛挡杀佛的砍人脸。说吧,明天去砍谁?”

    “……”

    ///

    给程迟“布置”了背书任务后,阮音书本以为自己可以清闲一阵子了,谁知当天下课,正要收拾书包,一张纸忽然轻飘飘坠到她桌上。

    很熟悉,是印刷的她的作文。

    她抬眼,看见程迟那双琥珀色瞳仁里倒映出的无措的自己。

    他仿佛很是诚恳,又好像报仇,在跟谁暗暗较着劲儿,笑带着点儿痞。

    “我有问题想请教一下课代表。”

    这下不是阮音书的错觉,整个一班真的都因为他这句话安静下来,甚至好似还有了回音。

    不止是白日见鬼了,是白日见万鬼齐出拯救世界。

    面前的场景震撼得已经超出了他们所构想的范围。

    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个黑人问号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看过去,发现程迟的确站在那里没动,这才半信半疑又活久见地信了,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班门。

    大家本来准备走,却冷不丁被程迟这句话杀了个回马枪,想看热闹吧,又觉得留下来显得太刻意,所以只好装作要走了,实则趴在外面的窗口往内看。

    程迟抄着手,冷冷乜过去一眼,看热闹的身子一抖,立刻识趣地散了。

    阮音书也是一头雾水,但想着昨天是大家都走了之后才开始进入正题,今天想必也一样,便也边做作业边等待,写完两道大题,人也确实散了个干净。

    她回头看他时,他也以手支颐漫然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了很久。

    她侧了侧头,眨了眨眼,继续暗示他可以问了。

    但他也学着她侧了侧头,唇畔带笑。

    她只好开门见山:“你想问我什么的?”

    程迟信口胡诌,表情却不露馅:“作文的。”

    “具体想问我什么呢?”

    这人一天一个变,怀疑他只是整蛊自己的念头再度涌现。

    可……既然昨天已在心里说服自己接下这个棘手任务,他也并没有如何过分,这两天确实都是在做学习有关的事。

    不过是因为这个人的脾性为他带来的反差,让人难以一时间接受他真要学习罢了。

    这么想着,她感觉自己不能狭隘如斯,要用发展和包容的眼光看待同学。

    程迟手指卷了卷黑发:“就……想问问写作文有关的技巧。”

    负罪感让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跑去黑板上给他列了份纲要,从大方面“是什么为什么怎么样”,列到小方面煽情总结技巧,从议论文讲到记叙文,应有尽有。

    程迟看到小黑板满满的字迹,忽而内心一动:“借景抒情?”

    “嗯,就是靠着景物来抒发自己的感情。就比如我们经常看到的,心情不好的时候渲染阴雨天气,心情好的时候则是艳阳高照,是借托环境表达感情的手段。”

    程迟忽然朝窗外看去。

    阮音书以为外面有东西:“怎么了?”

    “没怎么,”他阖了阖眼睑,手指在桌上若有似无地敲击,随意又轻慢,“就是觉得……今天天气还不错。”

    阮音书侧头跟着看出去,窗外阴云密布,狂风大作,是时劈下一道惊雷。

    “……”??

    他学疯了吗??

    她没说话,还是一个人坐在那儿沉默地掉眼泪。

    感觉到班上渐渐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好像都挪到了这里,她不愿成为大家目光的焦点,想让程迟早点走,便回了句:“没什么。”

    声音有点哑。

    程迟盯了她一会儿,最终上课铃打响,他还是起身回了位置。

    即将开始上课,阮音书收好情绪,拿餐巾纸拭掉泪痕,清咳两声,喝了口水润嗓子,这才坐直身子,准备听讲。

    讲台上物理老郑开始讲课,程迟支着脑袋,目光飘忽不定。

    阮音书打起精神来做笔记,找李初瓷要笔的时候发现桌上多出来的蛋糕盒。

    四四方方的蛋糕盒子,上面绘着生动的小人。

    下课的时候她才问:“这是哪来的?”

    李初瓷刚刚一直在看着她,所以很快就答:“程迟来的时候放你桌上的。”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程迟还抄手坐在位置上,这才提起蛋糕盒换过去:“谢谢,但我吃不进。”

    他眼帘抬了抬,顺势道:“那就想吃了再吃。”

    “不用了。”她心情不太好,执意要还给他。

    “那你托着还给我。”

    她把蛋糕盒放在手心上,递过去。

    他站起身朝她靠近,手指搭在蛋糕盒提手上,不知是从哪里拨了一下,提起来的时候蛋糕盒被完整地揭开了,但蛋糕还留在她手上。

    他手里只有一个包装盒。

    “……”

    程迟从蛋糕侧抽了根叉子出来,叉在蛋糕一侧,很不讲理的模样:“吃吧。”

    “我真的不要。”她手又往前伸了伸。

    他状似无奈地一耸肩,走到她身侧,左手把蛋糕拿了起来,却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换到右手,再悄悄把蛋糕放在她桌上。

    她一转身,发现刚刚交出去的蛋糕又回到了原点。

    就像是土耳其冰激凌,她是顾客,他是售卖者,她被他耍得团团转,怎么样都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吃一口啊——”他撑在她桌沿,“特意给你买的。”

    “给我买这个做什么?”

