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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骁来到连笑面前,学着周星驰的经典台词在那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可越是这么大张旗鼓, 越是证明他谭大少不是冲着她来的。
果然, 谭骁扭头一瞥一旁的廖一晗和陈璋,脸色非常短暂地一沉。
便是这几乎短于半秒的变化, 透了底。
谭骁却已恢复一贯的痞样,作势要搂过连笑,连笑一缩脖子躲开,听谭骁道:“我和方小迟的房间在西侧,你们呢?”
“我们也住西侧。”
“这么巧?!”
谭骁演得有些过了头, 连笑虽不知道谭大少是如何神通广大打听到廖一晗订的是哪家酒店甚至哪一区,但谭大少如此用心良苦, 连笑自然配合演出视而不见:“我们房间有私汤, 晚上没事来我们房间,喝酒——泡汤——打牌?”
连笑故意说得慢条斯理,顺便朝陈璋的方向带了一眼。
陈璋脸色并不好, 看来知道谭骁何许人也。
廖一晗朝连笑递个眼色, 意思她和陈璋先走,不淌这趟浑水。连笑本不想配合,可见廖一晗那可怜巴巴的样子, 又不忍心, 只能配合着缠住谭骁:“你俩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这个嘛,看心情。”
还真是谭大少式的任性。
谭骁的心思自然也不在连笑身上, 见廖一晗拉着陈璋准备走, 谭骁绕过连笑就要过去膈应两句, 连笑赶紧往旁边挪了一步,成功挡住谭骁,没话找话:“那俩猫怎么办?谁照顾?”
谭骁可是看出她的意图了,低头凑到连笑耳边:“你到底站在哪一边?你不是也讨厌那个陈璋么?”
“我?”连笑笑了,谭骁和陈璋,就非得非此即彼?“谁更适合廖一晗我就站谁那边。陈璋是黑历史多,但你谭大少——”
连笑刻意放慢速度上下打量谭骁。
“我怎么了?”谭骁猜到她嘴里没好话。
果然连笑看得还挺清:“——黑历史也不少。只不过陈璋爱偷摸着来,你呢,喜欢明目张胆着来。”
谭骁对此十分不认可:“我这叫坦荡。我就从不脚踩两条船。”
“你是从不脚踩两条船,但你更狠,远远瞧见一艘新船,直接把旧船踩沉了。绝不会念及那艘旧船你也曾一度爱得死去活来。”
谭骁脸色一沉。
不说话了。
连笑和谭骁这么一阵你来我往,再抬眼看向通往西侧的长廊——廖一晗和陈璋已成功脱身得无影无踪。
连笑安慰似的拍拍瞬间情绪低落的谭骁:“谭大少,别灰心,说不定你这次度假又能碰上一搜能让你心驰神往的新船。廖一晗那艘,你就随她去吧。”
谭骁被她这话猛地点醒,一抬头就见她的目光正偷摸朝着西侧长廊而去,立马明白自己着了她的道:“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帮你好姐妹和那臭男人脱身?”
连笑被拆穿,还挺坦荡,跟着方老师混了这么久,精明了多少这不好说,脸皮厚了挺多倒是真的,转眼就起了新话题打岔道:“帮我提下行李吧谭大少。”
连笑的行李最多,两个摄影师、一个摄影助理,再加上连笑的助理,四个人手忙脚乱地帮着服务生装了满满一行李车——一车还不够,多出仨行李箱必须她自个儿推。
谭骁不客气地双臂一环:“数落我一大通,还有脸让我帮你推行李?你这女人,行!”
被这么直白地拒绝还是头一遭,连笑撇撇嘴不和他犟:“那我待会儿让方迟帮我提。”
方迟还在忙着办理他和谭骁的入住手续,就只在刚才和她打了个照面,还没说上一句话。可连笑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安心。
谭骁看看背对着他们的方迟,再看看身边这个一提到方迟就有恃无恐的女人,莫名被秀了一脸,自然没好气:“你不就仗着我家方迟喜……”
然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只见连笑的目光不知被什么吸引,突然看向了另一边。
只见去而复返的周子杉正从楼梯上下来。
周子杉的目光全程盯着连笑的方向,并未发现前台那还站着个熟人。
周子杉下了楼梯径直朝连笑走来,自然也发现了连笑身旁站着的谭骁。大概周子杉把谭骁误认成了不怀好意上前搭讪的路人甲,稍冷的目光在谭骁身上浅浅扫过,便转头对连笑说:“这是你的行李?”
