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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防盗提醒:订阅率需满40%才能看到正文。 “对了, 不是要捉鬼吗?”李珪突然提起。
王子尚和李行仪根本没有听见,正弯着腰鬼鬼祟祟地趴在一边。
崔澹忍了忍,忍不住道:“太子表哥,这场地里就这么几个人,有没有鬼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王子尚“哦”了一声,随口道:“我们还要去抄书就不参合了。”
最能鸡飞狗跳的王子尚都不参与了, 这趟捉鬼之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李珪四处巡视着,却仍旧没有找到叶青微,他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径直拔脚离开,经过正还躺在草地上的卢况时,他顿了一下。
“卢况,你还躺在这里做什么?又是露水又是虫子……”
卢况仍然保持着侧头的姿势躺在芳草中, 他无奈道:“太子殿下,躺在这里并非我所愿啊,我只是脖子……”
他话还未说完,跟在李珪身后的李珉便已经蹲下身, 将卢况扶了起来。
“你的脖子……”李珉伸出手想要帮他正过来, 结果刚碰到,卢况就咬着唇,额头冒冷汗。
“你还真是不小心啊,”李珪挥了挥袖子,一派轻松,“本宫会派人找御医来的。”
说罢, 他便拍拍屁股离开了。
卢况恭恭敬敬地道谢。
李珉笑容温和道:“卢郎还能走吗?不如小王送你回去?”
卢况连忙摆手,口中道:“不可不可,殿下是贵人,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虽然这位魏王殿下看上去既温和又宽容,可是卢况却不敢与他有过多牵扯,就像他认为叶青微是麻烦一样,从另一种角度说,李珉也是不小的麻烦。
卢况又不是三岁儿童,他绝不相信李珉这样一个不被圣上期待,母亲早亡,五岁以前比宫中最低等的太监还要悲惨的儿子,一步步得到今时今日魏王的地位,会没有他自己用心谋划的结果。
李珉笑着收回手,温声道:“卢郎你还是太过谨慎了。”他拍了拍卢况的手背,从他身侧经过。
卢况费力地抬头,却发现眼前的庭院已经空无一人,他只得自己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回去。
躲在树后的叶青微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手下已经放弃挣扎的小厮,淡淡道:“说吧。”
“小娘子,我……小的是叶府的小厮啊,大概小的常做粗活,少在郎君娘子面前伺候,所以小娘子对小的并不熟悉。”
叶青微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用自己的手指在他的指腹上滑过,又顺着手指内侧滑下,在他的掌心划了几个圈。
一股又酥又麻又痒的触感一直从指腹蹿到后背,那个瘦弱的小厮哆嗦了一下,一副受惊的模样。
“做粗活的小厮没有这么细嫩的手吧?”
“小娘子……”
“说啊,你究竟是谁?又是谁帮你混进来的?”叶青微靠着树干,一只手揽住他的胸前,将他压制在树干上,柔弱无骨地依附着他。
“小的真是府上的小厮。”
“不掉棺材落泪是吧?”叶青微发出一声轻笑,“也好,我最喜欢你这种嘴硬的小郎君了,让你的精神一点点崩溃,到最后哭着说出真相来,不是很棒吗?”
银色的月光下,她的眼中闪烁着妖冶的光芒,她两根指头捏住他的下巴,笑着俯下身。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
叶青微骤然回眸,只见崔灏一身素白衣衫踏月而来,当真是:清溪映白石,月色洗素练,温雅风姿尽诉其中。
崔灏看到叶青微的动作,吃惊道:“阿软这是在做什么?”
叶青微瞟了一眼正低垂着头不断颤抖的小厮,又看向崔灏,笑道:“师兄为什么去而复返?”
崔灏温和道:“我腰间的佩玉不见了,便想要回来找一下,阿软还是快快松手,若是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叶青微眯着眼睛道:“可我并不认识这位所谓的我家小厮,难不成他就是王郎他们所说的鬼?”
崔灏无奈摇头,道:“王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鬼神之说怎么可以当真?”
叶青微打量着他的神色,崔灏任由她。
叶青微突然松开禁锢住那个小厮的手,笑着点头道:“好,这次就给师兄面子。”
那小厮脱离险境后,低着头,快速离开了。
崔灏望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
“我来帮师兄找佩玉吧?”
