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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在水坝上寻逛了一圈。虽然邓鸿超说的什么“自动化”,把这个水电站说得科技含量很高的样子,但大坝上,却是相当简陋。除了之前发现的那栋水泥楼之外,简陋的大坝上,就还有一组高大的的机器。
邓鸿超说,那应该是调动水闸的机器,光束射去一看,上面涂着黄色的油漆。油漆的防锈效果并不理想,机器体上有好多锈斑钻了出来。
除此以外,宽阔的坝体上,就再无他物。当然,所谓的“自动化”机器设备,肯定都是在坝体内部。水坝上边儿没水,没理由要摆到这上头来。水电站只是意外的发现,不是我们本身的目的。几个人在坝体上巡视一圈,终于确定了这里绝对是座无人看守的水泥钢筋。
在我印象中,弯拱如月牙的坝体,直径可能也就几十米长,最多也不过一百二三十米。比起陆地上的很多大型水电站,其体积也算不上是什么“宏伟奇观”。只是说,这里是地底之下,别说出现水电站,哪怕出现一把冲锋枪都觉得稀奇。
说到冲锋枪,之前咱们在检查那栋水泥房子时,看到了一排冲锋枪。旗娃想把它们拿出来,但转念一想,冲锋枪可不是什么永动机,没有定期保养的话,也是会发锈的。发锈的冲锋枪,自然无法正常击发。这样一说,这些苏联人的“自动化”,确实很牛。无人看管这么久了,机器照样轰鸣如初。
邓鸿超急着要走,但我和王军英,却还没忘掉一件事。谁也没看到黄班长确切光荣掉了,他生还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我们想再留一留,再找一找。想再试一试最后这没有希望的希望。
兴奋又着急的邓鸿超,被我们一说,才回想起了这桩事。自然,他那回涨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毕竟,他这条命,在一定程度上,是黄班长救回来的。他肯定也不想抛下黄班长不管。
水泥长岛不只一条,建筑物一般讲求对称,它们从弯拱的坝体里,一共伸延出来了两条。后面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就晃悠着光束,在两条岛上各找了几阵。但遗憾的是,结果如一网撒进空塘子,毫无所获。
毅然割断绳索的黄班长,也许被地下水冲进了虚无,也可能被凉水耗尽了生命,总而言之,别离后,找寻后,我们已经接受了他回不来的事实。说起来这有些心酸,历经了那么多凶险,眼看就要到任务目的地了,对任务最上心的黄班长,却没机会随我们一起走到最后。
我想起了他当众批评我的画面,也想起了他被旗娃冒犯后,坐地叹气的场景。更想起了那一声“平安回国”的嘶喊。这个没有经验的指战员,刚还有了经验,却又被突来的事故,一勾便消。
搜索无望,长久的待下去,也不是什么良策。唯一能做的,便只有顺利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平安回国。我们在坝体里留了一些食物,也留下了一支手电筒。如果,如果黄班长以后会走到这里来,希望能有些用处。
当然,这也就像是逢年过节上坟烧纸那样,留一点儿东西,图的只是个心理安慰。
王军英提议我们休息一下,因为在大水到来之前,几个人仅是休息了几个小时而已。如今湿着身子费了一番脚劲后,不免又觉得困意袭来。但邓鸿超却坚持建议,我们最好先探明水坝的结构,找到水坝的出口。等一切都找齐了,心稳了,再休息也不迟。邓鸿超作为“核心”,作为这个时候的专家,几人也只好听取他的意见。
水坝是呈一个弯壁形状,卡嵌在石岩之中的。从结构上来说,出口一般会在水坝两端的尽头。但有些水坝,由于地势落差太大、地势陡峭,也会把进出口修在坝体的下端。最开始咱们碰到的水泥长岛,隔不远就是坝体的一端尽头,因为光束向外时,探到过石岩。
但是走近那里一瞧,发现坝体牢牢嵌进石岩间,根本找不到什么出口,除了陡斜的石岩,就还有一些施工器材类的杂物,堆积在坝体的尽头。邓鸿超推测,这个拦水坝的选址,地势落差应该很大。坝体上方通通是坚硬的石壁,进出口极有可能是在下方。
可光束射下去,气势恢宏的坝体水汽翻腾,除了庞大的水泥体之外,光束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照射到底部。底下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但目前只探了水坝的一端,另一端是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
一段慢跑过去,嘿,发现功夫没白费,只见大量的水管、电缆集中于此,并顺着坝体,沿着边缘的岩壁而上。几人手里光束顺之往上,发现有一道金属悬梯,从坝体而起,一路斜伸到更高处的岩壁上。
而顺沿而上的水管和电缆,也依靠着一些金属设施,随楼体一起,斜爬上岩体。光束晃至最高处,好家伙,那梯子的尽头,正是一口凿在岩壁上的方形通道。
水管是金属制的那种水管,比腰还粗,比天坑里的那条巨蟒还粗。它们由坝体后方的湖水穿出,一路架铁,缓沿而上,穿进那方形的通道里。水管一共三大根,它们并排而立,宽可行车,厚可走马,如同架起了一座水管桥。
而粗如胳臂的电缆,则就数不清有多少根了。电缆从一座不大不小的水泥房子里穿出,也随着水管一起,穿进那口方形的岩道里。
这个发现,似乎顺利得有些太过简单。我甚至还以为,要找到念想已久的地底工程,还得费上一阵工夫。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谜底背后的真相,似乎就在咱们眼前了——电缆和水管,是再明显不过的线索。
邓鸿超压制不住兴奋,不知什么时候起,它开始代替起黄班长的角色,一路领在咱们面前。当然,这是他的专攻,这是他的主场,他也应该做咱们的领路人。
见到这情景,本来困意重重的几个人,哪里还有半点儿睡意。众人没再提休息的事情,邓鸿超领头,一脚踏上了那直沿而上的金属悬梯。梯子上也满是暗红色夹着黑色的铁锈,但一脚踏上去,感觉很安稳。
水声中“哐哐当当”的声音响起,四个人又惊又喜,一路顺着梯子走了上去。
阶梯大概只有个一二十步的样子,并不高。扶着护栏,将光束往上抬,除了坑洼的岩壁之外,却根本看不到岩顶。站在悬梯上,对着黑暗凝望的我,甚至能感觉到微风拂面,凉意阵阵。我不禁胡想,这地洞里的空间,究竟该有多大!
