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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药量该是不大, 至少她现下还是能勉强动一动的。她甚至能感受到,此时那媚药的药力大概还未到最强的时候。
原以为自己会彻底昏迷过去的苏宓心里登时重燃起了一点希望,她咬了咬牙,不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不然怎么知道自己逃不掉。
苏宓伏在手臂上, 眼前是还未怎么动过的满满一桌青瓷菜盘, 她四肢瘫软发烫,但还是尽力牵动手指, 往左边桌沿挪了挪,离她最近的一盘菜被推落地, 在这静谧的室内, 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身体内一股股暖流接着袭来,苏宓趁着意识被冲撞的稍恢复的片刻, 咬唇弯腰捡起一片瓷碎片,迅速抓进手中握紧, 瓷片尖锐刺破掌心,疼痛感骤然袭来!
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可控的力气。
苏宓撑着椅凳扶柄,抓着春梅走之前挂在椅凳上的披风, 借着这好不容易来的清醒,将其裹上了身。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半弯着腰, 撑着桌角看向门边, 大门已经被锁了, 她无谓白费力气去看。
四周唯一出口,便只有那一扇窗户,可难道要她跳下去么。
苏宓艰难地扶着边沿走到了窗口,自家的护卫在另一侧门口,她喊是喊不来了,自己这般模样被有歹念的人看了,怕是也要连累苏家声名狼藉...到底该怎么办。
苏宓扶着窗口张望,在看到屋檐时,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醉霄楼的一楼为大堂,江南多雨,为免雨水飘进,屋檐就做的比较宽且平,尾部还有微微翘起,苏宓探出头,隐隐看到隔壁的窗框,她记得来时,曾看到开着门的天字号其他雅间,格局大都一样,那若是自己现在从窗口爬向隔壁呢?屋檐平整,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应当是没什么危险的。
苏宓趴在窗口,一边想着,一边却感到体内媚药发挥效用愈来愈烈,她捏紧了捏手心,鲜红的血滴在了窗台上,可那疼痛感似乎不如先前剧烈了。
来不及深思熟虑,苏宓下定了决心。就这样吧,若是隔壁有人,是女子也说不定,无论如何,总好过遇上李修源!
苏宓拖来一张矮几垫着脚,左手死死扣住窗棂处,左腿先跨出窗栏,换右腿时,右手则将碎瓷片按压在窗边木棱上,包在手心,紧抓着窗沿边角,同时借着挤压的推力不断使自己清醒。
她不想死,也不敢看下面,将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试探着往左挪动,直至左手似乎碰到了隔壁的窗檐。
抓着了!
苏宓额头沁出的汗顺着脖颈流入领口,在透过树缝的光照下莹莹生光,但她无暇顾及。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松开抓着窗棂的右手,碎瓷片回到了重又捏紧了的手心里。幸好天热干燥,屋檐平整结实,她大气都不敢喘,紧贴着墙壁,一点点地往左边挪去。
大概是真的面临险境,平日里,苏宓想都不敢想自己一只手还能有这般力气。可是,苏宓来不及高兴,因为她能感受到体内的媚药药力在加重。右手的疼痛开始近乎麻木,她必须要再快一些。
心下一急,左手往上挪了一寸,被手心处湿汗打滑,她竟险些抓不住!
说是迟那时快,苏宓的右手松开碎瓷片,伸过来一把勾住了窗檐。
苏宓看着滚落下屋檐,掉落在地面的那一小块碎瓷,舒了一口气,幸好。
她最终吃力的攀进了隔壁的房间,差不多算是摔进了屋内。回想起方才那惊险万分的过程,其实并没有几息,但她仿佛已经透支了一切的力气。
体内媚药开始真正发挥效用,苏宓眼皮吃力地抬起,略过四周。真好,这竟是一间空着的,药效总有时辰,她熬过就好了。
苏宓爬上床榻,裹紧了上面放着的一条蓝花布衾。药力渐起,像是有千万条小蛇在她四肢百骸里游走,酥酥麻麻,她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呻.吟。
***
“督主,二楼已备好了雅间,饭菜一会儿便会送上来。”说话的是在府署前面替秦衍打伞的清秀小太监冯宝。
“嗯。”
秦衍此时已是换上了玄色常服,俊颜上没什么表情,白皙纤长的手随意地摺了摺袖口。他宽肩窄腰,姿容仪态皆是上等,如是穿着官服,旁人还不敢细细打量,可现下,他只是普通百姓的打扮,堂里众人纷纷盯着他走上二楼,待看不到身影了,才不住低叹,江陵城是何时来了一个这般人物?
