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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鲤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那里,五官明艳的小玲,脑子一时间竟然都转不过弯。
“刚刚她不是在秋水阁?”
“是,你眼睛没事。”
既然她眼睛没瞎,这小玲上午的时候还是一个下人,转眼之间就成了皇都来的贵家子弟的婢女,分*身术么?
因为宫鲤看到的只是小玲的后背,所以忽略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黑东西。
她紧紧的盯着小玲的手,底下坐着的人还在起哄让小玲打开,却见她怯生生的转头忘了刘公子一眼。
“嘿,姑娘你看着他做什么?是城主的好礼,城主让你打开你打开就是。”一个穿着紫袍的人看也没看城主,就只是盯着小玲调笑。
“让云初帮这位姑娘打开吧。”
“好好,两个美人一边一个把画卷打开。”
“啧啧,美人就是知趣。”
叫好声一片,云初施施然从安国候的身后走出来,眼神沉沉的望着地上的小玲,那眼神宫鲤倒是熟悉,之前因为自己和严柏卿走得近,她也是这么看她的。
这个眼神叫嫉妒。
果然这云初走过去伸手扶起了小玲,从宫鲤这个角度她能看到云初深深掐入她腰腹的手指,倒是这个小玲怕是挨打挨多了,居然面无改色。
那个黑木匣子被打开,里面先是散发出一股沉沉的木香,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年龄。
是一幅横幅长卷,他们两人小心的拉开,宫鲤他们都在后面所以一时间没有看到上面的图,只听着前面的几人疑惑出声。
“这不会是那幅《九州实华录》残卷吧,我听说是从两年前出现在北境的,这可是前朝圣手根据古书记载画的最全的大周时期的九州之景。你看看这山川湖泊,城池道路无一不是精细。”
听这个人这般说,那些人全都围了过去。
宫鲤见状可以肯定这就是从秋水阁被人拿出来的古画,这画起初还被木香的味道遮着,在外面放了一会儿,那股细细的树枝香气便散了出来,他们三人一动没动还站在原地。
眼见那古画背面逐渐晕开的一团白雾,宫鲤不由得将手探到了腰间。
“这画古怪,小心。”
阿七和严柏卿听完也都戒备起来。
“你看这旁边好似是被什么东西给烧了,这后面的东西就没了?真是可惜。”
“哎?说来奇怪,我记得最初的时候听说这九州图只剩了北境很小的一些范围,这个怎么看着都有了晋川,你看这里,嘶……”
那个手指碰到古画的人,心有余悸的捧着自己的手指,向后退了几步。其他人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还对他一顿嘲笑,但是宫鲤看的很清楚,那人的脸色刷白,根本不像是装的。
“别碰!快把这画给扔来!”
他大喊着拉回来旁边要伸手去摸古画的人,让小玲把画收起来。
可是小玲只是抿嘴笑了笑,猛地伸手附在了那烧毁的边际,云初大叫一声扔开古画的一边朝着安国候跑过去,一边还喊着“侯爷救我。”
不过已经没人在意她干什么了,大家都愣了一般看着从画里面伸出了细细的蔓藤缠住了小玲的手她的脖子,然后噗的一下刺了进去。
“啊!快跑有鬼东西。”
一时间大家乱做一团,小玲毛骨悚然的笑声确实异常突出。
“都得死,都得死,我好饿……好渴……”
一声声,越来越尖细。越来越多的藤蔓从里面冒出来,缠上了那些人的身上,转眼就被吸成干尸。
城主见差不多了,就大喝一声:“来人”。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几个灰衣人,如鬼魅般的行至画的跟前,又是画符又是念咒,手中的利剑快速的斩断上面的藤蔓,散在上面的粉末令那些藤蔓发出尖利的叫声,好似有很多鬼魂在哭喊。
“侯爷救命。”
本来就很混乱的场面,传出了云初尖叫,只见一根尖细的藤蔓冲着安国候的心脏刺去,一边的云初还不知死活的往安国候身边扑,他面色一愣,挥手就掐着她的脖子挡在了自己身边。
那根蔓藤一下就钻进了云初的小腹,她大叫一声徒手将那东西拽了出来,然后转身想跑。
宫鲤她们离得远,这边的蔓藤并不厉害,主要都攻击前面的人,墨崖自己就利索的将那些都挥开。宫鲤便一直看着云初他们那边,那些藤蔓像是发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一样,呼啦一下全冲着云初过去。
而此时,宫鲤余光瞥见了城主向着那些灰衣人做了一个手势,他们便退到了一边。
“啊……滚开,我不会死,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不死,我是凤凰命,我还要母仪天下。”
云初被血藤死死的缠着,但是他的身体复原得很快,那些刺入身体里面的蔓藤贪婪的吸着她的血,却见她很快就又恢复过来。她口中念起了咒语,身周开始泛起了白雾,将她裹了起来。
“五毒之气,入吾之身。九丑之鬼,知汝姓名。急须逮去,为我所用……。
墨崖听到云初诵咒微微惊讶,转头问严柏卿:“黄云初今年多大。”
“应是十六”
“真是天才,这是五鬼聚形,每隔两年便要虐杀一个纯阴之人,用其血沐浴,禁锢其魂魄。连续杀五人,便可以更改命数,修为大增。看她这个样子,怕是想练个长生不老的法术,她身上如今已经背了五条命”
“那她五岁就开始……”
无法想象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杀人,而且还是虐杀,然后还要从容淡定的用血沐浴,再禁锢灵魂,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阴狠,真的是天生的吗?
“据说黄家有个旁支,说被下了诅咒,女子一过十岁必要给族里带来厄运,所以通常在十岁左右都会被处死,当时我听说他么居然能留下来一个女儿还吃了一惊,原来她这是改自己的命数。”
看着和蔓藤对抗的云初,宫鲤心里忽然很不好受,这样说来其实也是个不幸的人想要摆脱不幸,而一步步的踏入心魔。
谁能说,她就不是一个受害者呢……
“凭什么我不可以,凭什么……”
云初大声的喊了一声,她身上忽的一下升起了五道黑影,他们的腿脚还在云初的身体里,上半身却想要挣脱,然后回身狠狠撕咬云初的血肉。
“果然是命比纸薄……她也是个可怜人,帮她一把吧。”
墨崖听罢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清明,流露出悲悯的神色,便跃到了古画前面。
他的动作干脆了许多,伸出五指凌空一抓,便从云初的身体里生生的扯出了五鬼,任凭他们挣扎用力一握就化作白烟消散。然后抽出诛魂刀朝着云初兜头劈下,她身上的血藤瞬间退开,被墨崖一把抓住扔在了一旁。
墨崖回身又摸出了一根红绳,将古画一抖一卷紧紧绑住,虚画了一个符咒。
地上有两三具尸体,已经被侍卫抬了出去,只有云初奄奄一息的躺着,她已经没了如花的美貌,变成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我本不甘心,可是却斗输了,自从碰上你,我就知道遇上克星了。”
“我从来没想过害你,你为什么就非要取我的命。”
“因为我嫉妒你的命,我丧尽天良都换不来的,你都有。我好恨呢,不过我知道的,我终究得死在这儿,一碰上你我就算到了,命绝于此,要不就是你死,要么就是我亡,天意罢了……”
云初说完这句话就佝偻起了身子,没了气息。
宫鲤伸出手,念着自己新学来的往生咒“鬼魅一切,四生沾恩,富贵贫困,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渡汝超生。”
愿你来生不必如此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