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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安自以为自己抓了一手好牌,结果她果真不负小霉手的盛名, 明明是进一张牌就可以叫牌的好牌, 竟是一张也摸不到。
“六万,”眼看着这局就要打完了,自己还是没有叫牌, 她狠狠心把老是摸不来的一组搭子拆了。
方皇后眼睛一亮, “吃了。”
下一轮, 顾容安好不容易把八万凑了一对, 暗暗庆幸自己打出去的是六万, 于是另外一组搭子也不要了,“三条。”
坐在顾容安下家的方皇后美滋滋, “碰。”
顾容安抿了抿嘴,没关系,一会儿她也能碰。然而顺妃、丽妃打得滴水不漏, 一圈过去,她那八万还是捏在手里。
待又轮到她摸牌,居然又是一张三条……顾容安想也不想,随手就扔。
方皇后一看,乐了,“我胡了!”
“母后你碰了三条还叫三条?”顾容安简直不能信, 侧身去看方皇后的牌。
“还是叫卡三条呢, ”方皇后别提有多开心了, 笑得眼角的细纹都深了几分。自从有了儿媳妇, 她在牌桌上输钱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难怪人家都说上阵父子兵呢,她们打牌上个婆媳兵也是很不错的。
“每回看着太子妃给娘娘放牌,我都有些疑心,莫不是你们娘俩来诳我们脂粉钱来了吧?”丽妃因着没有叫牌,被顾容安连累输了钱,她一边从自己跟前的白玉圆盒里数出三个金豆子递给坐等收钱的方皇后,一边排揎老是放水的太子妃。
“就是,自打太子妃来了,娘娘都变成了大赢家了,”顺妃遗憾地摊开自己的牌,“你们看看,可惜了我的清一色。”
“你们往回赢了我多少钱,难道还不兴我找补啊,”方皇后笑眯眯地把顾容安输给她的金豆子放进盘子里。
“可是,母后你找补都是找补到我身上了。”顾容安很委屈地,难怪丽妃要给她坐皇后的上家,她真是个放牌小能手啊。
“喏,”方皇后大方地拿出一颗金豆子,“拿去买糖,别说母后不疼你。”
“那多给两颗呗,”顾容安舔着脸跟方皇后撒娇,“我听说祥和记的松子糖特别好吃,就是有点贵,这个金豆子大概能买一盒,都不够吃哒。”
“不给,”方皇后一点也不心软,吩咐茯苓捂紧了自己的钱盒子。
“娘娘,您怎能不给呢,”丽妃拨弄着自己的金豆子,从里头捡了一个枣子造型的,“没准儿不是太子妃想吃糖,是小殿下想吃呢。”
说着就伸手越过桌面,把金枣子递给顾容安,“来,拿着这个早生贵子去买糖。”这金枣子只有小指头大小,却做得极为精致,连干红枣上头的小褶皱都做出来了。
顾容安被丽妃闹了个大红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偏生方皇后也来凑热闹,“是我疏忽了。”一面说话,一面在白玉圆盒子里头拨弄,“我找找。”
茯苓眼尖,一下子就帮方皇后从金灿灿的金豆豆里挑出来了几个枣子、莲子,她都托在掌心,奉给众人看,巧言笑语,“这就叫早生连子。”
“是极是极,”方皇后很是欢喜,点数着数目下了个预言,“这里有两个枣子,三个莲子,我看二娘是要生两女三儿呢。”
顾容安倒吸一口冷气,生这么多怕不是成母猪了。
“不对,我这里还有一个闺女呢,”丽妃笑着把手里的金枣子放到了茯苓手中,与方皇后的挨在一起。
方皇后笑弯了眼,抓了那把金枣子金莲子,拉起顾容安的手就塞给她,“快拿去买糖罢。”
这真是烫手的金子,一点也不想接。顾容安脸上的红,都从薄薄的脂粉下头露出来了,但是从心底,她也有些想要做母亲了,上辈子儿女缘浅淡,今生她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
大家看她害羞,都善意地笑起来。
刘荣听说了太子妃打人的消息后,不放心地来看她,刚进屋子就听茯苓说了一句,“都说酸儿辣女,太子妃想吃糖,难不成是一对儿龙凤胎?”
安安有了?!乍闻这个好消息,太子殿下热血上头,不辨真假,疾步过去,扶着顾容安的背,弯腰道,“安安,你有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他有些忧心,早知道安安有了,他昨晚就不闹她了,他还掐着她的腰……
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疯狂,太子殿下眼神有些飘忽,那么深……会不会伤到孩子啊。
本来顾容安脸上的红晕都退得差不多了,听到刘荣这话,霎时成了一只蒸熟的虾子,红得冒烟了。愤愤地一推刘荣,瞪他,你才是有了!
