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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笑盯着窗外点了点头,似乎对眼前的景象还比较满意。她转过头看向刘府尹,一只眼前的绿光幽暗,又让他忍不住心头一阵发毛。
“刘大人,您不是问我个,明明刚才已经玩过一遍的把戏,为何现在还要再来一遍么?因为刚刚我玩儿的,只是一部而已。”她伸手关严了窗子,转身踱步到屋子中央,“那日的情形,因为三夫人晕了过去,说的并不完整。沈大少爷,能劳烦你把后面的继续下去么?”
回答她的,是沈从山的一声轻嗤。然后便没了下文。
殷笑也不觉尴尬,只笑道:“既然沈大少爷不想开口,那我就替您代劳好了。如果有什么地方和您那日告诉我的不一样,还请及时纠正。”
“那日您听见三夫人的尖叫后被惊醒,同样也看见了窗外的影子。可是您见多识广,艺高人胆大,并没有被如三夫人那般被吓死过去。而是拿起了窗边架子上的花瓶,朝窗外的黑影砸了过去。花瓶破窗而出,然后外面的黑影却不见了。再后来,听见动静的仆人纷纷赶来,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沈大少爷,我说的可以不对之处?”
“没有。”沈从山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这一次给出了回应。
“好。”殷笑再次看向刘府尹,“刘大人,想必您还有其他诸位也听出来了。那一晚花瓶破窗而出,黑影消失,和刚刚您所经历的,其实是相同的经过。但不同的是,你刚刚在偏院屋外,却看见了被凳子刮折麻线而掉落的剪纸人,而那一晚,随后赶来的仆人,并没有在霓裳苑内发现任何痕迹。”
“没错!”刘府尹一拍大腿。
“呵……”殷笑低声轻笑,语气中带着了然的轻蔑,“他们当然不会在霓裳苑中发现痕迹,因为那晚映出影子的东西,是挂在隔壁院落地树干上的。就如同你们刚刚看到的一样。当牵引它的线被飞出的花瓶砸断后,它自然是掉落在了隔壁。”
“一派胡言!”沈从山拂袖怒喝,“殷姑娘,沈府最近的确发生诸多怪事。所以沈某才病急乱投医,想请个身怀异能之人帮忙消灾。你是白冉举荐的,就算未能发现什么,沈某也不会责怪。但你今日弄出闹剧不说,还暗指兴风作浪之人便是沈某,究竟是何居心?!”
“没什么居心啊!”殷笑撇了撇嘴,不咸不淡地纠正他,“沈大少爷,你搞错了。我并非暗指,而是说那兴风作浪之人,你就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难道还有别人?”钱氏注意到她最后的用词,忍不住脱口而出。然而随即她便意识到错误,懊悔不已的闭上了嘴。
没有人理会她的问题。
沈从山在黑暗冷笑,“既然殷姑娘指明这府中的‘鬼’其实是沈某,那我倒是想问问,我在自己家中做这种事,是为了什么?而且你也说了,那东西是挂在隔壁院落树上的。沈某虽习过两天功夫,但自问没有那个本事,将花瓶砸出那么远。当日赶来的仆人搜查院落的时候也看见,花瓶碎片就在窗外廊下。你若是不信,大可叫他们来对质!”
“不必对质了。”殷笑叹了口气,“沈大少爷,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等下再说。现在我们先来解决第二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的。”说着,她走回窗前敲了敲窗框,“外面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有人答了一嗓子,不知是哪个捕快。只是那略感熟悉的声音,又让刘府尹一阵不舒服。
“白公子,麻烦你了!”殷笑边说着边退开到一旁,“你的武功在沈大少爷之上。相信模仿他的力道,你差不多能做得到吧。”
“自然。”白冉轻轻应声,终于从角落中走出,正式出场。不同于以往稍显利落的装扮,他今日这身衣服,袍袖格外宽大。
然后,众人借着外面的光亮,看他松开了交握的手。真的从衣袖中拿出一支花瓶,抬手朝窗外的黑影掷了出去。
同之前一般无二,窗户应声破裂的同时,黑影也消失不见。而透过被砸坏的窗子,可以看见方才挂在树枝高处的纸人,已经没了踪影。
室内一片寂静无声。
而后突然响起一声尖利地责问,“是外面的人搞得鬼!”一直安静无声的钱氏竟然突然爆发,“这位姑娘,我沈府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夫君。”说着,她从沈老夫人身后走了出来,一步步逼近殷笑,目光冰冷怨毒,“你演示手法看起来的确悬乎,可只要有人藏在隔壁院落,适时地剪断纸人便可以。所以你怎么知道那晚不是有歹人故意为之,而是我夫君所做?”