冯宝替秦衍打开了门锁便退了下去,他是照顾秦衍起居用食的,其他的话向来不会多言,也因此,秦衍留他在身边服侍,达五年之久。
过道无人,秦衍推门至一半,淡淡的血腥气混着女子身上的脂粉香从门缝里漏出,钻入他的鼻息。
他手顿了一顿,嘴角微扬,看来,是有客人啊。
嘭——门由内被秦衍用掌力合上。
窗子大开,地上被血滴连成的一线一路划到了屋内简易的木架子床上,蓝花布衾凸起成一个曲线人型,细听之下,还有女人的呻吟声不绝。
秦衍冷笑着上前,他倒要看看那些人又送了什么礼给他。
他一把掀开被衾,果然是一个女子。虽不算衣不蔽体,但也相差无几了。
杏黄色的襦裙上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似是从她手心沾染而至。
裙钗散乱,衣衫被她自己拉扯的变了形状,尤其领口处已是全然没有了遮蔽,莹润洁白的脖颈下是快要跳脱出来的白腻酥胸,沟壑深深,看得人口干舌燥。
苏宓此时还未过媚药的期效,身上突然一轻,睁开眼便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男人正盯着她,那漆黑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一点点地吞噬她的神志。
清冷的檀香从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好似能缓解她身上的热,她好想,好想再靠近一点。
他很快便满足了她,因为苏宓感受到下颚传来一阵冰冷触感。
秦衍探身上前,食指抬起苏宓的下巴。
乱杂的青丝碎发落到了苏宓的耳后,露出一张夭桃秾李的娇媚容颜。
美人如玉,肤若凝脂,唇如丹砂。
她两颊晕红,黑白分明的眼眸,此时湿漉漉的,直勾勾而又无辜地看着他,樱唇微张。
她的身子还在打颤,尤其胸口丰盈处,抖的尤为明显,裸.露出来的一片片雪白的肌肤,楚楚可怜而又诱人无比。
“还从没有人,给我送过女人。”秦衍嘴角泛起玩味笑容,眼里却没有笑意,“可惜了你一副好颜色。”
他霎时松开了右手,毫不留恋。
苏宓听不太清眼前男子说的是什么,她只知道方才那下颚的冰凉触感,是她想要的。
她实在是太难受了。
苏宓伸手拽过秦衍刚刚松开的右手,顺着手臂快速攀着往上,直到缠抱住整只手臂,冷冷的,香香的,像是她吃过的栗子冰糕。
“你干甚么?”秦衍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若是冯宝在,那定能看出来秦衍是生气了。东厂厂督秦衍最有名的便是他的喜怒无常,他笑着并不一定是高兴,但冯宝知道,他若是冷下脸,那定然是不高兴。
可是苏宓哪里舍得放手,她紧紧抱着拽着,往自己胸口贴的更紧,口里含糊不清。
“抱,冰糕。”
若是平常,杀了便杀了,可今日,他还要等她清醒了,才能知道是谁送过来的。
秦衍皱眉扒开她的手,毫不怜惜地将她甩到了床上。
门外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不知不觉,进皇宫已有五六日,进宫后的次日就验了第一次身,苏宓手心的疤痕已是很浅,当时验身的老嬷嬷见她容貌过人,堪堪让她过了,至于之后的复筛,当时苏宓是想着,再过半旬,这痕印也该是能消掉了。
可是,屋室内,苏宓看着自己手心重又皴裂的伤疤,原以为没几日就能彻底隐下去,这两日反而见了血,而且每次上了药便愈来愈重。
苏宓塞上木塞,将瓷瓶放回原处,心道以后还是不能再用这瓶了。
“苏姐姐,沈嬷嬷来了。”外头是张月儿的声音。
“好,我马上出来。”苏宓应道,沈嬷嬷是负责教导她们基本仪态的大宫女,每日清晨她都会在大家用完早膳再走动一番之后过来,□□导她们在宫里基本的仪态。
偌大的体元殿前的院子里,东南角是一棵巨大的樟木树,四周排列整齐的一盆盆花栽,围绕出一片石板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