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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幕戏
到了十二月底, 横桑的天气变得越发严寒起来,满城肃杀凛冽的寒风席卷着这座西南城市。明明不是北方,可横桑的寒冷真是一点也不亚于北方那些城市。
最重要的是,它还不集中供暖。家里的空调几乎二十四小时开着, 可她还是觉得冷。
凌萌初时常顶着妖风去上课, 羽绒服、帽子、围巾, 层层武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只要没课,她就窝在家里躺尸。好闺蜜阮冬阳好几次约她出去逛街, 她都以怕冷为由给拒绝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 好闺蜜就生气了, 扬言要跟她绝交。
阮冬阳捏着手机, 义愤填膺, “初初, 我算是明白了, 你这家伙就是典型的重色轻友。天天躲家里陪老公, 就是不出来陪我逛街。”
凌萌初真的很冤枉, 好想哭, “软软你知道的, 我一向就很怕冷呀!以前读大学那会儿,住学校寝室, 一到冬天我盖三床被子, 外加电热毯和暖手宝我都觉得冷。”
阮冬阳可不听, “初初,这些都是借口!你再不出来,咱们俩就友尽,毫无悬念!”
凌萌初:“……”
“好吧。”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弱弱地说:“你容许小仙女变个身。”
阮冬阳:“快点啊,天成大厦集合!”
挂完好闺蜜的电话,凌萌初就开始翻箱倒柜翻衣服。
霍声远从书房回来就看到凌萌初将衣帽间翻得乱七八糟的。
他斜靠在衣橱旁,手里端着杯热牛奶,“初初,你要出门?”
“是啊!”凌萌初边倒腾衣服,边回答:“陪软软逛街。”
他睨了她一眼,揶揄:“舍得出门了?”
“没办法啊,再不出门软软该跟我绝交了。”
霍声远快速喝掉那杯热牛奶,“等我换身衣服送你过去。”
凌萌初没拒绝,“那你快点啊!”
有免费私家车坐自然最好,省得她另外打车。
车子停在天成大厦一楼,霍声远一手扶住方向盘说:“等逛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的。”凌萌初想起一件事,“晚上我想请软软到家里吃顿饭,我们结婚以来,她还没有来过家里。”
霍声远:“那我提前去超市买菜。”
凌萌初:“我这边买了带回去,省得你麻烦。”
“你难得和冬阳出来逛街,多买点衣服鞋子,菜就交给我吧。”
凌小姐感动极了,笑了起来,“霍先生你太体贴了,我会刷爆你的信/用/卡的。”
霍声远微笑,“尽情刷,不用替我省钱。”
——
两姑娘一起逛街自然是买买买,各大品牌店一顿血拼。
一个小时过去,两姑娘人手几大袋。
阮冬阳:“我爸生日快到了,我想给他买件衣服,去四楼看看。”
天成大厦四楼专门卖男装。
“软软,还是你孝顺,我连我爸生日都记不到。”
阮冬阳理所当然的语气,“这有什么,你是你爷爷带大的,跟你爸不亲,没可比性。”
阮冬阳说完就后悔了。老爷子去世,凌萌初伤心难过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走出来,她不该给她添堵的。
“抱歉,初初。”
“没事。”听到好闺蜜提到爷爷,凌萌初这才想起一件事来,“软软,冬至快到了吧?”
阮冬阳翻看手机日历,“后天。”
她喃喃低语:“该回去给爷爷扫墓了。”
——
四楼男装的几个大牌也都在搞促销。
路过某个大牌的专卖店,阮冬阳说:“初初,你爸的生日你记不到,霍导的你总该记得到的吧?”
凌萌初摊摊手,很无奈,“抱歉,我也记不到。”
阮冬阳:“……”
阮冬阳渍渍两声,“真为霍导心疼,娶了个假妻子!”
