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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六十四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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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防盗章, 亲的订购买比例太少了哦,请补买之前的v章后再尝试  乔赫这才伸手接过。

    就在这时, 徐然从乔赫身后快步过来:“乔总……”

    话音尚未落地,就看到乔总对面站着那位“小学妹”,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迅速地改口:“……乔总有事找你。”乔赫皱眉看了他一眼,徐然一脸再正经不过的神色, “乔总在办公室等你。”

    司真便道:“你先去忙吧。”停了下, 诚恳的眼睛望着他, “你下班能不能过来店里一趟, 我有点事想问你。”

    乔赫“嗯”了声。

    司真笑起来, “那我走咯, 待会儿见。”接着向徐然摆摆手:“再见。”

    徐然跟随乔赫折返回去,乘电梯上楼时, 解释道:“乔董那儿有客人到访,请您过去见面。”接着为刚才自作主张的谎言道歉。

    上次小学妹误会乔总身份的事,他当时便禀报了, 乔总没有任何反应,刚才也是下意识的反应。

    “司小姐对诚信小区的事很关心。”他点到即止, 没有多说。

    司真到店里时,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眼光似乎变了。她换好制服出来,听到有人说:“你去把那边的桌子擦一下吧。”

    她应了声“好”,便拿上抹布过去打扫。

    擦完了, 另一人道:“司真, 你帮我把这个搬一下吧。”

    正为客人端咖啡的唐琪看了那两个女店员一眼, 没说什么。

    司真忙完,开始为客人点单,不一会儿,那位女店员再次叫她:“这单外送你去吧,马路对面那栋写字楼。”

    唐琪拉了司真一把,想要阻止,司真对她笑了下:“没关系,谁做都一样。”

    她其实都知道。

    唐琪哑口无言,收回手,等她带着外送的几杯咖啡离开,才转身不高兴地瞪着那两个作妖的女店员:“你们够了啊,欺负人家脾气好有意思吗?”

    两个女店员也听到了司真那句话,正有点心虚呢。平时关系都挺好的,就是看她才来没多久陆壹却总是对她特殊关照,有点不甘。

    嘟囔道:“谁知道她这么好说话。”

    送完咖啡回来,司真在店门外刚刚好看到乔赫。他正向这边走来,大衣搭在臂弯,笔挺体面的西装,长腿惹眼。

    她裹着羽绒服还觉得冷,站在门口等他走过来,道:“风很大,小心感冒啊。”

    乔赫扫了眼她冻得发红的鼻尖,语气冷硬:“进去。”

    司真伸手推门,心道,话都不会好好说,这种臭脾气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

    她让乔赫到米色帘子隔开的包厢去坐,买了一杯咖啡端过来,然后在他对面坐下:“今天我请你。”

    乔赫坐在沙发上,很随意的姿势,仍然气势强大。他看着司真,等着她发问。

    “你们乔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司真问得颇为犹豫。她想拜托学长说情,但担心害他惹怒那位乔总。

    乔赫顿了下,嗓音低沉:“你想知道什么?”

    “就是你们江州路那个项目,诚信小区的房价现在被压低了不少,闹得大家关系很僵。”

    不光是谭叔和发财叔被孤立,其他人的关系都在恶化,谁又背叛出卖大家的谣言此起彼伏。司真后来去的几次,总是听到一些针锋相对的争吵和互相问候祖宗的谩骂。早不是以前那个和乐的诚信小区了。她眼睁睁看着,挺难受的。

    “其实大家现在都愿意搬了,如果能按最初的价格卖掉,就两全其美了。”司真看着乔赫,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想问,可不可以拜托你劝劝你们乔总,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乔赫没有什么犹豫地:“没有。”

    “这样啊。”司真最后的一点期待也落空了。

    乔赫看着她肩膀耷拉下去,那双温柔的眼睛中难掩失望。

    过了会儿,司真抬起眼皮,瞅着他问:“你和你们乔总关系怎么样?”

    乔赫很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说他坏话。”司真声音很小。

    她从来没有在背后说过别人的不是,因为也从来没有人坏到让她有这个冲动。让一个二十年来互相信赖团结的集体,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四分五裂同室操戈,这个人,该有多么可恶。更沮丧的是,他们这些底层阶级,永远也没有机会和能力,去反抗。

    空气静默了几秒钟,乔赫沉沉道:“你说。”

    司真丧气地垂着眼睛:“他很可怕。”

    那天乔赫离开之后,司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把自己的抱怨加诸在别人身上,挺不负责任的。

    隔天是最后一天假期,她跟陆壹打听,得知乔赫几乎从不休节假日,早上提前到了店里,想做点吃的给他,为昨天自己的失言道歉。

    ——陆壹特批店里的食材和厨具她可以随便使用,前提是为他做早餐。

    乔赫没有来。她做的蛋抱煎饺全都进了陆壹的肚子。

    那之后的几天,他一直没出现。

    一周后。

    周六下午学院举办讲座,请了省药品不良反应监测技术中心的主任药师主讲。司真在伯克利待到中午便回学校了,听完讲座,跟金筱筱和盛佳寻一起去食堂。

    她在教学楼下看到了乔赫的车。紧接着,乔赫下车,关了车门,准确地向她的方向望过来。

    金筱筱哎呦哎呦几声,拉着盛佳寻跑了:“我们先走一步。”