崔灏收回目光含笑道:“麻烦阿软了。”
两人接着月光在周围的地上搜寻了片刻,崔灏突然道:“找到了。”
叶青微转身望去,只见他两指捏着一枚光洁的玉环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就立刻收进袖子里。
叶青微柔声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师兄下次要小心些。”
崔灏点头,弯了弯眼睛,道:“多亏了阿软你陪我,我送你回房。”
叶青微蹭了蹭鬓角,含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了,师兄认识刚才的那位小厮吧?”叶青微状似无意提起。
崔灏正仰头看着星辰,笑道:“今夜的星辰果然甚是美妙,我很佩服阿软你刚刚在课上说的那番话呢,若是每个人真的能站在同一高度上,那该有多好……对了,阿软刚刚问了我什么?”
叶青微抿唇一笑,摆手道:“没什么,师兄也不必送我,这可是在我自己的家里。”
叶青微脚步轻盈,笑嘻嘻地跑远了。
她腰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头乌羽青丝在月光下泛着美好的光泽,发梢甩出一道惊艳的弧度,叶青微回眸一笑,倾城倾国的美色不外如是。
崔灏站在原地恍惚了一阵,才回过神,随即眉头紧锁,匆匆离开。
叶青微刚走到寒池小筑前的回廊,突然就有两个黑乎乎的人影从柱子后面蹿了出来。
叶青微一惊,立刻折断伸到回廊里一截柳枝儿,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
“哎呦!”
“啊!”
两个黑影上蹿下跳,连声哀嚎。
叶青微轻声道:“王郎?李郎?”
“是,是我们啊!”王子尚呻~吟道。
叶青微立刻扔掉手中的柳枝儿,忙迎上前,软着声音道:“你们两个可吓死我了。”
三人行到有灯光处,王子尚与李行仪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红痕都是被叶青微抽出来的,然而,叶青微却捂着心口,泪光点点,嘴唇微颤,看上去确实最可怜的那一个。
王子尚捂着脸,着急道:“阿软,你没事吧?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李行仪插不上话,忙点头。
叶青微撇开头,双眉轻蹙。
“啊!”王子尚慌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好,他立刻用胳膊肘怼了李行仪几下,要让他说几句道歉的话,然而,王子尚的衣袖却一不小心挂在了李行仪腰带上用来装饰的玉钩,这么一扯,反倒将李行仪小心翼翼护了一路的黑色布袋给扯了下来。
黑色布袋开着口,那袋子里好似藏着一条星河,星河中泛着莹莹光亮的水溅落出来,那些水滴飞到空气中化作一颗颗明亮的小星星。星星绕在她的身边,好像它们也会为她的美色沉迷,它们趴在她的衣服上、发髻里,还偷偷往她衣袖里钻,她整个人沐浴在星辉里,宛若星辰仙女。
叶青微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抖了抖袖子,将藏在袖子里的星星抖了出来,因为她的动作,那些星星一下子害羞起来,一瞬间惊飞,飞向寒池,飞向远处。
唯有一颗星星掉了队,还趴在她的衣服上,叶青微探出食指放在它身旁,它慢悠悠地落在上面,荧光闪烁。
这哪里是什么小星星,分明是一只只小萤火虫,也不知道王子尚和李行仪二人花费了多少工夫,居然抓来这么多。
叶青微将匍匐在她指尖的萤火虫送到眼前仔细观察,然而,也同样有人在痴迷地观察着她。
幽幽的萤火映在她软媚的眼眸中,化作无言的勾引。
“好美……”王子尚捂着嘴,轻声道。
叶青微抬眸朝他望去,两眼一弯,露出一丝羞涩又妩媚的笑容。
王子尚软着腿倒在李行仪的身上,他伸手捂着脸,喃喃自语:“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李行仪橡根木桩子一样,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双眼则是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像是饿狼一般,眼神里都带獠牙,想要将她这口鲜美多汁的嫩肉一口咬下,吞进腹中。
叶青微挥了挥手指,轻声道:“走吧,去追上你的队伍。”
那只萤火虫从她指尖儿离开,恋恋不舍地绕着她的食指转了一圈,这才飞走。
叶青微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儿,笑问:“你们这是在哪里捉的萤火虫?很不容易吧?”
王子尚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只要阿软笑一笑,所有困难都不是问题。”
李行仪小声嘀咕道:“你真脸大,这些大多都是我捉的。”
王子尚对叶青微微笑,嘴小幅度地动一下,道:“闭嘴,你我是好兄弟,不分彼此的。”
李行仪瞪大了眼睛,“你……”
“嘘——”王子尚碰了碰他,示意他这不是两人聊天的时候。
李行仪现在紧张的过分,根本不敢扭头去看像是在闪闪发光的叶青微,只能死死盯着王子尚,不服气地小声抱怨:“什么不分彼此,难道你我还能娶一个夫人不成?”
