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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某高速道上)
大雨滂沱
四车道的高速路上,处处皆是散落的汽车部件;中间的两根车道,五六辆轿车撞在一起,车身车头损毁严重,音响发着‘滋啦滋啦’的声响,一团团黑烟从车里冒出,不见人的生息。
一辆SUV 整车翻转的抵在左边的护栏处,空中的车胎还在转动,玻璃已经尽碎,安全气囊全部打开,透过没有任何遮挡的车窗,可以看见驾驶员和乘客歪着脑袋倒挂着,没了动静。
SUV 的侧边,水泥地上,脸部朝地的趴着一个人,身体扭曲的已经不忍直视,血,向四周,慢慢的散开,被雨水拉扯到远处。
最右边的大货车,车身与车头已经成了90°的弯折,钢铁车身侧翻着,雨刮器‘呱呱呱呱’失灵的剐蹭着玻璃,司机用脚把车门踹开,直接跌落到地面,满脸是血,嘴巴呀呀呀呀的说不出一句话。
不远处,整个高速道上,停满了车辆,所有人不顾大雨的跑下车,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惊怕的脸上流淌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更远处,传来急促的警车和救护车的鸣叫声,越来越近。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烧焦味。
大雨依旧滂沱。
(大考现场)
后台的更衣室里,所有的姑娘们都换上了盛装,忙碌的做着最后的准备。凝重的神情,刻在每一张脸上;紧张的气氛填满了整个空间,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陈钦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本就苍白的双手使劲的搓揉着,在角落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的叨叨着:“不要紧张,不要紧张。相信自己,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更衣室门被推开,挂着工作证的催场人员扯着嗓子喊:“34号上场,35号准备。”
陈钦看了看贴在身上的号码:40号,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犯虚,更加紧张起来。侧头想了想,咬咬牙,掏出手机,准备给她的O sole mio拨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她知道,男朋友那阳光般的声音,会驱散头上的那片乌云。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孤军作战。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not be connected.……”
“嗨,我是李书伦,可惜我现在无法接听您的电话,有事请留言……”
接连拨了好几个,都无法接通,或者就直接进了留言信箱。“怎么回事?关键的时刻,他怎么就联系不上了呢?”陈钦紧张的情绪加入了莫名的担心,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37号上场,38号准备!”
陈钦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已经跳到嗓子眼了。手中紧攥的手机突然响起,吓的她一阵哆嗦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陈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惴惴不安的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
电话里的声音比较响亮和严肃:“您好!我是交通大队交警张志成,请问,您认识李书伦吗?”
交通大队?怎么交通大队这时候给我打电话?陈钦预感到发生了什么,赶忙回答:“认识认识,他是我男朋友。请问,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请问您怎么称呼?”
“陈钦。我叫陈钦。”
“请问您和李书伦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女朋友。到底发生什么事?”
“很抱歉的通知您,陈小姐,今天早上,大雨导致路面湿滑,能见度低,高速进京路段发生重大交通事故,连续多车追尾,现场造成多名人员伤亡。其中李书伦李先生因伤势过重而不幸去世。”
晴天霹雳!
陈钦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电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整个人不知所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稍微停了一会,陈钦冲着电话吼叫起来:“你是个骗子!我男朋友现在出差在外地,不可能在回来的路上!也不可能出意外!你是个骗子!”
“陈小姐,请您先不要那么激动。我不是骗子,我叫张志成,警员编号012723,您可以去查证。我……”
不等对方说完,陈钦冲着电话又吼了一句:“你就是个骗子!我男朋友是不会出事的!”直接挂断了电话。愣了会神,又把电源给关闭了,盯着电话喃喃自语的说:“这是个骗子。这是个骗子。”
“40号上场,41号准备。”
“40号上场,41号准备。”
“40号,轮到40号上场啦,快到候场区准备。”
“40号在不在?40号?再不回应就取消资格了啊。”
催场的工作人员声音提了上来,伸长了脖子在更衣室里寻找,终于在一角看到了胸前贴着40数字,失魂落魄的陈钦,走了过去,拉着陈钦就往外跑:“你不知道自己是40号啊?赶紧的,到你上场啦。”
陈钦像个木偶似得被拉出了更衣室,外面一道强光,射的她睁不开眼睛,等她逐渐适应了灯光的时候,已经是在舞台上了,台下坐着一排评委,神情严肃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开始。而她,不知所措,手脚完全不受控制。
……
哄闹的更衣室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考试结束了,评分公布了,高兴的失望的恼怒的嫉妒的,该散的都散了。没有人留意到,或者关注到,最角落、最朝里的柜子下,陈钦蜷缩的坐着,抱着手机,无声的痛哭。哭的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痛彻心扉,那么的撕心裂肺。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的舞台,也不知道评委们最终给她的舞蹈打了多少分。行尸走肉般的走到这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哭。耳边,响起过很多声音,都是在议论她的。
“看,光漂亮有什么用!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就是,刚才在台上跟块木头似得,音乐起来了竟然没做对拍子,笑死人了。”
“她应该是最低分吧?”
“嗯,分数出来,团长的那个脸啊,黑的跟墨汁似得,恨不得掐死她。”
“瞧,人家还在还流眼泪呢,在博同情分呢。”
“我早就说了,以前的那些机会,肯定是靠脸蛋换来的,不干不净的。现在倒好,整了个现形,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估计以后舞蹈圈里没她什么事了。”
“那可不一定,人家还有脸蛋啊。”
“男人啊,都好她这口”
......
陈钦只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只要是噩梦,总有醒来的时候,到了那时候,一切可以从头再来。
“骗子,他一定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