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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阮惊慌地推住他沉下的肩膀, 情急地瞧着他,“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做夫妻间可以做的事。”他冷硬地说完,便无限挨近, 便要单刀直入地压上她红润的双唇。
阿阮慌乱之下,一把推开了他,“你别这样!这大白天的,你做什么?”她气得甚至是胸脯上下起伏。
被她推开的郑显烽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忽然笑了。此刻她的神情看起来气急败坏, 对他还有些抱怨。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身体,在她面前站起身低头看着她,“快点吃!怎么两碗粟米粥磨蹭了这大会儿都没有吃完?”
阿阮立刻抱怨, “是你一直在我身边骚扰我, 我才吃得这么慢。”
郑显烽一笑,“这么说还怪我了?”
阿阮瞅他一眼, 低头喝粥。
郑显烽又重新在她面前坐下来,伸手搭住她的肩膀,因为他身形魁梧, 手臂沉重,往她肩膀上一压,阿阮的身体立刻埋下来, 伸手重重地将他的手臂推下去, 看起来很是嫌恶。“你太重了!”
郑显烽却忽然坏笑起来,凑近她,发觉她脸庞上又是不自禁地一红, 好心情地调笑她,“我一只手臂你就承受不住了,如若我整个人压在你身上,那你不是更受不了了?”说着揪起她耳畔一绺发丝。
他居然如此直白,说话的声音还很大,让她意外。
阿阮的脸上果然刷地一下红云弥漫,转眼盯住他,“不要脸。”
郑显烽笑了,“你想到了什么?怎么说我不要脸?我只是在陈诉事实,你连我一只手臂都承受不住,还怎么承受住我整个人的体重?”
他居然又重复了一遍,阿阮简直是惊讶于他的大胆跟豪放。
心里止不住的想,我都替你害臊!
看她很是羞涩,郑显烽也不再逗她,一直缠绵着她的身体,这下终于松开,微微退后身形,“好了,不逗你了,快点吃吧,我还要带你出去玩儿。”
阿阮止不住的好奇,抬眼看他,“去哪儿?”
郑显烽微微一笑,“去了你就知道。”
他还卖了个关子。
阿阮一双黑如宝珠的眼眸凝视着他,俏皮地朝他皱了皱鼻子。
注视着眼前她美貌的容颜,郑显烽静静地呆住了。
★★★
皇帝命崔缄调查岐王的死因,连续数日他都没有回宫,一直呆在岐王宅中四处翻查,然而幕后真凶的作案手法十分高明,数日来他都一无斩获。
当他若有所思地走出歧王宅时,看到沈翼执正站在门上警戒,他右手紧紧按着腰上剑柄,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左右巡视从府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走到矮黑胖的沈翼执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这些天辛苦了。”
沈翼执回头看到是他,喜笑颜开,“可有结果吗?”见崔缄只是摇头,沈翼执的神色也跟着变得沉郁下来,“慢慢来吧,皇天不负苦心人,总有一天会查出来的。”
崔缄点头,苦笑,“但愿如此。”
沈翼执朝天望了望,叹了口气,苦思冥想,“你说这到底会是谁呢?谁跟岐王有仇?”他又低头直视着崔缄一本正经说道,“岐王那个人一向随和,从来不发王爷脾气,对待下人也一向大方,咱们这些人虽然与他没有过多交集,但背地里也没有一人说他一字不好的,所以我是万万想不通,到底是谁跟他有仇?就算是为了报复皇帝,那也不至于从他入手呀?”
沈翼执的质疑不无道理,崔缄一双眼眸更显阴郁,抬头看着他,神色疲倦地说道,“疑难之处正在于此。若是有人与他有仇,从那人调查起便可,正因为他与任何人都无仇,这事才变得更是复杂了。”
沈翼执苦笑,“我现在只盼着这案子能够尽快地解了,我也好回宫里去当差呀,说到底这都算是半个凶宅了,我的私心可不想一直在这儿守着,头你就通融通融,让别人来接替我几日吧,我也好回家去陪陪我妻子儿女。”
崔缄抬眼看他,很是理解,“我知道,再等几天。”
“好勒。”沈翼执高兴地应下,一时又想起什么,说道,“听说岐王的身子已经在寿皇寺装殓停毕了,不知什么时候出殡呢?”
