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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哼什么。”苏婉如白了他一眼,“不过,玉洁什么意思,你不要剃头挑子一头热。”
朱珣不懂,“什么是剃头挑子?”又想了想,大概理解了她的意思,“没有,是她先说喜欢我的,我都没有答应她。”
苏婉如撇嘴,“瞧把你得意的。”
“我怎么了。”他站起来,抚了抚衣服,转了个圈,“小爷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还是身份尊重的世子爷,是京中女人梦寐以求的良人。”
苏婉如忍着笑,斜睨着他正要说话,帘子被人掀开,沈湛大步进来,道:“是谁的良人?”
“八哥。”朱珣腾的一下红了脸,扭扭捏捏的,苏婉如和沈湛道:“他和我吹牛,说是京中所有女子的良人。”
沈湛在苏婉如身边坐下来,接过她递过来的甘蔗,在手里转了两圈,抬头看着朱珣挑眉道:“什么时候良人的标准这么低了?”
苏婉如噗嗤一笑,紧接着就听沈湛道:“……至少也要有我这模样才行。”
“都不要脸。”苏婉如哈哈大笑,指着两个人道:“你们两个要是标准,那我就是仙女下凡了。”
沈湛转眸看着她,点了点头,“没错,你就是仙女下凡。”
“有眼光!”苏婉如竖起个大拇指,“你们能认识我,有缘和我做朋友,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要珍惜啊。”
沈湛道:“我一直都很珍惜,视若生命。”
“聪明人啊。”苏婉如拍了拍沈湛的肩膀。
朱珣呕了一下,“旁若无人,你们两个这样子真是不要脸啊。”
“我和我媳妇说情话,听的人才不要脸。”沈湛看着朱珣,面无表情,朱珣立刻败下阵来,“八哥,行了,这么多年我算是真正认清楚你了。”
沈湛道:“笨!”
朱珣无话可说,在对面坐下来,沈湛问道:“刚才在说什么,要给正言做媒吗?”
“嗯。”苏婉如道:“他和戈玉洁情投意合,一直没好意思去提亲。我方才拦差事,说一定给他娶到佳人。”
沈湛微微颔首,道:“现在去戈府说亲事应该合适。最后快点去。”
“怎么了?”苏婉如问道。
沈湛就道:“我今天出宫时遇到太子,他问我戈大人为人如何。问过后又没有下文,我路上想了想莫过于这件事。”顿了顿又道:“赵治庭要回来了,圣上想要将宁王爷和赵治庭的婚事都定了。”
“有意戈玉洁?”苏婉如愣了一下,“戈家肯定不愿意吧?我记得戈大人的公子去年考过举人了吧?”一旦戈玉洁做了赵治庭正妃,戈府在赵治庭登基后,肯定是要封爵的,到时候他们再想入朝为官就不合适了。
一个能通过子嗣能力光宗耀祖,跃居人上的家族,是不会想要通过一个女人的裙带爵位加身。
能有这样想法的人家,多是想要走捷径,胸无大志的。
也不是可以,但她觉得戈大人约莫是不愿意的,他自己有兄弟侄儿,自己还有两个儿子,自己的宝贝闺女,只要嫁个门当户对的,一生安康幸福就好了。
“不知道。”沈湛看了一眼朱珣,“所以,你要真有这意思,还是趁早比较好,免得真的和太子府对上,大家都尴尬。”
朱珣就坐不住了,热锅上蚂蚁似的来回的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苏婉如,“你现在就跟我回家和我娘说,取了我的生辰时八字明天就去戈府去。”
“也好。”苏婉如道:“不过我一个人做冰人还是不合适的,我去和去夫人说,让她再找个合适的。”
要速战速决。
朱珣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戈玉洁要做别人媳妇,他心就跟被人捶了一拳似的,疼的喘不过气来。
“走,走。”朱珣拉着沈湛,“八哥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要是我娘不同意,你们就一起说服她,她喜欢你们,一定会给你们面子的。”
沈湛和苏婉如对视一眼,三个人就一起去了长兴侯府。
婆子去内院回了,三个人进了宴席室,杨氏见着三人一起来,高兴不已,忙吩咐婆子,“去告诉厨房,捡着老八和阿瑾喜欢吃的做来。”又和沈湛两人道:“中午就在这里吃饭,不管你们为什么事情来,都不准走。”
“肯定不走。”苏婉如笑着道:“侯爷传来捷报,我们本来就要好好庆祝一下的,今天我们不但要吃饭,还要再喝点酒。”
杨氏高兴的点头,拉着苏婉如坐下来,“我可是听说你和禁军林大人还有杨大人他们都常一起喝酒,连街上买猪肉的都一起喝酒了。这朋友交的可真广的,像个男子似的。”