凌萌初:“……”
阮冬阳抬手指了指店里琳琅满目的服装,“生日不重要,心意才重要,进去给霍导挑件衣服吧。”
“我不知道他的尺码。”
“这有什么难得,你跟店员描述一下霍导的身高体重,她们会给你筛选的。”阮冬阳瞥了瞥她手里的购物袋,“你自己买了一堆,给霍导买一件,这样才厚道。你要有为人妻子的自觉。”
凌萌初:“……”
凌萌初有些为难,“万一我买的他不喜欢怎么办?我不知道他穿不穿这个牌子。”
阮冬阳拽她进店,“哪里有那么多万一,美娇妻买的他铁定喜欢。”
凌萌初:“……”
凌萌初没办法,最后硬着头皮给霍声远挑了件大衣。款式是她选的,尺码是店员推荐的。
——
血拼两个多小时,凌萌初打算去超市买菜,“软软,晚上去家里吃饭吧,我和霍声远说了。”
“今晚可不行,母上大人过来探望我,下午两点半的高铁,五点半到横桑,我要去接她。”
“那下次再约时间好了。”凌萌初觉得可惜,只能作罢,忽又想起一件事情,“对了软软,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我的小说周显星出演男二号,女二号是夏荏苒。”
阮冬阳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声音听着也清淡,“我猜到了。他是霍导一手带出来的人,霍导的剧他一般都会参演。”
周显星会出演男二号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凌萌初拍了拍好闺蜜肩膀,“我向霍声远争取过,但是很抱歉,他做不了主。我的小说我也不希望有两个我不喜欢演员的人来演。”
阮冬阳却只觉得有些好笑,“初初,你这样就有些孩子气了。一个人的喜好不能强加给另一个人的,你不能因为我们都不喜欢那两个人就去为难霍导。”
凌萌初强调:“我没有为难他,我只是友情建议。”
“谢谢你初初。”阮冬阳伸手抱了抱她,很是煽情,“但是很抱歉,这部电视剧我是不会贡献收视率了。”
凌萌初:“……”
***
阮冬阳着急去高铁站接母上大人,一出天成大厦就拦了辆出租车先走了。阮冬阳一离开,凌萌初就立马给霍声远打电话:“我忙完了,过来接我吧。”
“我就在附近,给我五分钟。”
“嗯,我在出口处等你。”
她提着满满几大袋的东西站在路边等霍声远过来接她。
冷风呼啸,寒意无孔不入,吹得她直哆嗦。
真是贼几把冷啊!
她瞥了眼周围,视线尽头有一家星巴克。她决定去星巴克里坐坐。不然站在这路边吹风,等霍声远到了,她早该冻成冰雕了。
这样想着,她抬步就走。
可尚未迈开步子,脚边便出人意料地停了辆黑色卡宴。
她下意识一怔,抬眸一看。只见车窗玻璃被徐徐降下,楼逸那个花花公子探出脑袋,“凌小姐去哪儿?我让助理送你!”
凌萌初:“……”
好不容易出来逛个街都能碰到这个花花公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被冷风吹了一会儿,凌萌初的鼻子被冻得红红的。帽子,围巾裹得严实,很是圆润。但也出奇的可爱。
现在的姑娘都追求苗条,大冬天光着腿的大有人在。可她却不同,总是穿得这么保暖。
“不敢麻烦三少,我先生马上就到了。”大概是怕楼逸不信,她还特意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
楼逸将她这点小心思看在眼里。无名指上素戒微微泛着银光。
大概是太过刻意了,这般刻意,生怕他不信似的。其实他派人查过她的资料,资料上显示这个女人今年二十三岁,前不久刚刚登记结婚了。
可是结婚了又怎样?他又不在乎。结了婚还可以再离,这天下压根儿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他抿了抿嘴角,轻笑,“上次凌小姐就拒绝我了,这次真的不打算给我个机会送你回家么?”
凌萌初说:“我先生她马上就到了,实在不敢劳烦三少了。”
楼逸也不恼,富有耐心,“凌小姐太跟我客气了。”
这人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凌萌初有些恼怒,“三少,我之前好像就说过了,我先生他很小气。他不喜别的男人为我挡酒,自然更不喜欢别的男人送我回家。我这么委婉地拒绝您,您听不进去,非得要我说实话吗?”
楼逸:“……”
说话间,凌萌初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霍声远打来的。
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接通,“你到了吗?”
霍声远说:“初初,南山路路口出了车祸,现场很混乱,我的车过不去,你直接走过来吧。我在路口等你。”
“知道了。”她利落地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包里,“再见楼先生!”
楼逸:“……”
下一秒,提着袋子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楼逸抬了抬手臂,吩咐助理:“跟上去。”
——
跑得急,凌萌初气喘吁吁。坐进车里还喘息大气。
霍声远看她喘成这样,抬手拍了拍她后背,替她顺气,“你跑什么呀!又不赶时间。”
她沉淀一下方开口:“怕疯狗追我!”