    “上个星期答应了你的啊,”他舔舔唇,唇角没什么情绪地抬了抬,“我说好处很多,不止这一个。”

    她怔了一下。

    好像上周五,他说他可以保护她,让她不会被人欺负。

    他话里有话,似乎说的是不止给她东西吃,还可以……帮她报仇。

    可她又没有认他做哥哥。

    她坐在那里,一时也没动作。

    后面的邓昊喊:“我也想吃蛋糕啊哥!”

    阮音书想着既然她也没吃,那程迟可以顺便把蛋糕给想吃的邓昊了。

    程迟手撑着后排桌子边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想想吧。”

    邓昊:“……敲里吗!”

    邓昊吃瘪的场景太惨太喜感,她没崩住,忽的笑出了声。

    程迟定头看她一眼,声调里透着隐隐放松:“……笑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感觉心情也不像刚刚那么沉重了,忍不住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要笑不笑地反问:“谢邓昊还是谢我?”

    她没来得及回答,上课了。

    下午一共三节课,上完一节物理和语文,剩下一节是自习课。

    程迟被人喊出去做什么,班上大多数人在做作业,偶尔遇到不会写的题小声讨论着。

    班上维持着偶尔有细小响动的安静。

    一班气氛好,李初瓷遇到一道不会写的选择题,挪到阮音书耳边:“嗳,你这题选的什么?怎么做的?”

    阮音书看了一眼:“选的C,AB是缺少主语,D是句意重复。”

    李初瓷点头,笔梢挪动在括号里填了个C,又举着笔杆小声问:“书书,你今天中午……到底怎么回事啊?”

    阮音书已经恢复过来一些了,看到现在也没人关注着她,便小声开口道。

    “今天考试遇到一个人,把我笔都掰断了,害我没法考试还被监考老师看到。”

    “啊?!这也太有病了吧!”

    “不止,他最后还把墨水滴在我条形码上,我争分夺秒做的那半张卷子也没用了,我白考了。”

    ……

    学校天台。

    邓昊和邱天几个人叼着根烟,围在石桌边打牌。

    “飞机!”

    “我他妈还火箭呢!”

    天台上参差着各种各样的庞大管道,为了保护管道,学校在上面绕了几层软垫,坐起来倒也舒服。

    程迟就坐在门边,手拢着火机点燃唇边的烟。

    雨停后,头顶的云蓝得不带杂质,风捎着茉莉清香拂过,烟雾被袭得四散,散开后显出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眯着眼抽了两口,他听到外面的楼梯间里有说话声传来。

    他不是有意想听,因为天台门半掩着,楼梯间又空旷,稍微一点响动都被无限放大传来。

    他掸了掸眼尾,正要起身,听到一些熟悉词汇。

    “我特么哪知道她这么不经吓啊,一开始只是看不爽她假清高,所以想让她对我服个软,求我借支笔什么的,谁知道她心理素质这么差,一回去就开始哭。”

    “人家年级第一呢,一直被当国宝似的珍惜着,肯定很少被人整吧,所以才那样。”

    “哪样?教室里又没监控,我掰断她笔的时候也没人,根本没人知道是我干的,结果她倒好,没证据还一副想跟我理论的样子。再说了,我不就是把她条形码弄坏了她白考了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她阮音书成绩这么好,这次考砸了老师随便给个内部晋级名额还不容易?!”

    “还有,就她那一个半小时写了半面的速度,就算真交上去批改,指不定还过不了呢!哭哭啼啼什么啊,搞得一副我杀她全家的样子。”

    “她那种天塌了的感觉看着就烦,下次有机会——她吴哥再教她做人。”

    程迟阖了阖眸,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把烟掐灭,上前两步踹开天台门。

    门重重摔在墙上,荡出一声极响的回音。

    楼梯间空旷,已经没有人。

    讨论的那几个人一说完就立刻走了,像是生怕被发现似的。

    程迟顺着台阶下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

    下课铃响了,被踹门声吓到的邓昊捏着扑克牌跑来:“怎么了怎么了?谁来找茬了吗?”

