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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夭握着手机。
时至凌晨,却没什么睡意。
她发微信问程牧:“你睡了吗?”
信息刚发过去没几秒,程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在那边沉着声音问:“明天不拍戏?这个点都没睡下?”
“好像失眠了。”陶夭也有点无奈。
女生似乎总是这样的,看到别人订婚这样的场面会有很多感触。
尤其订婚宴上那么多莺莺燕燕都围着程牧,眼下回想,让她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还是距离他的生活有点远,分明经常见面联系,可他们似乎不在一个圈子里。
是因为没公开的原因?
她不晓得,却觉得有点惆怅。
“失眠?”程牧在那边似乎是哼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是因为没睡在我床上?你在家里都睡得挺好的,一觉到天明。”
陶夭笑了:“可能吧。”
她难得不嘴硬,这样的软话让男人心头一荡,程牧声音顿时低柔了许多,笑着问:“躺床上了吗?”
“嗯。”
“关掉灯。”
“诶?”
程牧耐心地说:“听话,拉上窗帘,关掉灯,避免胡思乱想,你这会需要一个极度安静的氛围,利于入睡。”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陶夭一时了然,轻笑着问:“你是在教我怎么睡觉吗?”她这样问着,只觉得心里一股子暖意流淌,顺着他的意思,下床拉上了窗帘,回头又关掉床头灯,重新躺进被子里。
程牧在那边听到了她的动静,很快,听见她说:“程老师,好了。”
她语调里含着打趣,程牧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哄说:“接下来闭上眼睛,默念,我要嫁人,我要嫁人——”
“走开呀——”陶夭在黑暗里弯起了眼睛,轻嗔。
程牧那边突然安静了。
隔着两只手机,两个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在夜晚,有一种脉脉温情的感觉慢慢地蔓延开来。
许久,陶夭低声说:“程牧。”
“嗯,在。”男人嗓音温柔得有些过分。
“我睡了。”
“好。”
通话中断,陶夭一手握着手机,半趴在枕头上,胡乱地想着他的样子,没一会,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翌日,早上。
陶夭八点钟到了丰县一中。
进校门后给尤可人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她已经到了化妆间,她便加快了步子,一路过去。
化妆间里,王燕妮和文老师都在。
她进去换了衣服,很快坐到了镜子前面,由王燕妮帮她上妆。边上,窦延庆等了好一会,却没见到谢灵儿过来,握着手机出去打了好几个电话,再回来,眉头紧锁。
“打不通?”陶夭听见文清问话的声音。
窦延庆点点头:“今天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眼看着开拍了。”
谢灵儿昨天回了香江,有出现在孙筱的订婚宴上。
陶夭在心里想了想,原本想说,转念又觉得谢灵儿回去这事情窦延庆肯定知道,又将这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上妆花了近半小时,和尤可人一起往拍戏的地方走。
王燕妮跟着两人。
路上,陶夭拿了手机发微信问程牧:“在干嘛?”
“到剧组了?”程牧很快回复了一句,不等得到她回答又说,“让你打听你二哥喜欢哪种姑娘,任务完成了么?”
陶夭有点哭笑不得:“你认真的呀?”
“你以为呢?”
程牧和她发微信的时候正在海棠园餐厅里吃早饭,回了这一句,早饭还没吃完,手机里突然进来一个电话。
他看着来电微微愣了一下,暂时放下筷子,扯了张湿巾擦擦手,拿了手机附耳,声音淡淡唤:“舅。”
“你人在哪?”谢逸林声音里带着一丝躁。
程牧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自己这舅舅一向温和儒雅,大早上打电话,又用这般语调,着实有些不太寻常。
他收回思绪,问道:“您有事?”
“你现在往蒋三昨晚举行订婚宴的酒店走,到了再说。”谢逸林这句话比刚才那一句更生硬了一些。
紫罗兰度假酒店在程氏集团旗下,自己这舅舅一句话虽短,却让他听出了一丝兴师问罪的意思。
程牧没多问,只说:“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谢逸林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程牧拿下手机,想了想,朝边上李管家吩咐道:“叫一下老吴,我现在出去一趟。”
“好。”李管家转身去叫人。
已经到五月份,程牧也没上楼去拿外套,只穿着衬衫西裤,一边往出走一边打电话给徐东,让他联系酒店了解一下昨晚有没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迈巴赫驶出海棠园,路上,他接到了徐东的回话。
没什么事?
“那行,知道了。”程牧挂了电话。
回想着谢逸林那几句话,他抬手在眉心里按了按,收了手机,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
临近十点,迈巴赫停在酒店门口。
程牧先行下车。
“程董。”台阶上站着的保安看见他意外非常,快步走下来,面带微笑地唤了一声,姿态十足恭谨。
程牧没停下,边走边问:“谢董事长有没有过来?”
“刚来不久,在大厅里坐着呢。”保安压低声音回了一句。
程牧点点头进了门,一抬眸看见谢逸林坐在大厅的单人沙发上抽烟,便住了步子,随口吩咐:“不用跟着了。”
“好的。”保安止了步子,目送他过去。
程牧到了谢逸林近前,唤了一声舅,顺势坐到他侧边的沙发上,勾唇露出一丝笑,开口问:“出了什么事?”