小夫妻的互动看得屋子里的人都笑得肚子痛,方皇后用帕子揩揩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笑不可抑地对自己的傻儿子说,“对,兴许真的有了呢,一会回去叫个太医给二娘看看,不成,你再继续努力。”
化身傻阿耶模式的太子殿下这才明白自己闹了笑话,他难得有些赧意,以手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两声,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方皇后一揖,“多谢母后教诲。”
这个脸皮的厚度,非是一般人。顾容安很想捂脸,赶明儿怕是又要传太子妃专房独宠,努力求子了。
大家热闹了一回,方皇后就问起刘荣怎么这时候来了。
“儿子是给母后送花戴来了,”刘荣早就准备好了借口,令人捧上了装着花枝的托盘。
方皇后盯着儿子看,她可不信他是为了送花,怕是来护花才是目的。
刘荣腰杆挺直,在方皇后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显得十分的坦荡,仿佛他真的是为了给方皇后送花而已。
“太子真是孝顺,”顺妃奉承道。她看见托盘里的花都是精心修剪过了的,就连玫瑰枝上的小刺都仔细的除掉了。太子这样的贴心,顺妃看得羡慕,如果她的儿子能活下来,现在也娶媳妇了,说不定孙子都有了。
“老五一心孺慕太子,什么都想跟着学,就是孝心上头啊,不知道学一学,”丽妃看似抱怨,却是给五皇子顺阳王在太子跟前刷了一把存在感。太子成亲前是常年在军中,五皇子想要亲近也没有机会啊。
“你们这么嘴甜,恐怕是想要分我花罢,”方皇后笑得很欢喜。不论儿子为了谁来,能想着她,方皇后就是高兴的,于是大方地把花拿给众人分。
刘荣眼急手快,给顾容安挑了一簇粉色重瓣蔷薇,亲手给她簪上了,与她今日穿的玉色衣裳十分相配。
这个护妻的举动又惹得屋子里的女人们一阵笑,顾容安心里甜,也不怕被人笑了。
刘荣送了花,看顾容安没有被人欺负,就没有久留,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了。他来的时候走的是偏僻小道,然而进芙蓉阁的时候,免不得在人前露面,等他出去的时候,就被人偶遇了。
粉色花丛中举着扇子扑蝶的佳人,实是美人美景,可堪入画。
刘荣脚步一顿,他想起了花朝节时,醉酒扑蝶的顾容安,他跟在她身后瞧了许久,然而她就像一只傻乎乎的小鹿,只顾着游戏,不知危险,叫他看了去。
今日宴会,也不知安安会不会喝醉,他念着喝醉以后就格外可爱,好骗的顾容安,脸上露出了笑。
随侍刘荣赴宴的不是大总管荣禄,而是东宫内侍的二把手万副总管万全,他见太子脸上带笑,还以为太子是对这个美人有意,心里就是一喜,远远地给美人儿使了个眼色。
那身姿美妙犹如舞蹈一般在花中举扇的美人便一声娇呼,歪倒在地。大概是练过,就连扑地的姿势也是十分的妙曼,侧坐在地,娇嫩的杏色裙摆旖旎地往上掀了些,松绿撒脚裤里露出来一截晶莹剔透的纤细脚腕。
真不愧是名动洛阳的美人,万全暗道成了,忙去看太子的神色。
刘荣这会儿还在想顾容安呢,虽说方才母后只是开玩笑,但安安要真是有了孩子,就不能喝酒了。好像是江左平说过,他夫人怀孕的时候,还不能吃兔肉,怕生的孩子裂唇,还有不能吃羊肉,不能吃豆腐……只恨当时没仔细记下来。
只是这么一想,宴席上能吃的就不多了,刘荣又心疼起顾容安怀孕不能吃东西来。他为了那个没影的孩子在纠结,哪还能留心旁人,走得是衣带生风。
万全发急,出声提醒道,“殿下,奴婢瞧着是宋国公府的沈娘子摔倒了。”
“摔了不会自己起来么,”刘荣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也没有,脚步的幅度都不变的,没几步就走远了。
原本低着头,娇羞地等着太子来扶的沈蔷听见太子这冷冰冰的话,愕然地抬起了头,然只看见了一个远去的背影。
“不如奴婢去扶一下罢,”万全不甘心就此放弃,做最后挣扎。收了人家的礼,总要办成一点事。他这样的太子近侍去扶沈娘子,跟太子自己去扶的效果也差不太多了。
刘荣这才仔细看了一眼万全,“不如,孤把你送给沈家?”
“殿下恕罪,”万全急出一头冷汗,他不过是想卖宋国公府和淑妃一个好,给他们家小娘子搭个线,万一沈家小娘子得宠,他也算是立了功,哪知马屁拍在了马脚上,太子竟然看着千娇百媚的沈家小娘子也不动心。
“下回不要再自作聪明。”刘荣看在万全从小伺候他的份上,放过了他这一回。
“奴婢知罪了,”万全口里请罪,心里遗憾,荣禄已然讨好了太子妃,他这个后进的,还能挤得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