殷笑却并没有因她的咄咄逼人而有任何反应。她的身高比钱氏略矮了一些,但扬头斜视间,却像是睥睨众生。
而钱氏则在她的眼神里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怜悯,瞬间便泄了所有底气。
白冉这时拿出了火折子,将熄灭的蜡烛重新点亮。
室内重新恢复光亮。
殷笑摘掉了眼前的石片,这才开口说道:“沈夫人说的没错!既然那东西挂在隔壁树上,只要有人抓好时间操纵便可以。其实刚刚就是如此,白公子的花瓶是信号。窗子破裂的同时,那边的人剪断了绳子。”
这到底算怎么个说法!
众人一时神情微妙,不等多想便听见殷笑话音一转,“但沈大少爷那晚并非如此。沈大少爷说,那晚赶来的仆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但并不代表没有。”
殷笑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沈大少爷的手法也很简单。只需要在窗前廊下左右不同的两根梁上固定铁丝,再将两圈铁丝间绑一根细线。然后以一根树枝为轴,将吊挂纸人的线牵引过来,和铁丝中间那截线系好。等到明月南移,光线正好照射到这边的时候,那影子便映向刚才那般,正好映在了窗上。而沈大少爷将花瓶砸出,正好砸断了铁丝间的那截细线。纸人因为自身重量坠地,影子自然也就消失了。同时用来连接的线也被抽走。”
说着,她转眸直视沈从山,“我想那日赶来仆人只注意了窗前的梁木,并没有会去看旁边较远地方的。这一点把他们叫来对质便知。沈大少爷当晚吩咐了不许声张,而府中发生这种事情,知情人自然是人心惶惶,没人会有心再留意细节。紧接着三夫人搬出这里。你再趁没人的时候,回来取走那两圈铁丝。但是铁丝虽然取走了,却在木椽上留下了勒痕。不仅如此,那晚你挂在树上的东西,在落下的时候,绳子摩擦树干,有一小团被刮在了树枝高处。”
一口气话说太多,殷笑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然后她从口袋中翻出一小团麻线,递向刘府尹的同时,简要地将那日如何与柳青一同发现这些痕迹的过程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一句,“刘大人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再去问柳捕头。柳捕头为人正直,是城中百姓皆知的事情。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无中生有,污蔑他人之事。”
刘府尹伸手将那团麻线接了过来,反复端详中,总算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
他一直以为是柳青背着自己把捕快们带来了沈府,结果到现在也没看见柳青本人。于是四处寻摸着,问了一句,“柳青呢?他没来?”
殷笑没有立刻回答。眼神闪了几闪才低声说道:“柳捕头遭遇歹徒,伤势过重。现在还在医馆。”
“什么?!”刘府尹不由瞠目,对这个消息倍感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伤势如何。”
“刘大人放心。”白冉出声插了一句,“柳兄已经脱离危险了,接下来只需静养就好。”
刘府尹“嗯”了声,也冲着窗外喊了一嗓子,“胡三儿,传我的口令。全力缉拿伤害柳捕头的元凶!”
“刘大人莫急。”回答他的却是殷笑,“伤害柳捕头的元凶,今天就可以一并找出来,缉拿归案。”说话间,她别有深意的目光从小梅身上扫过。
去城外查探的小刘哥带回了结果,柳青被伤的现场是在山坡上。那附近有两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是柳青的,而另外一个,应该是属于一个个个子不高的女人的。
“殷姑娘。”沈从山这时开了口,将话题又引回了方才的事情,“你所说的那些,都不过是凭空猜测罢了。先不说做起来能不能真的实现,就算是真的可以,你难道就想凭那些东西证明都是沈某所谓?而且隔壁那棵高树距离此处距离不短,我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做,难道就……”
“难道就没人发现是么?”殷笑接下了他后面的话,笑嘻嘻地样子看上去颇为欠扁,“可就是没人发现啊。因为我只说让影子消失的是你,可从来没说布置的时候,也是你啊。哦不对!应该说布置的时候不只是你。要不,怎么说你是其中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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