“就喝过两回,”苏婉如笑着道:“在京中做买卖,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杨氏点头,“是这个道理。尤其你是买卖人,这朋友多了不吃亏。”
苏婉如挽着杨氏的胳膊,“还是夫人理解我。”
“怎么,难道有人说你闲话了?你和我说,我找他说理去。”杨氏蹙眉道。
朱珣就咳嗽了一声,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娘,现在谁不说她好,人漂亮能干,关键还聪明讲义气。没有人说她坏话,也不用你说理。”
“那倒是。”杨氏点了点头,看着沈湛,“我听说你娘走了?你看,她来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能请她来吃饭,实在太失礼了。”
沈湛接过婆子倒来的茶,含笑道:“她不擅与人结交来往,您不必客气,请来了反而尴尬。”
“你这孩子。”杨氏笑道。
朱珣又咳嗽了一声。
“今天我和镇南侯来,还有一件事要和您说。”苏婉如正色,和杨氏开门见山,杨氏点头,“你说,什么事?”
朱珣端着茶盅低着头不说话,脸红红的,实在是憨傻有趣。
“是喜事。”苏婉如掩面一笑,看了一眼朱珣,“世子爷请我来做媒,他想成亲了。”
杨氏听着一愣,似乎没明白过来苏婉如的意思,好一会儿她看着自己儿子,惊讶在脸上迅速渲染,“……正言看上谁家姑娘了?”
这语气,没有喜悦啊,反而有种为人家姑娘惋惜的感觉。
“娘。”朱珣放了茶盅,“说正事呢,你正经点。”
杨氏哦了一声,看着苏婉如,“你接着说,他是看中谁家姑娘了?是良家子子吧,我也就这点要求了。”
“是戈府的二小姐,戈玉洁。”苏婉如轻笑着道:“她上面有一位兄长和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刚中秀才呢。”
杨氏知道戈府,戈府谁能不知道。
“这行吗。”杨氏蹙眉,一脸的担忧,“我家是大老粗,虽有爵位可只是拿命换来的,没什么本事的。戈家在前朝就出了能臣,也是书香世家了。我们正言配不上人家二小姐。”
朱珣气的头顶冒烟,谁家亲娘会这么瞧不上自己儿子的。
“他们在女学里认识的,一来二去也算是熟悉了。”苏婉如说的委婉,“您这里要是同意,就请冰人去戈家说亲去,成不成不都要试试的吗?”
“也对。”杨氏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朱珣的肩膀上,“行啊儿子,不声不响的弄了个大家闺秀回来。那往后有她教,子嗣也能读点书了。”
说的多磕碜,朱珣摆了摆手,道:“娘,我们长兴侯不必他们差,您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什么话,我们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杨氏坐回来看着苏婉如,“那我将正言的生辰八字给你,你去戈府说去,不管他们要多少聘礼,我们都没有问题。哪怕砸锅卖铁,我也凑齐了送去。”
苏婉如失笑,又道:“我一个未成家的,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戈小姐不是还要喊你一声先生吗。先生做媒,分什么成亲不成亲的,你尽管去,规矩都是人立的。”杨氏说着,忙让婆子取笔墨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现在就送大帖,是不是太急了。”
苏婉如掩面一笑,道:“似是有点。还是我先去,等那边应了,再换庚帖。您这里再请个懂规矩的媒人,免得到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失了规矩。”
杨氏点头,道:“我请蔡夫人,她能说会道最是合适。”
苏婉如应是。
“要不要和玉洁说一声?”苏婉如问朱珣,朱珣道:“你和八哥在这里吃饭,我这就去女学里找她说一声。”
他说着,蹭的一下起身,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苏婉如和杨氏面面相觑。
“看来他还真认真了。”杨氏喃喃的看着苏婉如,“……就是可惜了,我和侯爷都以为你能做我们儿媳呢。”
沈湛咳嗽了一声。
“这孩子。”杨氏噗嗤一笑,“我惦记一下还不行啊。”
沈湛和杨氏笑了笑,道:“夫人不打听一下戈二小姐的人品?”
