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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夜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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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夜家庄

    “找,继续找。”林慕白狠了眸。

    容哲修低眉望着脚下的血迹,抬头望着不远处被烧毁的茅屋。抬步缓缓往前,及至灰烬跟前才顿住脚步,“这儿有血迹,按理说该在附近才是。”

    林慕白娇眉微蹙,“你是说——暗香,去灰烬里找找看。”

    暗香点头撩起袖子,徒手翻找。蓦地,她一屁股跌坐在地,容色瞬白,“师、师父,死人!死人啊!好多死人!”

    在一块半烧焦的木板底下,有一个大坑,里头横七竖八的躺着全村人的尸体。因为被火熏烤,尸体都呈现着脱水状态,或表皮脱落,或炙烤得面目全非。就好像,被烤熟了一样,格外触目惊心。

    一个村子十多户人家,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林慕白第一反应是伸手挡在了容哲修的眼前,“别看。”

    容哲修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拽下来,只一眼坑中尸体,转身便吐了。因为昨夜压根没吃什么东西,吐了一肚子的清水。

    见的死人多了,林慕白倒没什么,只觉心中愤懑,这些人本不该死,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才会死于非命。她也没有想到,追杀他们的人,会这般穷凶极恶,竟然连无辜的百姓都不放过。若是知道这样,她必定不会逗留。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林慕白垂眸。

    远处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一批捕快正快速奔来。第一时间,将众人围捕在内,刀剑齐出的那一瞬,林慕白抓紧了容哲修和暗香的手,百口莫辩。

    从村子里寻了一辆车,套上马匹。捕快们手脚麻利的将三人手脚绑缚,丢在车板上拉回去。

    “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但现场唯有你们三个,算来都是嫌疑犯,理应跟我们回去受审。”捕头冷笑两声,“若真当是你们做下的恶事,咱家大人必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暗香开口便骂,“你见过杀了人还留在原地的杀手吗?谁出来杀人还带个孩子?你知道他是谁吗?我告诉你,你们若敢诬陷好人,你们的死期就到了。他是——”

    “暗香,住口。”林慕白一声低斥。

    对方到底是不是捕快还未定!暗香这般口出狂言,万一这些人图谋不轨,又或者是恶人乔装,他们岂非自投罗网。所以不到万不已,不能抬出容哲修的身份。

    毕竟,这不是王法大堂。

    容哲修没说话,如寻常孩提般,往林慕白的身边靠了靠,佯装出一脸的惊惧之色。

    捕头呵斥,“这般猖狂,等抓到你们的同党,就将你们一并就地正法。现在就算你们插上翅膀,也休想飞出去。”

    林慕白不语,心里却开始盘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真的是捕快,进城倒也罢了,有容哲修在侧,会有所转机。若这些人不是捕快,那么——她倒吸一口冷气,剩下的唯有赌。

    渐渐的,林慕白放了心,这条路确实是进邯阳城的。

    “师父,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暗香压低了声音。

    “绝对不会。”林慕白说得肯定,面色微白。说这话的时候,她发现容哲修皱眉看了她一眼,当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现在,她不想解释,更不想旁生枝节。

    至晌午时分,总算到了城门口。

    马车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三人尽量将头垂下,毕竟手脚绑缚的模样太过难堪,若让人知道堂堂世子被绑在这儿招摇过市,恭亲王府的颜面,也算丢了个干净。

    邯阳城算得上是个大城,临踞江塞要道,朝廷每年都要往这儿拨银子,用于清淤和加强堤坝。是故算是朝廷上的一个肥缺,能在邯阳城当官的,必得有头有脸,少不得跟朝上的人瓜葛。

    林慕白小心的环顾四周,视线仿佛在找什么,又好似在躲避着什么。蓦地,她所有的视线在触及人群中一人后骤然瞥开,将头别向一侧,身子稍稍背过去。

    容哲修是谁,紧跟着便瞧向了林慕白的身后。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男子,约莫四五十岁,一身灰色长衫。容哲修一眼就看出这灰衣布料,虽说不上贵重但也是极好的,看这男子微微佝偻的姿态,应是谁家的管事之类。

    这人好似看见了林慕白,却又像看不真切,一个劲的挤开人群往这边瞅。

    可惜马车一晃而过,等他拨开人群,马车早已走远。

    “好像是——”灰衣男子瞳仁一缩,撒腿就跑,等着一口气跑进了偌大的庄园,才止步扶着双膝大喘气。奴才上前搀扶,他却一把推开奴才,“快、快告诉庄主,我、我好像看见夫人了。快——去找庄主!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一听“夫人……”这两个字,奴才们如临大敌,转身就朝着庄内奔去。

    庄外的红漆大门上头,赫然悬挂着“夜家庄……”三个字。

    林慕白等人连审都没审,就被投入了大牢。幽暗森冷的大牢,泛着刺鼻的霉味,让本就有洁癖的容哲修,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师父?”暗香嫌恶的瞧一眼角落里的老鼠,“当时为何不说清楚?万一知府老爷是个糊涂蛋,审都不审便把咱们给咔擦了咋办?”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微微扶着后腰,面无血色,“当时不知这些人是否真的是衙役,委实不敢吐露世子的身份。如今倒也罢了,只是——”她瞧了容哲修一眼,苦笑两声,“我只怕世子自己,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容哲修点了头,“从江里上来,我身上的印鉴就丢了。”

    “空口白牙,谁会相信?何况冒充世子,咱们也许还没进大牢,便已被就地正法。”林慕白勉强坐定,娇眉微蹙,“不必着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是街上那人?”容哲修问。

    林慕白神色微怔,垂眸不语。

    “街上?谁?”暗香不解。

    “故人。”言简意赅,林慕白唯有两个字。

    是的,故人!

    这邯阳城里,谁不知道他?而她进了邯阳城,势必也逃不开他的眼睛。若不是情非得已,她极不愿再踏入邯阳城半步,一辈子守着清河县,安安静静的赠医施药,才是她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