李珪接了这媚眼,身体就像是泡在温水中,全身上下的毛孔全都张开,舒爽地打了个哆嗦。
叶青微接过那张情诗看了一眼道:“这并非我所写。”
“怎么会?阿软可要好好看清楚。”李珪急切地去抓信。
“你不信?”叶青微启唇一笑,提起笔来,“那你就好好看一看我的字迹。”
叶青微执笔,笔墨落于纸上,张扬却有风骨的字体倒不像是出自她这个柔若无骨的人手下。
“你们可以来看看看这字与那首情诗中的字是否相同?”
李珪瞪了在座诸人一眼,一副“你们谁敢看”的模样。
叶青微看着他,低声道:“你……这样霸道?”
这一声又软又香,李珪听得是双耳微红,看来看去,只得道:“那就让皇叔来看吧。”
满屋之人,他最相信他小叔叔的人品了,他断不会被阿软诱~惑的。
坐在门边的男人闻所未闻,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小叔叔?”
叶明鉴无奈摇头,“雍王殿下,你且来看看。”
李昭这才放下手里的书,修长如冰雕的两指捏起纸张,看了良久。
“小叔叔!怎么样?”
李昭放下纸张,神色冷淡道:“的确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怎么可能!””李珪的皇弟“嘭”的一声站了起来,“这明明就是我从她屋子里为皇兄偷……呃——”
李珉想要再说些什么补救,却为时已晚了。
叶明鉴沉下脸,麈尾“咚”的一声敲在桌子,道:“太子与魏王将明经书抄上十遍,今日之内必须交来。”
“老师……”
“无需再谈。”
太子李珪和魏王李珉顿时面如死灰。
一本明经书便有从中指指尖到手腕那般厚实,若是抄上十遍怕是手腕也要断掉了。
“呵。”叶青微启唇一笑,手指关节抵在唇珠处,遥遥望向两人,那双漂亮妩媚的眼睛中似有缠缠绵绵的水波荡出。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为了她抄抄书又有何妨?
“阿软先告退了。”
叶明鉴点头,温声道:“你也不要为这几个不懂事的伤心。”
叶青微目露不解,歪头问:“我为什么要伤心?”
叶明鉴刚要安慰几句,只听她嘀嘀咕咕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人非要爱慕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叶明鉴顿了一下,神情无奈地挥了挥手,道:“你赶快给我回去。”
“这不正要走?”叶青微满脸无辜施了一礼,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人恨不得立刻搂进怀里好好疼爱,可是那副油泼不进的模样又令人又爱又恨。
屋子里的学子都忍不住追随者她的倩影,听着她身上的银铃声,目送她从一扇扇窗前走过,走过最后一扇窗时隐隐约约的对话声传来——
“小娘子您果然天生丽质,连太子殿下都喜欢您呢。”
李珪顿时凝神屏息,白皙的面颊一点点涨红。
软绵绵的抱怨声被清风徐徐送来——
“讨厌。”
“嘭——”
“啊!太子殿下,您没摔着吧?”
“快,快拉起来!”
叶青微侧头看了一眼闹哄哄的学堂,唇边勾起一抹坏笑,却正好与一双冰冷的双眸对了个正着。
那双眼就像是千年积雪中的两丸玄冰,看的人心生寒气。
叶青微唇边的笑容加大,视线又忍不住落在他左边的鬓角上。
叶青微打发走了婢女,在水榭对面的回廊里坐着纳凉。
不一会儿,对面的水榭中走进一青一紫两个身影,风从水榭那边吹来,也将李珪和李珉两人的谈话声送了过来。
“皇兄也太惯着她了,她都那样说了,皇兄居然还不恼?这么厚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抄完?”
“皇兄!”
李珪猛然回神,闷声自言自语:“阿软为什么就不喜欢本宫呢?”
李珉附和道:“是啊,明明皇兄地位尊贵,她只是生的好了一些……”
李珪抬头看着李珉,李珉立刻改口道:“……好吧,她委实太过好看了,可是,皇兄地位尊贵……”
“你一口一个地位尊贵,有什么用?没听老师的话吗?老师嫌弃本宫配不上阿软。”
李珉抿住唇,在李珪不注意的时候,将手中的毛笔狠狠地甩进了水榭外的荷花池里。
“什么声音?”