崔缄看着他认真说道,“一切将听从礼部的安排,还要听皇上的意见,还有宁王等人。岐王的棺椁已定下袝葬于皇上的陵寝,但眼下皇上的陵寝还没有竣工,便先要将岐王的附陵加急造出来。”
沈翼执终于又忍不住叹气,“哎,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年纪轻轻地就去了。”
崔缄回头望了一眼岐王宅的大门,大门还是红彤彤的,依如岐王身前显赫的荣耀,还有两旁的石狮子,也被闲来无事的负责看守的禁军们擦得明亮异常。
他走下台阶,低着头看被清扫得很是洁净的地上,跟沈翼执说道:“我已经连着数日没有回宫了,一会儿便进宫跟皇上见一面,也不知皇上近几日怎么样了?你还是要好好地看着这里,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就是皇室成员,也不准随意入内。”
“好的,头你就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沈翼执憨恳地答应。
崔缄便走到街上,立刻有属下牵来他的座骑黑风,他翻身上马,转身驰出了坊巷,来到了城坊之间夹出的街上,往南而去。
他想先去崇仁坊南边的东市买些美味的小食带回宫给皇上解腻,却在长街上无意间注意到了两道身影。那两人同骑乘在一匹马上,女子在前,男子在后,男子健壮的身体将前头女子娇小的身体紧紧搂住,一边驾着马慢慢行走在街上,仿佛在悠闲地看这京都的风景。
崔缄很是诧异,忍不住驻马观望,那人一掉头也看到了他,在极盛的日光照耀之下,他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爽直的笑容,而他怀中的女子也看到了他,脸上却是微微流露出惊讶,随后又一阵尴尬的脸红。
崔缄高兴地驱马迎了上去,两人在街边碰头,便是愉快地寒暄,“郑二哥,三年不见,你可总算是回来了,让兄弟我好想!”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他,“你比三年前可是更加壮实了!怎么,这牛羊肉吃得不错吧!咱们国中不许杀牛,也只有在边地没有这种禁令了!”
郑显烽笑得很愉悦,“你倒是还跟三年前一样,只不过看起来更加清健了!怎么?,在皇帝身边当差不错吧?你现在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呐!”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拳头捶了一下崔缄的胸膛。
两人便是一顿大笑,崔缄道,“咱们身为军人,天职便是在战场上杀敌、建功立业,我倒是羡慕你呢,这三年在西北立下不少战功,皇帝要靠着你,你这腰板儿挺得可是比我直多了!”
郑显烽忍不住又是一阵笑,“你可真会说话!我那是卖命的行当,我倒想跟你换一换,跟在皇帝身边,多少都能拿到点好处,可不像我,整日里火舞黄沙的,命苦啊!”说完他又自顾自地笑起来。
崔缄向他伸出拳头,郑显烽也朝他伸出拳头,两人拳头相钉,又是仰首一阵大笑。
此刻窝在郑显烽怀里的阿阮很是奇怪,这两人碰面的交流方式还真是不寻常。
果然,对面崔缄的目光转到阿阮身上,她一阵羞涩,垂下眼眸。
过去在宫里她的九哥哥也抱过她,崔缄也曾经看在眼里过,眼下她又被另外一个男人搂在怀中,对方虽然眼下不说什么,可她自己却感到羞愧无比。
以郑显烽和崔缄的交情,郑显烽的妻室应该算是崔缄的嫂子,就如同薛灵之那样,然而眼前的崔缄与阿阮却像是早已熟识的人,他只是骑乘在马上,静静地看着她,也不问话。
郑显烽想起前些日子崔缄写给他的信,只是说盼着他早日回京,信中陈诉利害、晓以大义,叫他千万不要受人蛊惑而造反,其余便并没有透露更多,对于他的妻室只是顺带提了两句,说任何一个女人被丈夫守活寡整整三年,那位丈夫都是不仁道的。
这也才最终促使了他无视皇帝的诏令而回来的决心。
崔缄回过神来,将目光从阿阮的脸上转到郑显烽的脸上,忽然笑道:“改日有空,你们夫妻俩到我府上去做客,我给你们整些下酒菜,算是为郑二哥你接风洗尘。我眼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你们俩慢慢逛,告辞了。”
郑显烽抱起拳头拱手笑道,“那么就请便吧。”
郑显烽回头望着崔缄乘马去往东市的背影,阳光将他的身影涂抹成一道金色,他转眼望着长街的尽头,忽然跟怀里的阿阮说道,“你可认得他?”
阿阮闻言惶然,心下有些惊慌,“认、认得……”声音小了下去。
“那为何不跟他打个招呼?既然是熟人见面?”郑显烽敏感地发现了这一层微妙,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臂。
阿阮瑟缩了一下,勉强压抑住慌张道,“虽然认得,只是不怎么熟而已。”说完低下了头。
身后却紧接着响起了郑显烽的笑声,笑声中似是带着些嘲讽,他抬眼望着街前头的门坊,目光顺着湛蓝的天穹看向云朵深处,“你在宫里那么久,一直在皇帝身边,他又是皇上跟前的贴身侍卫,你应该不止跟他不熟而已。”
阿阮浑身禁不住得有些微微打颤,嗫嚅着解释道,“我在宫里成日与女眷们处在一起,而他又在前朝做事,我、我又怎么会跟他很熟呢?”她费心地狡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