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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尽出了警局才知道下雪了。
还有三五天就要过年,竟下了雪。
一出门,冷风呼啸。
她站在车子旁,没有上车。看着对面,风卷着雪花在飞扬翻滚,很快就把身上的温度给洗的一干二净。
这个城市,仿佛一瞬间就空了下去,没有半点尘世的气息,雪白空旷。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的男人终于过来,剑眉星,英气逼人,一身警服,阳刚血性。
他走过来,瞄了她一眼,“和顾沾衣说了什么?”
“这也是你的工作范畴么,这也要告诉你?”
盛何遇顿了一下,“我刚从梧桐苑出来,西洲也在。”
“然后?”
“因为他不让你坐牢,奶奶和他断绝了关系。”
花尽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就消失殆尽,继而笑道,“楼西洲把罪名都给了顾沾衣,又和奶奶断绝关系,你通通都告诉了我,莫不是你想让我感动淋涕然后和他好好在一起么?”
“你们现在没有在一起?”
“……”她不知怎么回答。
“我告诉你,是让你愧疚。”
“我很愧疚。”
是么?
盛何遇审了那么多犯人,看人也算是准,却丝毫看不懂花尽。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总有一天会来自首。”
“嗯,说过。”
“还算话?”
“当然。”
“这么说来,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和西洲在一起。”
花尽没有作声,只是笑了笑,“怎么全世界的人都在关心我和他的感情问题,啧,我们可真红。”
“……”
…………
花尽开车回天伦。
下着雪,她开的慢。
走在路上遇到了卖花的,在黑夜那红簇簇的一团,落满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她突然想起——
那时候买花给楼西洲时,她说买来追他,结果她买回去,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兀自笑了一下。
人生第一次送花呐。
把车子靠边停,下去。
“小姐,买花啊?”是一个老奶奶。
她嗯了声,用车钥匙摁开后备箱,“都要了。”
老奶奶有点激动,把花摆在她的后备箱,摆满了,赤火一片。
香气四溢。
花尽给了老奶奶两千人民币,然后上车。她全程没有笑,很冷酷的样子,老奶奶却笑眯眯的,拿着钱回家。
前方。
右拐是东方帝景,左拐天伦。
她在路口犹豫了一下,外面是雪,车厢里是花。
外面吵闹。
车子里寂静无声。
车子往左的方向,却要在经过双实线时,方向盘猛的一拐,往右。
她有目的,他知道。
为了完成它,不惜一切。
所以在这期间,她什么都能牺牲,也什么都不能在乎。
甚至没有自我,没有感情。
在要到达东方帝景城时,电话响了。
郑欢。
“老板,李探找到了!”
花尽一脚刹车踩了过去,但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松开脚刹,继续。
“那就别管,不要断了追踪。”
“李探身体不好,这种雪夜他应该比较难过,我们去找他,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这满车的花香——
过了今晚,怕是不香了。
“明天雪不会停,你继续跟就是。”
“老板,您今晚有事?”
花尽没有回答,挂了电话,油门加快。
十点。
雪下的大了些,花尽到了。
从后备箱抽了一只玫瑰花,进屋,看他有没有回来。
客厅没有人。
楼上也很安静。
“楼西洲?”没有回应。
她打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
她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这么一跳,她的心头猝然一紧,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下楼。
刚刚走到门口,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不是来电,是短信,在夜空里特别响亮。
【要让楼岳明回来还是他亲儿子最管用,其他人都不行。】
她脑子有刹那间的凝重,打电话过去,那一头接了。
“二小姐。”
“李探,楼西洲呢?”她迅速上车,不安、恐惧,乍然袭来!
“二小姐急什么,我又不会杀人,慢点开车,下雪了容易出事儿。”
“别废话,在哪儿,他人呢?”她的声音都带着破裂似的惊恐,李探为人她清楚,所以她害怕。
开车出去。
“我就说啊,我们二小姐重情重义尤其重男人,总是这么着急。”
花尽咬着牙。
李探笑了,“我给你一个定位,你尽快过来,你来晚了他可能真的死了,反正——我不在乎他的命,嗯,别生气,我一直在帮二小姐做事呢。”
挂了。
十秒后,定位过来。
…………
从东方帝景到目的地最快也要二十分钟,她一路狂奔,一直都在闯红灯。
心头如有冷汗,涔涔而下。
有多大的雪,有多少车辆,在她眼前都是模糊,她看到只有宽阔的路,她只知道她要争分夺秒。
那一年陆城死亡。
她什么都不知道,在酒店巴巴的等,等到后来看到了新闻。
她如遭雷击。
那时候很突然。
可今天却有通知,就好像是——她看到了死神在慢慢的朝着他而去,她开始了狂奔,她要赛跑。
迈速一百,一百二,一百四。
会不会出事,她顾不了。
十五分钟到达目的地。
雪在风中席卷,尘土飞扬,地上有杂乱的脚印。那辆特斯拉停在雪中,车顶都是雪,车门开着,好像是出事后的凄凉。
她车都没有停稳,跑过去找人。
李探他们早就不在,但楼西洲应该在。
没有。
到处都没有。
“楼西洲!”
风在嘶吼。
“楼西洲!”
没有人回她。
她继续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心脏卡嗓子眼上。
【你命这么贱么?】
别人她不知道。
但是她——是的。
她也知道他不是,他金贵的很。
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看到了他。
周身的雪都融化,血和身下的泥土混合到了一起,他满脸苍白。
她扑了过去,把他的头抬起来,“楼西洲。”
她不知道他哪儿受了伤,可血腥味重的很。
…………
最近的医院她用了十分钟赶过去,急诊。
他送进去,花尽的衣服染上了很多很多血。趁着这个时间她去了停车场。
“李探,你把他怎么了?”她咬牙问。
“没什么,不就是剜了他一块肉,放心,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