谢逸林俯身,在茶几上烟灰缸里捻灭烟头,拧眉看了他一眼,语调沉缓地开口说:“是灵儿那孩子。”
程牧:“?”
他微微愣一下,脸色微沉。
因为他母亲去的早,早些年他和老大又闹得比较僵,外公那边觉得他们丢了谢家颜面,并不怎么待见他们,外加他一走多年,这亲戚关系都是回来了才重新开始走动。
也因此,他和几个表兄妹都并不亲近。
“灵儿怎么了?”程牧收了笑容,开口问。
自己这舅舅一儿一女,儿子中学开始就在国外上学,眼下还未回来,也就这一个女儿一直养在身边,颇得他宠爱,基本上已经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要不然按着谢家的门风,怎会被允许进入娱乐圈。
谢灵儿当初要演戏,自己这舅舅也说了,没必要给她压力,她既然有兴趣,让她随便玩一玩。
昨晚自己在宴会厅也看见了这表妹,眼下舅舅却以这么一副姿态开了口,此情此景,他自然重视起来。
谢逸林却没开口,又点了一支烟。
他点了烟却没抽,就那样夹在两根手指间,用一副称得上阴鸷的语气说:“大清早五六点才回来,你舅妈以为在外面玩疯了说了两句,结果把人给说哭了自己又过意不去追到房间里道歉,发现那孩子昨晚出了事。”
谢逸林用了极其委婉的说话,可程牧却瞬间听明白了,他沉吟了一两秒,出声问:“在这地方?”
“那孩子不肯说。”谢逸林又掐了烟,直言,“让你过来是要看一下昨晚的监控录像。”
谢灵儿昨晚来了订婚宴,她眼下在橙光,昨晚橙光那么多艺人,指定喝了点酒,不过自己这舅舅的语气和态度,明显是觉得自己女儿被人下了圈套玷污了清白。
叫自己过来调监控,明显有着问罪的意思。
程牧收回思绪,并未多言,起身道:“我陪您去一下监控室。”
谢逸林随即起身,点点头。
——
酒店监控室就在一楼。
大堂值班经理领着两人过去,一起看监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足有半小时,几人才从监控录像里看到了谢灵儿的身影。
“倒回去。”谢逸林凑到了屏幕跟前。
程牧也往前走了一步,看了一会,他慢慢地拧紧了眉,到最后,神色颇有些一言难尽。
好一会,两个人出了监控室。
谢逸林黑着脸问:“那个是橙光艺人?”
“不是。”程牧声音微沉。
他先前已有心里准备,却不曾想,这件事还是出乎他意料,监控里进了房间的男人他再眼熟不过。
竟是苏瑾年?
他陪着谢逸林走到了大厅里,一时间都不晓得如何开口。
按着监控视频的迹象,昨晚这意外基本可以还原。
苏瑾年在宴会上喝了酒,被自己的男助理扶到了酒店房间里,没一会儿,男助理拿了房卡关了门,独自出来。助理在一楼大厅里将房卡给了一个女生,这女生在电梯口撞上了谢灵儿,两个人应当在那时候拿错了卡。
谢灵儿进了苏瑾年房间,凌晨四点多才出来,另外一个女生进了隔壁房间,在谢灵儿离开后,随之离开了酒店。
苏瑾年在早上八点多离开,走的时候甚至没退房。
事情似乎不简单。
最起码,这桩事情的女主角原本另有其人。
谢灵儿阴差阳错当了替身。
“不是橙光的?”谢逸林停下步子审视了程牧一眼,语调阴沉说,“你一个总公司的大老板了解得这么清楚,这人的身份你知道?”
“那是环宇艺人。”程牧想了想,据实说,“他母亲姓周,外公周志洲,您应该有所耳闻。”
“……周老?”谢逸林明显有些意外。
他日理万机,谢家并不涉足娱乐产业,因而饶是苏瑾年这种当红的偶像小生,他也并未关注过。相比而言,倒知道他的外公周志洲。却没想到,监控里这年轻人和他扯上关系了。
程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神情,又道:“是您想的那一位。”
谢逸林脸色阴沉,一时沉默。
他人到中年,监控虽然快进着看了,却完全可以联想到这一桩事情是怎么回事。
一桩阴私,让他女儿无辜被殃及。
不过……
他想到谢灵儿,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他的女儿他了解,并不是那种会在外面吃亏的窝囊性子。监控里她尚且能独自去房间里休息,可见算不上受人胁迫。房间里周老那外孙分明是被助理扶进去的,只要那丫头不愿意,这件事并非不能避免。
可这事情却发生了。
他必须得先回家一趟,问清楚再做打算。
谢逸林收回思绪,脸色依旧有点僵,朝程牧道:“监控的事你处理一下,我先回家,找那丫头问问清楚。”
“晓得了。”程牧点点头,没发表意见。
他将谢逸林送到门口,等他跟司机离开后,他吩咐了大堂经理几句话,坐车离开。
车子驶出酒店没一会,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陶夭来了电话。
程牧接通,淡笑着问:“下戏了?”
陶夭在那边沉默着。
“怎么了?”程牧微微坐直了身子,又发问。
“事情不是网上说的那样。”陶夭语调有一丝丝僵硬,话音落地,欲言又止,却只有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