    左右看了看,邓昊道:“这也没人啊。”

    “邓昊。”程迟皱着眉忽然叫他。

    “臣在,咋的了?”

    “这里没有监控?”

    “你说我们站的这儿吗,是没有啊,谁在这种没人来也没贵重物品的地方放监控。”

    “那你去查一下,”程迟顿了顿,“姓吴的,周五跟阮音书告过白的,上午物理考试和她一个考场的那个人。”

    一般只要是程迟吩咐的,邓昊下意识就应下:“好。”

    过了会,邓昊又摸摸脖子:“不过,打听这个干嘛啊??”

    程迟把熄掉的半截烟扔出去,头也没回,冷声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等、等一下等一下……”

    阮音书吞了吞喉咙,伸手抓了抓校服衣摆,脑子里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等什么等!”李初瓷小小的身躯有巨大的能量,“我都快气死了我!”

    阮音书伸手握住她手腕:“我……我现在还没缓过来,你想清楚了吗初瓷?”

    “我想的很清楚了,”李初瓷咬咬牙,“他都能在考试的时候掰你的笔,我们怎么不能报仇掰回去?而且他明天又没有考试,笔好借的很,这还算便宜他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李初瓷完完整整地听阮音书讲了一遍事发经过,十分感同身受地气个半死。

    刚好七班班长是她朋友,于是等七班人走完之后,她气势汹汹地拉着阮音书来了七班,找到吴欧的位置,准备“回敬”他一场一样的破坏。

    阮音书皱着小脸,这会儿纠结得要命,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可心里又确实堵得慌。

    可李初瓷才不管她的纠结,直接从吴欧抽屉里拿出笔就开始掰。

    用了两下力,发现自己好像掰不动。

    李初瓷:“……”

    她开始冒冷汗了,不会吧,她还没来得及坏一下,混账计划就要因为力气太小而夭折了吗?

    李初瓷紧张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正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笔忽然被人夺走了,她震惊地偏头去看——

    程迟双手抵在笔中央,不过是轻轻一使力,笔“咔嚓”一声被折成两段。

    他手背上青筋隐隐显出,像伏在手背上的藤蔓,存在感不强,却带着十足的力量。

    紧接着,他男友力爆棚地把折断的笔扔出窗外,然后伸手:“……还有么?”

    李初瓷赶紧把吴欧抽屉里的笔都递了过去,程迟一一毁坏,然后潇洒又轻松地把它们抛出窗外。

    阮音书木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程迟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李初瓷拉拉阮音书袖子:“我要迟到了,现在得去培优班了,你弄完到家记得和我说声啊!”

    而后李初瓷又嘱托一句:“吴欧真的好过分,你们尽情砸烂他吧,我明天看他的惨况再和你们一起爽啊。”

    阮音书回头目送李初瓷离开,手上东西却倏然被人一抽。

    程迟拿过她手里那支吴欧的钢笔,因为钢笔外壳坚固,所以直接扬手丢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雨又开始落了,这次不再是毛毛细雨,而是哗啦啦地在教学楼外作响。

    钢笔画出一个抛物线,然后变成一个小点,再消失不见。

    她喃喃:“我们这样……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皮笑肉不笑,“他做的不是比这过分多了?”

    于是下一秒,她看到程迟抬起吴欧靠窗的桌子,然后掀了出去。

    桌子从高处被扔下,砰一声巨响后砸落在地,木质桌子零件四散,被砸的稀巴烂,零碎地躺在泥泞大雨里,俨然已成废木。

    不知道为什么,郁积在她心里的气霎时清散了不少,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程迟又单手拎起吴欧的椅子,正准备往外面扔的时候,忽而停了一下。

    他垂着眸,似是有了什么想法,唇角抬了抬,“自己扔应该会更过瘾一点。”

    他另一只手拉她到自己身前,让她两只手抓住椅子,自己也帮她抬着一个角。

    “我数三二一,你就松手。”

    阮音书忽然就紧张起来了:“可可可……”

    “可什么可?”少年声调里带着懒洋洋的笑意,根本没给她犹豫的机会,“三——二——一——”

    话音一落,程迟握着她手腕轻轻一抖,阮音书下意识地松开手指,椅子在大雨中直线下坠,像扔掉了一个沉如铁块的包袱。

    “别怕。”

    他安抚似的捏捏她手腕,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

    “出事了,算我的。”

    一道闷雷过后,浅灰色天幕裂开一道口,倾盆大雨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暴雨突如其来,顺着风往教室里飘,溅在窗台上的雨噼里啪啦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