“阿瑾说好的,人肯定没有问题。”杨氏笑着道:“再说,这是正言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女孩子,我怎么也不能拦着他,免得将来我和侯爷真抱不上孙子了。”
苏婉如笑着点头,左右看看,问道:“阿音呢。”
“在后院看书呢,上次老八给她送了一本什么书,她就跟魔怔了一样,成天成宿的看书,写写画画的,吃饭都不定时吃。”杨氏叹气道。
“易经八卦。”沈湛道:“偶然得的,给她正合适。”
杨氏叹气,开始操心朱音的婚事。
几个人说着话,朱珣意气风发的回来了,苏婉如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戈玉洁那边是没有问题了。
用过午膳,她就一个人坐车去戈府了。
说起来其实有点不合规矩,但她去做媒人就有点不合规矩了,索性就一破到底了。
到了戈府门口,敲了门,婆子听她报了家门,愣了一下,忙笑着道:“原来是苏姑姑,快请进。”说着回头对另一边的婆子打了眼色,婆子忙跑去内院回禀。
这边婆子就引着她往内院去,走到如意门先前回话的婆子回来了,两人交换了眼色,引路的婆子心里就有底了。
苏婉如暗暗惊叹戈府的规矩,婆子之前不需要当着客人的面前说话,一切话也都说明白了。
戈府前后约莫四进,比较紧凑,进了内院迎面就看到一位二十左右的身材高挑的妇人迎了过来,上前来行了礼,道:“苏姑姑。”又道:“听婆子说是您来了,我和母亲都愣住了,您可是贵客。”
人抬人高,苏婉如自然的接了话,“是我太冒昧了,应该提前递了帖子来的。这又是下午,没打扰夫人和少奶奶休息吧。”
“瞧您说的,哪有打扰不打扰的。您来了,我们倒履相迎。”戈大奶奶道。
苏婉如笑着道:“少奶奶客气了。”
两个人说着话进了正院,由戈大奶奶引着进了暖阁,戈夫人她其实见过一回,那次赵栋在女学生事,戈夫人去接戈玉洁,她们见过,只是当时的太乱,大家又是受伤又是受惊的,只粗粗的打了招呼,并未说话。
戈府的暖阁布置的很清雅,戈夫人穿着一件淡紫色柿纹褙子坐在炕上,苏婉如上前行了礼,“戈夫人!”
“苏姑姑客气了。”戈夫人让了一下,扶了苏婉如,“当不得您的礼,您是圣上亲封的姑姑,又是玉洁的先生,该是我拜你才是。”
苏婉如掩面而笑,“夫人可千万不能拜,不然我这心慌的都想夺路而逃了。”
“那我们就都不要客气了。”戈夫人拉着苏婉如坐下来,戈大奶奶亲自上了茶,在对面的杌子上坐下来,戈夫人问道:“苏姑姑来,可是我们玉洁在女学里闯祸了?”
“没有,玉洁学习拔尖,情棋书画样样都好。”苏婉如道:“夫人养了一个好女儿呢。”
戈夫人掩面而笑,虽知道对面的小姑娘其实和自己的女儿一般大,可是和她说话时,却半点没觉得她稚嫩,反倒像是同辈人似的,“都是女学里的先生教的好,您是不知道,她以前在家里多淘气,我们说一句她能顶十句,可自从去了女学后就立刻懂事了,无论什么事都和我们有商有量的,和以前大不同。”
“是长大了。”苏婉如道:“说起来,玉洁也能说亲事了呢。”
戈夫人听着一愣,心道苏姑姑今天来不会是替谁家说亲的吧?这要是说出来,合适的还好,要是不合适的,那她是回绝呢,还是答应呢。
戈夫人心头打了个顿儿,回道:“是的,我和她爹商量,今年打算将她的婚事定下来。定了亲事就算再在家里待两年,我们心里也能定一些。”
“是!”苏婉如点头,忽然觉得这媒人不好做,肯定是因为年纪没到的缘故,这差事拦的太仓促了啊,“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玉洁的婚事。有人呢,觉得玉洁在女学里读书,和我也是亦师亦友互相了解,所以托了我来说合说合。”
还真是为了戈玉洁的婚事。不过有女百家求,苏姑姑来也不奇怪,戈夫人道:“可真是,这事劳烦苏姑姑走一趟,您也是大忙人。”
这是没接话啊,戈夫人很戒备啊,苏婉如心里苦笑,决定以后再不做媒人的差事,“托我来的人,也是熟人。”顿了顿又道:“是长兴侯府。”
“长兴侯府?”戈夫人愣住,她这一瞬间想了好些家,可就是没有想到长兴侯府,“朱……世子?”