悬梯下,是气势恢宏的水坝,水坝下,是巨大落差产生的水汽翻腾,以及不知其境的暗黑世界。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咱们现在的位置,并不是在什么地底下,而是一个莫名的彻黑空间,因为那感觉太空旷,太飘渺。如果苏联人的汽灯,可以重新开启,让我一瞧这地下世界的全貌就好了!
一二十步的阶梯,几个快步就走了完。抬上一看,刚才那个凿在岩壁上的方形口,就近在眼前。双脚脱离了哐当作响的钢板,我们踩进了厚实的岩体。这个通道口子,面门大概呈一个正方形,高宽差不多都是两三米左右。
伸延进来的三根水管,以及数不清的电缆,占据了通道地面的绝大多数空间。进去一看,里面凿得很简陋,除了口前嵌着的铁框让它看起来很规整,而里面,则没有一处是平整的。邓鸿超说,这应该不是人用通道,而是电路与水路的连接通道。
“但是,顺着它们,咱们一样可以走过去。”他嘴角一扬,笑得很自信,很知识分子。
旗娃用匕首在粗大的水管上敲了敲,敲出敦实嗡厚的声响。
“真会费事儿,真浪费!”他似乎在可惜这些金属材料,“拿来造小轿车多好!”
但听得出来,水管里空空如也,没水流动。抽水推水的水泵,恐怕早已停止了工作。
“人家这是社会主义高级阶段。”我答道,“你呀,别再跟个刘姥姥似的,尽讲些没见识的话!”
旗娃驳道:“打住,我可不是摆寒碜,只是这些铁皮水泥,烂在这下头,鬼都用不上,太浪费了!”
“浪费也有浪费的理由。”邓鸿超说着走了出去。
“拉几把倒,都浪费了,还有理由。”旗娃极其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四道光束在里面胡乱的扫,发现除了脚下的水管和电缆外,就还有一长条铁皮,持续不断的贴顶而过。铁皮上时不时会吊挂出一颗灯泡。电缆铺满了整条通道的地面,粗细不一的电缆,其间留出的很多缝隙,一不注意就会崴脚。
我们便一脚跃上那三根粗壮的水管,水管硬实,好走多了。
每隔一段距离,通道里就会出现一些加固的金属设施。比起之前蹲走挤身的天然岩穴,这人工开辟出来的通道,实在是好走多了。如果力气够的话,甚至可以在里边儿跑步。进入通道后,哗哗的落水响,总算隔绝掉了一些。
静谧的通道里,就剩我们喘息和走动的声响,安静得异常。
但是通道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长,一路直沿,手中的光束久久照不到头,脚下的水管,也猛劲儿往前延伸,不知要哪阵才到尾。幸在通道里弯折少有,一路向前,苏联人应该取得是最段距离。全身上下还是湿嗒嗒的一片,不知是之前的水液未干,还是被急走的汗水所打湿。
就这样走了个十来分钟,探路在前的光束,终于碰到了其他东西。
而脚下的水管电缆,也在前方的视野中,忽然一个九十度直拐出去。取着最短距离的通道,总算到头了。
四个人又对视一眼,然后在水管上放快脚步,往前行去。
走出通道,几米之外是一排铁护栏。光束带着队伍的好奇,又是上下左右的扫,大概将周围的环境探了清。在咱们面前,是一个由通道伸延出来的石岩平台。平台大概也是个五六平米的正方形。之前通道里的水管和电缆,就在这里拐了一道弯,往我们的右侧撇去。
抬头一看,厚实的洞顶又消失了掉,通道的这一端,是在一个近乎于垂直的岩壁上钻凿而出。三根水管和数不清的电缆,取了个九十度直角,在通道出口,朝右侧拐斜而去。走过去一看,平台之外是一道斜坡。
又是一条嵌卡在石岩之中的金属阶梯以及金属板子,随着水管与电缆,延伸进底下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