李珉笑了一下,遮掩道:“没什么,刚刚我伸了伸腰不小心将毛笔掉进池子里了。”
李珪嘴里嘟囔着“你会被老师训的”,手底下却开始抄起了书。
池中的荷花在清风中抖动着粉嫩的花瓣,惊走了想要停驻的蜻蜓。
叶青微以团扇掩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昔日教导她“口蜜腹剑”的李珪此时居然又甜又软,昔日教导她“恃美行凶”的李珉也不过是个将所有情绪外露的少年郎。
叶青微摇着扇子发呆,一个拎着食盒的从回廊经过的青衣小婢朝她行礼。
“你这是去做什么?”叶青微扇子一扬拦住了小婢。
“郎君让奴婢给两位殿下送些吃食。”青衣小婢的脸红通通的像个苹果,看得让人想要咬一口,叶青微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青衣小婢呆呆地望着自家的小娘子,手指一松……叶青微顺手一操便将食盒拎在了手中,柔声道:“小心一点,若是这些热汤热水、瓷器碎片伤到了你,那多让人心疼。”
“小娘子……”青衣小婢捧着脸,咬着贝齿,欲语还休。
叶青微柔软一笑,像是在清风中摇曳生姿的粉莲,道:“乖。”
“那小娘子小心些。”青衣小婢两颊红晕又浓。
叶青微两眼一弯,甜声道:“你真可爱。”
青衣小婢羞怯捂脸,转身逃走。
叶青微拎着食盒往对面的水榭走去,她身姿婷婷袅袅,腰肢不堪一握,远远望去甚至让人忧心风会不会将她的纤腰给吹折了。
她刚站到水榭门口,便眼见李珪压在李珉的身上,举起拳头一副要揍下去的模样。
“二位殿下在做什么?”
两人面色一变,立刻跳了起来。
李珪上前一步,拦在她的身前,一双美目直直地望向她,口中道:“阿软,你、你怎么来了,是来给我送饭吗?阿软你可真好!”
他笑容甜蜜,伸手就去拎食盒。
“阿软姐,你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太子殿下,他老是背地里欺负我。”李珉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李珉的母亲本是宫内的异邦舞伎,因陛下醉酒后幸了一次,才生下了他,因此,李珉的身上便带着一些异邦人的特色,他的肌肤如凝脂般白的发亮,发丝蓬松微卷,腰细腿长,一双眼眸更是如初春的枝丫翠色深浓。他笑起来时,青衣翠眸的模样犹如春风过碧潭,能让无数小娘子倾了心、失了魂。
“你胡说些什么。”李珪面露不满。
李珉笑道:“阿软姐,你看,我不过是说了你两句坏话,皇兄他就要揍我呢,皇兄护着你可真紧。”
李珪松了一口气,红着脸道:“胡说……”
“对了,阿软姐,有一事我想要问问你,”李珉眨了眨眼睛,“明明那首诗是我从你屋里偷出来的,为什么字迹却不是你的?”
“偷?”叶青微横扫了他一眼,“罚你抄十遍真是少了。”
她本是责骂他,可这样娇软的声音听到耳中却更像是打情骂俏。
叶青微道:“实话告诉你,你拿到的诗确实是我的,但那只是普通的咏景诗,并非是什么情诗。”
“那为什么字迹不一样?”
叶青微扬了扬眉毛,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让她本就是十分的美色更增三分,“谁告诉你我就只会一种字体了?我少说也会个十种八种。”
叶青微虽然美貌惊人,但比美貌更加出名的是她的才名,她不但文武双全,使得一手好剑,更是精通书法。
当年,叶青微曾经临了一副百年前书法大家米襄的字卖于当铺,当铺请了好几位老先生仍旧甄辨不出真假,最后竟以为是那位书法大家从未现世的珍宝,出了大价钱买了下来。她把钱拿到手里,当即又写了一副小字留给当铺老板,字迹与米襄的字一模一样,老板这才得知自己受骗上当。她又将金钱奉还,道:“老板日前曾言天下无人再能写出米襄之字,我此举并无欺瞒之意,只是想要告之老板,需知天下才人犹如过江之鲫,你未见过,并非是没有。”老板大为拜服,向小小年纪的叶青微道歉行礼,并将千金悉数相赠,她也因此名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