朱珣会不会后悔,自己这几年得了一些诨名?苏婉如笑着道:“是朱世子。他性格风趣幽默,性子又善良朴实,虽说有时候跳脱一些,可却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长兴侯和夫人为人也好,我来时夫人还一再叮嘱我,说一定要恭恭敬敬的说这件事,好让您知道,他们是真心实意的。”苏婉如含笑道:“都在京城住着,两家离的还近,要是婚事成了,玉洁就是回来看您,也方便,坐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戈夫人还在惊愕中,好一会儿她笑着道:“说实话还真是有些突然。我恐怕还要和我家老爷商量一下,您看,过两日给您答复可好。”
“这是自然。”苏婉如笑着道:“这是天大的事,关系玉洁一生的幸福,肯定要考虑周全。”
戈夫人松了口气。
“说实话,长兴侯夫人也是头一回办婚事,我这也是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懂。”苏婉如笑着道:“等您这边有了回音,再让长兴侯夫人正是请个媒人来。我来,只要是觉得就算是不成,也只是我们自己人家里说一说,旁人是万万不会知道的。”
“夫人和苏姑姑考虑的周到。”戈夫人道:“等晚上回来,我就和老爷商量。”
苏婉如应是,人也随即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等夫人消息。”
戈夫人点着头,亲自送苏婉如出去。
待苏婉如的车出了府走远,戈夫人忙让家里的小厮去衙门里给戈大人捎话请他回来,戈大人手里有事,可还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一进门就问道:“怎么了,急匆匆的喊我回来。”
“您看。”戈夫人就道:“刚刚苏姑姑来了,替长兴侯府说媒。”
戈大人眉梢一挑,问道:“朱正言?长兴侯府世子爷?”
“是啊。苏”戈夫人道:“要说长兴侯府的门第,我们还真是高攀了,可朱世子……到现在也没有个差事,整天游手好闲的,我瞧着怕是不大靠谱。”
“没差事那是长兴侯和镇南侯觉得不合适,等他成亲后,想要差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戈大人考虑的方向完全不同,“倒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想要和我们结亲。”
“这有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玉洁好,他们看上了呗。”戈夫人道:“好女百家求啊。”
戈大人没说话,若有所思的坐下来。
“老爷,您说怎么办吧。长兴侯和夫人为人很好,可朱世子名声可不算好听,他要是一直这么不着调,就算万贯的家业也能败了。再说我们玉洁也不是有成算的,这两个人怎么一起过日子。”戈夫人愁眉苦脸,“可要怎么回绝也是个麻烦事,若只是长兴侯府来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回绝了也就回绝了,可现在提的人是苏姑姑,我们不免要多顾忌几分。”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金大人忽然坐我对面。”戈大人突然说起朝堂的事,“寻常我们没什么来往,今儿他突然来了,问了几句家里的事,我当时正有人找我办事,匆匆回了几句就走了,现在想想,倒是有些蹊跷。”
“哎呦,老爷,我和你说玉洁的婚事呢。”戈夫人道:“您这怎么说起朝堂的事了。”
戈大人摆了摆手,看着戈夫人道:“金大人当时问我,家中长子成亲后可添了新丁,还问我玉洁在女学里如何。要不是长兴侯府来提亲,我倒想不起来。”
戈夫人一愣,明白过来,“我想起来了,金大人和胡大人是儿女亲家吧?”
