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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太家唱堂会的日子,很快到来了。
我因为不让卫苒去,他只好留在家里。姐姐很高兴,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英子也跟着忙乎,又跑去找大力哥准备车。
“你们唱堂会,是晚上回来,还是要住在何太太家呢?”卫苒不放心我。
“我不管别人,反正我晚上肯定是要回来的,我离了你,怎么能睡得着觉呢?”我说。
卫苒红了脸,但是却是含羞微笑的。
“那我不睡,等着你回来。”他过来,给我整理衣服。
“好,乖,等我回来。”我笑笑。
我和姐姐一起坐上大力哥的车,卫苒送我们到门口。
这还是姐姐头一次坐大力哥的车,大力哥非常高兴,跑的飞快。
姐姐却一直不看他,只是老瞧着我。
“荏儿,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我们刚来北京那会儿?你还是小孩子,转眼都这么大了。五年就这么过去了,真快啊。”
“怎么不记得?你还是最疼我的姐姐。”
“可是自从苒儿到咱们家,你心里只心疼他,对姐姐都不大上心了。”
“苒儿从小被丢弃,没有爹娘疼爱,比起咱俩更添一道伤疤,我自然是要多疼爱他的。”
“那姐姐呢?你就不要了?”
“怎么能不要?我会陪着你还有干爹干娘一辈子,一家人怎么会分离呢?”
“那——我要是想和你更近一步呢?不光是你姐姐呢?”
“我不想那样,我就是想让你永远是我姐姐,就是亲姐姐一样,这就是最亲近的关系,什么样的关系也比不了你是我姐姐更让我珍惜。”
一阵沉默,姐姐再也没有说话。
大力哥听着我们的对话,如同云里雾里,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我们到了何太太家,小月菊他们都已经到了。
“卫老板,白老板,二位早啊。”她笑着打招呼。
“你们来的倒是更早呢。”姐姐过去和她说话,把我不搭理了。
我笑笑,也不在意,忙着和何太太她们问好。
大厅里摆了礼桌,摆着寿桃、寿糕、寿面、香花、水果。桌前铺了红地毯,一直铺到院子里。戏台就搭在院子正中,周围都是圆桌椅子,茶果点心都是满满的。
何太太做生日,请来的宾客不少,还有很多是何旅长军界的朋友,很多穿军装的人。我见了这些人就不自在,忙到后院休息室去了。
今天的戏目都是何太太亲自点的,先是小月菊他们的京戏。《四郎探母》、《苏三起解》、
《野猪林》等一出出唱的热火朝天,喝彩叫好声在这高宅深院更显得悠远。
我看见正对戏台的正中座位坐了何太太和一位军官,他一脸威严,身材魁梧,看来就是那个何旅长了。他笑的眼睛眯着,正对着小月菊扮演的苏三看的起劲。
苏三离了洪洞县,
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内好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言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小月菊唱的格外卖力,一头青丝垂在胸前,把个落难佳人演得淋漓尽致。直让那些在旁边站岗的士兵都看的快要留出口水。
我无奈摇头,只盼着赶紧唱完,赶紧回家。
终于到了我们登场的时候了,我们这出《西厢记》,我演张君瑞,姐姐演崔莺莺,英子演红娘。唱全本当然是不可能,所以只点了《佳期》这一场。
张君瑞:倚我病身兮,三尺瑶琴。
忆昨冷遇兮,憾我心旌。
拒我相握兮,推之远岑。
云山阻隔兮,插翼难近。
不得于飞兮,使我沉沦。
崔莺莺:帘风细疏送琴声,声声苦凄声声恨。
叹昨夜,星空斗转牛郎座,银河不度织女星。
怕的是夫人早晚拘管紧,恼的是红娘晨昏伺候勤。
俱的是春光泄露谤言起,恐的是日后见你梦里寻。
瞻前顾后我悔恨,毁约理应我负荆。
细思量以兄妹之情去探病,
学一个彩云追月的卓文君。
红娘:小姐,张生病的很重呢。
崔莺莺:不是请太医与他调治了吗?
红娘:小姐呀,
你把那张生常欺哄,其实是木匠戴枷子作弄。
弄的你,又是彷徨又是恐。
害得他一会儿痴迷,一会儿疯。
小姐呀,
水中也有鸳和鸯,天上也有凰和凤。
他不是三妻四妾的偷香手,
你不是朝三暮四的女儿红。
又何苦蚕儿吐丝缚茧中,
找一个毕生知己有何不公!
慰张生何必药方用,你人去榻前是神农。
有我贴心贴肺的红娘在,怕什么云山隔万重。
“好——”一片喝彩声响起。
姐姐和英子的优美唱腔和俏丽的容貌,更是惊了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