连笑没点头。但显然搁在她脚边的三个行李箱都是她的。周子杉也没等她答话,这就要接过俩行李,顺便把连笑领走。
谭骁一看,急了。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前台方向。
这时的方迟刚办完手续,正转身准备朝这边走来。可刚迈开步子便旋即一停——他看见周子杉了。
周子杉推着俩行李,调头准备朝着通往西侧的走廊而去时,正与方迟打了个照面。
连笑难免有些慌,尤其对上方迟那张不动声色间变得格外冷峻的脸。生怕方迟觉得她前脚还在数落廖一晗吃回头草,后脚就约周子杉共赴北海道。
谭骁拼命朝方迟使眼色,示意方迟赶紧把箱子和女人都带走。
唯独周子杉,初见方迟时的意外被迅速掩盖在了一片淡然之下,脚步很快停而又起,继续推着行李前行。
令人意外的是,方迟竟未阻止。
眼看着周子杉离开,连笑顿时左右为难起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人总得跟着行李走吧,可她又实在不想和周子杉在那幽静漫长的走廊上独处。
反观方迟,竟也不救她,只顾着将原本放在他脚边的那只手提行李,亲手放上行李车的最上方。
那只被区别对待的手提行李被这么一颠簸,里头竟发出了“喵”地一声抗议。
连笑当即一愣。
周子杉分明也听见了,脚步蓦地又是一停。
而方迟自始至终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让服务生推着行李车跟在后头——走了。
谭骁很快心领神会,笑容顿时奸邪堪比古时佞臣。
“整个温泉酒店就我们一个房间可以带宠物。”谭骁分别从连笑与周子杉身侧信步踱过,“随时欢迎来我们房间撸猫。”
“……”
“对了,我们的房间号是04A。”
撂下此话,迤迤然去也。
搬行李这种粗活,周先生既然乐得为之,便交给周先生去做吧……
*
果然方迟到了房间刚把行李放下,门铃就响了。
刚一开门连笑就闪了进来,连声问:“长老呢?”
方迟一笑,指指搁在茶几上的那个手提箱。
连笑快步过去,打开手提箱外的外包,才发现里头是个宠物航空箱。
长老正安然置于其中,等着她放它出去。
“你家那只呢?”
“旅行太颠簸,没带它来。”
“对哦,”连笑一边揉着长老软乎的背毛,一边算着,“等我们回国,哈哈哈差不多要生了。那它这段时间谁帮你照顾?”
“齐楚。”
连笑听了登时一眯眼,扯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关系不一般呐。猫主子都留给人家小姑娘照顾。”
方迟也不急着否认:“你出门前把长老交给我照顾,看来咱俩关系也不一般。”
“……”
片刻前还得意洋洋的连笑顿时被揶得无话可说。
她抱着猫起身在屋子里溜达起来。
这和她们订的房间房型差不多,都是独栋的二层小楼,带花园和露天风吕。私汤隐在风林间,取潺潺流水之意。
因酒店在半山上,落地窗外一片清幽,十月,窗上已凝结出一片寒雾。可惜还没到雪季,届时景致恐怕更美。
连笑半天没找着谭骁,不由问:“谭大少该不会去廖一晗那儿爬墙头了吧?”
还真被她说中了——
“这个房间的庭院和廖一晗房间的庭院应该是互通的,只是中间被山石隔开了,他说要翻进廖一晗的院子去搞破坏。”
连笑有点无法理解:“这也太幼稚了吧?”
“大概因为他人生之中头一遭被女人拒绝,有点接受不了。”方迟遥遥一指窗外,“那道山石两米多高,你真以为他翻得过去?”
连笑顺着他所指看向落地窗外,果然极目处有一道山石,石壁光洁,长老都不一定翻得过去,也难怪谭骁此刻站在山石下,背影都透着股无能为力。
再被那幽静环境一衬,倒真有几分可怜滋味。
连笑可万万没想过,谭骁竟也能成痴情人设。
怀抱着长老坐回榻榻米上,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如果谭骁能和你一样,感情史干净点,我绝对全力助他拿下廖一晗。”
本是随口一说,连笑却仿佛被自己点醒了似的,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方迟来。
方迟哪会不懂她的意思?当即恐吓地一扬眉:“这茬你想都不要想。”
连笑却压根顾不上他的反对,已自言自语起来:“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过把你介绍给廖一晗。你俩明明各方面都很配……”
他要的找的“黑长直”,廖一晗不正好符合么?