胡大人的长女是太子的侧妃,而此女则嫁给了金大人做了长媳。
“所以,金大人忽然来说这件事,怕是不简单啊。”戈大人道:“你可知道,皇长孙要回京城了。”
戈夫人眼皮子一跳,“太子殿下不会是想……”她剩下的话没说完,捂着嘴,“那可不行,我家玉洁可不能进太子府,就算是将来做皇后也不行。”
就以戈玉洁的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赵治庭登基。
“不对啊。”戈夫人回过味来。“这么说,长兴侯府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急吼吼的让苏姑姑今天就过来提?”
戈大人点了点头,“你当人家觊觎你女儿,可说不定人家这是在帮你。”又指了指戈夫人,“长兴侯府的婚事暂且不要回话,容我再想想。”
“知道了。”戈夫人道:“老爷你说的对。苏姑姑和我们玉洁要好,当时她还救了玉洁的性命,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相信苏姑姑才对。”
戈大人负手走了个来回,正要说话,门外府里的管事隔着门回道:“老爷……”
“怎么了。”戈大人掀了帘子,管事低声道:“方才我出门办事,遇到了镇南侯的幕僚周先生,也是奇怪,今日周先生居然和我多说了几句话,说是奉了侯爷的命,带人给皇长孙殿下在沿路打点一下,毕竟皇长孙殿下的长子才三个月半月。”
“什么长子?”戈大人一脸不解,“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管事回道:“周先生说的时候也很惊讶,说是才收到的消息。这才急着赶出去,殿下也就这几日到京城。”又道:“老爷,这事也不知道真假,小的想既然周先生和小的说这话,想必应该是老爷您想听的,所以就赶回来了。”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戈大人摆了摆手,放了点子,一回头戈夫人一脸惊恐的看着戈大人,夫妻二人相对无语。
好一会儿,戈夫人道:“……老爷,这事怎么办?太子知道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的话也太恶心人了。”
正妃没定,连庶长子都有了,赵治庭也太荒唐了。
“太子应该是不知道。”戈大人道:“不但太子不知道,圣上和皇后娘娘应该都不知晓,否则,断不会允许这事发生的。”
乱了皇家的子嗣,这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赵治庭还是皇长孙。
太荒唐了。
“那应了长兴侯府?”戈夫人这个时候想想朱珣,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至少,朱正言虽有些胡闹,但却不是成天做污秽事,完全没分寸的人。
“那就应了。”戈大人道:“若是等太子府的人正式上门来提,或者圣上的圣旨下来,那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戈夫人应是正要说话,戈玉洁抱着书包进了院子,“娘,我回来了。”
“玉洁回来了。”戈夫人道:“这事要不要让她也听一听?”
女儿也该认识朱珣的,要是女儿不愿意,他们就只能再想办法,总之不能委屈了女儿。
“说吧。”戈大人说着在炕头上坐下来,戈玉洁站在门口心里怦怦跳,要是父母不提,她就主动问,打定了注意她进了门,照例问了学堂里的事,戈夫人开门见山的道:“今日你们姑姑来了,为了你的亲事。”
戈玉洁脸一红,垂了头。
“长兴侯府世子爷,你可认识?我听说他去过几回女学?”戈夫人说着,盯着女儿。
那是去过几回,那人是天天去啊。戈玉洁红了脸,回道:“是,见过的。”
“苏姑姑来给你和朱世子做媒。”戈夫人道:“我和你爹的意思,看你同意不同意,要是你不愿意,我们就推了。”
戈玉洁满脸通红,垂着头忙回道:“女儿的婚事,全凭爹娘做主。”说着,羞的跑了出去。
戈夫人和戈大人对视一眼。
看来,也不是无缘无故啊,这两个人怕是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了。
规矩不规矩这时候说了没意思,这婚事还真是非应不可了。
意料之中,在太子妃邀请戈夫人去府中做客时,戈夫人在去的前两日,派人请苏婉如上门去做客。
第二日,戈夫人就递了帖子去宫里,长兴侯不在,这事自然就是她出面。
皇后当即就同意了,笑着道:“……这姻亲结的好,我和圣上都是乐见其成的。”
杨氏暗暗松了口气,可见为赵治庭选正妃的事,太子夫妇也只是有这个意思,没有往宫里传。