霍声远:“……”
“冬阳呢?不是说请她到家里吃饭么?”
“今天不行,软软她妈妈来了。”
霍声远点点头,发动车子,“正好我也没买菜,下午和人谈事情了。”
“周总他们?”
“嗯,还有楼逸。”某位霍先生刻意将楼逸指出来,很显然是带有强烈的敌意。
可以说是很有心机了!
这点凌萌初当然听出来了,“我刚在天成大厦还遇到楼逸了。”
霍声远:“……”
他睨她一眼,声线低沉,“所以他就是你说的疯狗?”
凌萌初:“……”
“嘿嘿……”她讪笑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赶紧抽出一个精美的纸袋拿给霍声远看,“霍先生,我给你买件衣服哦!”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副乖巧求表扬的样子。
可霍声远却不为所动,冷声道:“霍太太,你很明显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凌萌初:“……”
呵呵,被发现了!
“你刚和楼逸发生了什么?”霍声远继续问。
“霍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我和楼逸发生了什么?我和他能发生点什么?不过就是在路边碰到,他说要送我回家,被我拒绝了。仅此而已!”
“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样?”凌萌初有些无语,探出鼻子嗅了嗅车厢,狡黠一笑,“我怎么闻着醋味儿这么大呢。”
霍声远:“……”
“我只是担心你,楼逸那人很复杂,不要和有他接触。”霍声远紧了紧眉,平静地陈述事实:“我要是真吃醋了,霍太太你现在不会这么舒服的,这点你是知道的。”
凌萌初:“……”
哼,一言不合就耍流氓!
——
一回到家,凌萌初就赶紧让霍声远去试新买的大衣。
店员推荐的尺码很合适,霍声远穿上不仅修身,而且格外帅气。
大衣是浅驼色的,和他平日里惯穿的那些黑灰藏青深色系不同,这颜色鲜亮,很衬肤色,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像是在校的大学生。
“真好看!”凌小姐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期待地望着他:“喜欢吗?”
他理了理衣袖,轻声道:“你买的我都喜欢。”
凌萌初:“……”
这人嘴还挺甜!
“怎么想起给我买衣服了?”
“软软说我给自己买了一堆,要是不给你也买一件,显得太不厚道了。她说我必须要有为人妻子的自觉。”
霍声远:“……”
霍声远哑然失笑,“这么说来,我还应该谢谢冬阳,让我多了件新衣服穿。”
凌萌初:“……”
“你为什么都叫冬阳啊,我们一群玩得好人都直接喊软软的。你叫冬阳显得太生分了。软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应该这么生分的。”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霍声远这个称呼问题了,一直觉得奇怪来着,可一直都没记得问他。这次总算是想起来了。
霍导抬眸瞟了一眼小妻子,一本正经地陈述他的观点:“初初,这不是生分不生分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一个好男人是应该把妻子和妻子的女性朋友严格区分开的。”
凌萌初:“……”
虽然很较真,但不得不说霍声远的处理方式是对的。多少男人和媳妇儿的闺蜜不清不楚的。
他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脑袋搁在她脖颈处,声线性感,“霍太太,既然要有为人妻子的自觉,咱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呀?”
“比如呢?”
他冲着她耳蜗吐气,温热的气息酥麻,“比如定期上上党课,我才能更好的跟党走。”
凌萌初:“……”
哼,这人又在一本正经耍流氓!
***
大概是冬至快到了,凌萌初当晚梦到了爷爷。爷爷去世以来,她很少梦到他。爷爷大概是怕他伤心,很少入她的梦。
梦境还是停留在小时候,爷爷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给她读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爷爷的声音总是那么浑厚,他总是那么和蔼,对她那么有耐心。
虚无缥缈的梦境,里头的人物却是那么真实可感。似乎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爷爷的衣角。再醒过来,眼角残留着泪渍,微微发凉,让她震撼。
好似有所感应,她醒过来的同时,霍声远也醒了。
黑暗里她听到他慵懒的嗓音,“做噩梦了?”
下一秒他便伸手摁亮了床头柜的台灯。
暖白的一捧光束斜斜映照在凌萌初身上,她靠在床头,表情哀恸,“霍声远,我梦到爷爷了。”
他没出声,自然地将她揽入怀里,柔声说:“等冬至那天,我们去青陵看看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