连笑蓦地抬头看向方迟,此时已是两眼放光:“你觉得怎么样?”
方迟面色可比此时落地窗上的寒雾还更刺骨一些:“我觉得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看看,你俩年龄相仿,气质互补,一冷一热,简直绝配。你难道就不想救廖一晗出陈璋的魔爪?”
“并不想。”
“别这么死脑筋嘛。你和廖一晗真的很配,而且廖一晗超级欣赏你的,她很容易对欣赏的人产生感情,当年对陈璋就是这样。”
“不行。”
他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这两个字?连笑都听腻了,怀中的长老都被她的突然起意吓得滋溜跑走,就留连笑坐在榻榻米上:“你就知道说不行不行,那到底为什么不行?你又不说……”
“你说啊,怎么就不行了?”
方迟被这女人拷问得,抚着额在榻榻米上来回踱步。什么叫被人逼得跳脚,他算是领教了。
“你要清纯的,廖一晗这一辈子可就谈过一场恋爱,够青春吧?你要聪明的,晗一是她一手打造的,够聪明吧?现在想想,你的择偶标准说的不就是廖一晗么?怎么就不行了?”
方迟脚下猛地一定。
“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不行?”他突然沉声问她。
“废话呢,我都问你这么多遍了。”
方迟一矮身也坐在了榻榻米上,二人之间隔着一木茶几。他笔直端坐,表情不明:“好,我告诉你。”
他勾勾手示意她倾身过来听。
突然这么正经,犹如双边会谈,连笑不明就里地屈膝跪起,往茶几边靠了靠。
往他面前,靠了靠——
原本坐在榻榻米上的方迟突然起身,二人之间的距离猛地靠近。连笑被逼的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被他一把箍住后颈。
当即吻了一下。
吻是浅啄则止。手却未曾放开。
她依旧退无可退。
他的鼻息依旧近在咫尺。
他的目光,自她双眸移到她唇上。
“我这样亲过你,不止一次。所以你觉得把这样一个男人介绍给你好姐妹,行?”
连笑愣了足有五秒。
果然——
她又打嗝了。
方迟这么想着,不期然间便被她猛地推开。
连笑慌忙起身,捞起长老就要走。
可她刚抱起长老,步子刚迈出去,便被方迟伸手一把拽住。他早就瞅准了她会来抱长老,早就瞅准了她走不掉了……
连笑被这么狠得一拽,径直摔到他怀里,长老尾巴一炸,“嗖”地遛至无影无踪。
这男人力气那么大,眼睛里却有无尽的、解不开的柔情。
“嗝——”
她一打嗝,他便低头吻住。
再抬头看她眼睛。
她喉间忍不住一滚动,他又低头吻她。
再抬头看她。
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会亲到你不打嗝为止。如果你还继续打嗝,就是在故意诱惑我。”
如果这都能算诱惑的话……
那她大概是诱惑上瘾了。
第二次比第一次长了几秒。
第三次又比第二次长了几秒。
……
终于,已辨不出这是他第几次落下的吻,早已绵长至唇齿不分。
他的舌尖第一次试图抵进那温软唇瓣……
落地窗哗啦一声被推开。
被陡然刮进的凉风吹散的,不止是这一室暧昧的暖意。
被吹得浑身一僵的,又何止是那被吻得气若游丝、毫无还手之力的连笑?
此情此景在前,刚闷头窜进屋来的谭骁傻眼半秒,赶紧背过身去——
“你们继续……继续……”
*
可……
这……
还怎么继续?
谭骁始终背着身站,听着身后一阵乒里乓啷,完全能想象发生了些什么。
最终,一切回归宁静。
自己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一声叹息。
想叹气的又何止是谭骁?
“你再晚五分钟回来会死?”
方迟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一丝不满,以及一丝……
未及的餍足。
显然,谭骁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吧……以你憋了这么多年的劲儿,我得晚起码一小时再回来,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