“我近日也正忙这事,你瞧瞧我这里的画像。”皇后指了指桌子上一叠的仕女像,“要给宁王还有治庭选妃,瞧的我眼睛都花了。”
杨氏陪着皇后说了一会儿,就出了宫。
三月十二,朱珣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只雁来,带着一群人和长兴侯府请的媒人以及苏婉如一起,去了戈府。
朱珣一向高调,这一路过去,燕京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长兴侯府和戈府要做姻亲了。
前后不过六日,朱珣和戈玉洁的婚事就定了下来,因定了明年年底才成亲,其他的礼也就要等明年。
戈大人和戈夫人也松了口气,那位金大人也没有再贴上说话。
苏婉如看着朱珣,上下打量着,“世子爷,你的心这会儿是不是飞起来了。”
“什么啊。”朱珣白了她一眼,“虽说定了亲,可她往后不能来学堂了,我就是想见也见不着了。两年,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歪瓜裂枣了。”
苏婉如噗嗤一笑,道:“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玉洁不担心你长成歪瓜裂枣就可以,你还担心她。”
“算了,看来你办成事的份上,我让你一回。”朱珣盘腿坐在炕上,“你说,我爹收到信后,是什么反应。”
苏婉如笑着道:“大概会替戈大人可惜,好好一白菜让他家的猪拱了。”
朱珣一口茶喷了出来,扑过来掐苏婉如的脖子,“姓苏的,你才是猪!”
说着,抓着苏婉如的肩膀一阵抖。
苏婉如大笑,指着他道:“你现在不是猪,而是……”她没说完,朱珣捂住她的嘴,“好姐姐,我认输!”
“嗯,知道了。”苏婉如笑着推开他,两人对面坐下,朱珣咕哝着,“也不知道我八哥看上你什么了,除了聪明漂亮一点,简直无一可取。”
“也对。”苏婉如叹气道:“我除此以外,确实没什么优点了。”
朱珣白了她一眼,起身道:“我走了,今天赵治庭回来,我们给他准备了接风宴。”
“嗯。”苏婉如送朱珣出去,在回廊上见到拿着书正要走的赵衍,问道:“你今天还要出城吗?方才朱世子说今天换皇长孙回来,准备了接风宴啊。”
“嗯,今天不准备出城。”赵衍走过来看着她,柔声道:“那戈小姐往后就不用来了?”
苏婉如点头,“你要是有事,就找别人给你传话好了,一时半会儿我看是见不着她了。”
“我没什么事。”赵衍指了指外面,“先走了。”
苏婉如点头,目送赵衍出去。
赵胥出事后,她感觉赵衍有点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她说不好。
但这背影,看上去格外的孤寂。
她想喊他,想了想还是忍了,对方不知道是谁,到底是赵衍还是赵峻,甚至于太子呢……她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所以,这样保持点距离挺好的。
“倒是赵治庭,庶长子一到,不知道今晚他还能不能出来。”苏婉如笑眯眯的去上课。
等第二天早上,沈湛来找她,说起昨晚的事,“……赵治庭姗姗来迟,一脸郁卒。”
“是为了庶长子的事?”苏婉如真是看好戏,巴不得赵家越乱越好,沈湛颔首,“嗯,今日一早去宫里了,皇后那关怕是不好过。”
苏婉如点头,“我倒觉得,以皇后的作风,恐怕会去母留子。”
“不好办。”沈湛道:“这位夫人听说是常州番阳伯的义女,在番阳伯府长大,很有才情。”
还真是有点来历啊,这样的身份,去母留子怕是不能了,苏婉如噗嗤一笑,道:“那就更有意思了,去不了留不得,总不能先封个侧妃吧。”
“就这么高兴?”沈湛摸了摸她的头,苏婉如掩面笑着道:“看不喜欢的人笑话,心里总是舒坦的嘛。”
沈湛失笑,问道:“船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估计四月初就能回来。”苏婉如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我过些日子要再去一趟济宁,顺便去真定看看我二哥,前几天给他去信说了奸细的事,他只回了我知道了。我猜他可能也查到了什么,去见一面我们交换一下信息。”
那个人消失后,就真的肖氏了,就连卢氏都没有音讯。陆静秋离开后也派人跟着的,但她并没有和卢氏联系过,而是一路背着药箱问诊行医,一副超然世外的样子。
“那我安排一下,我也要去一趟西北。”沈湛道。
苏婉如问道:“是卫所的事吗?时间不多了,你是要快点才对。”又道:“裘戎是直接去甘肃了吗。”
沈湛颔首。
“爷!”卢成掀了帘子进来,回道:“皇长孙被圣上打板子了,人刚刚抬回了太子府。”
苏婉如惊奇的道:“是因为长子的事?”
“是!”卢成回道:“应该是要先封侧妃,圣上不同意,说是正妃未娶,侧妃不能进门。”
苏婉如唯恐天下不乱的道:“这可真是伤脑筋了,不知道会不会有讲究规矩的朝中大人弹劾呢,皇家无家事,说一说也是应该的啊。”
果然,第二天早上朝中就有人弹劾赵治庭,说他乱了子嗣伦常,有失长孙之风范。
一连三日,朝堂内为这事吵的不可开交,苏婉如以为,那位乱了纲常的夫人,至少会先被安置在什么地方,等赵治庭娶了正妃生了嫡子,才能被接回来。
可是过了四天后,赵之昂忽然连下了两道圣旨,一封赐婚了赵衍和江西知府孙大人的千金,另一封则是赐了崔玉蝶和赵治庭。
婚期一个是明年三月,一个是明年四月。
赵衍在京中完婚后就去封地。
苏婉如是听蔡小姐说的,当时她们正在上课,不由目光一起落在崔玉蝶身上。
“我?”崔玉蝶脸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给我赐婚?”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这门婚事要是早两个月,大家一定会说恭喜,可是现在,真是半句恭喜的话都说不出口。
“不可能。”崔玉蝶蹭的一下站起来,“我父亲不过一个二品,我的身份可够不上做皇长孙的正妃。”她说着,神神叨叨的出门,苏婉如拉住她,劝道:“说是圣旨,想必是错不了的。”
“姑姑。”崔玉蝶看着苏婉如,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不要嫁他,这分明就是恶心我们,拿我们不当回事,让我去补窟窿呢。”
苏婉如抱着崔玉蝶轻拍着后背,吩咐人,“将教室门都关了,今天玉蝶的反应,谁都不准说出去。”
大家都应是。
是够恶心的,不单崔玉蝶的婚事恶心,就连赵衍的婚事也是如此,那是江西知府的孙小姐,起初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有了赵栋和赵胥的事情后,赵之昂应该是怕别的儿子坐大,所以给赵衍赐了这么一个死苍蝇似婚事,不管孙小姐是不是貌若天仙,但在赵衍这里,就是恶心人。
“我让人送你回家,先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一下,你别乱来。”苏婉如低声道:“事情一切都待定,你不要多想。”
崔玉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点着头道:“那我先回去。”
苏婉如是真觉得这事不是真没有回旋的余地,至少,那位番阳侯的义女,将来的侧妃娘娘,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到最后崔玉蝶能不能顺利成亲,都是两说。
大家都没心情上课了,苏婉如索性下了课,大家都在教室里小声说话,苏婉如则出了女学。
她莫名的想去看看赵衍,难怪前面急匆匆的走了让她来代课,原来是回府接旨了。
不知道他此刻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也乐见如此吧,毕竟德庆侯府的婚事,他是不想要的。
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位孙小姐,没有牵连说不定将来的日子过的还能自然一些。
苏婉如胡思乱想的,就见一辆马车在她面前停下来,车上下来个婆子,笑着和她行礼,道:“苏姑姑,我们是太子府的嬷嬷,我们太子妃请姑姑去府里一趟,有些绣品要拿去绣坊定制,让您先带人去量了尺寸,把花样子定出来。”
“太子妃说本来想等两日,可一想前后不过一年的时间了,就怕定的迟了,姑姑这边腾不出人手来,到时候时间不够。”嬷嬷道。
“是。”苏婉如回道:“还是娘娘考虑的周到,那我回去取了尺笔,这就跟您去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