    司真朝乔赫走过去,笑着问他:“这几天很忙吗,都没看到你。”

    他看起来有点累,一向整洁到完美的西装有了褶皱,领带也乱了一点。

    司真指了指自己领口的位置,示意他:“歪了。”

    乔赫直接抬手扯掉领带。右边有一个垃圾桶,他随手打算丢进去。

    司真眼疾手快地拽住,忍不住就数落他:“干嘛丢掉?你这种习惯到底跟谁学的啊?”她把领带卷了起来,还给他。

    乔赫的人生中,这种时刻实在不多。

    或者说,在她之前,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管他这些琐碎的小事。

    衣服穿过一次就丢掉,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浪费一杯咖啡也不会怎样,他可以随手买下一个咖啡店。两千块买身边聒噪的人闭嘴,更没什么不妥。

    他很不耐烦,这个女人总是婆婆妈妈管东管西。

    他伸手接了过去,打开车门,把领带丢在座椅上。

    然后看到她露出满意的表情,像他做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麻烦的女人。

    “你今天来学校有事吗?”司真问他。

    乔赫惜字如金:“嗯。”

    “那你办完事了吗?”

    “嗯。”

    “吃饭了没有?”司真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校园卡,“我请你吃食堂吧。你是不是很久没吃过了?”

    乔赫没吭声,却跟上了她的脚步,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沉默地走在她身侧。

    周末食堂的人并不太多,司真带着乔赫进去,遇见几个同学,皆是一副“不必解释我们都懂”的神色。食堂的味道普遍一般,但有家铁板烧做得很好吃,那是她们宿舍的最爱。

    司真径直带着乔赫过去,找了个挺干净的桌子:“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下。”

    她跑去点了两份铁板烧,又打了饭回来,却见乔赫还在那里站着,皱着眉头。

    司真把饭摆好,拿纸巾帮他擦了擦凳子,又展开一张铺上去:“好了,坐吧。”

    乔赫这才坐下。

    司真看着他,有点无奈,有点想笑。他以前在学校怎么生存的?

    餐具消过毒的,但他怕是还会嫌弃,她也仔仔细细擦过,才递给他。乔赫将就着接了。

    “这个很好吃,你尝尝。”司真道。

    乔赫在一堆菜椒、莲藕和茄子中挑出一块牛肉,面不改色地咀嚼,咽下去,然后吃了口学校两毛钱一两的米饭,压下口腔和食道中那股灼烧感。

    他不能吃辣。

    司真看到他额头一下子冒出的汗,按住他的手:“我带你去吃别的。”

    乔赫的视线看向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她却很快就撤开了。司真起身去向食堂阿姨要了打包盒,把饭菜打包。

    然后带他到西南门外头,找了家干净的饭馆,这次司真没有点口味重的,也没有点菜椒、莲藕和茄子。

    冬天天黑得早,等到两人吃完饭出来,外头已经黑漆漆一片。司真领着乔赫沿路回学校,把他送到教学楼下,停车的位置。

    “你吃馄饨吗?”她忽然问。

    乔赫看着她。

    “明天你上班吗?我给你做小馄饨。”

    路灯光很暗,从乔赫背后照过来,将他的脸在黑暗里藏得严密。司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一双眼睛里映着远处的灯光。

    仿佛过了很久,他才低低“嗯”了一声。

    “那你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

    司真向他挥手再见,转身,那只手却忽然被握住了。

    她的手很凉,乔赫的手却很热,手被包裹着,那温度迅速向脸上蔓延开。

    “没什么后悔的。”韩嘉言说,“人有很多种活法。”

    一定要保研去了B大,读到硕士博士,人生才算完整吗?并不是的。分叉口的两端,是两条不一样的路径,但并不代表成功和失败两个天地。

    群主叹了口气:“就是挺佩服你的。”他举起啤酒,“学长,我敬你一杯。”

    回到包厢里,男人们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喝着酒聊着天。考试、毕设、工作,各有各的烦恼。

    司真走神了,包厢里的说话声混杂着外面大堂的吵嚷声,很乱。

    “学姐?”旁边的小学妹见她发呆,喊了她一声,“你是醉了吗?”

    司真笑了笑:“没有。”

    学妹又说了什么,她心不在焉地应着,不知何时把手机拿了出来,握在手里。

    点开,退出;点开,退出……

    重复几次后,她终于把那条信息发送了出去。

    装潢奢华的饭店包房,乔赫与穿着中山装的乔老爷子同坐一侧,对面分别坐着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和文雅秀气的年轻女孩儿。

    乔老爷子为人严厉,端着身份不常开口;乔赫更是惜字如金,低头切着牛排,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冷意。年轻女孩儿坐在她爸爸身边,偶尔偷眼看看对面眉眼冷峻的男人。饭桌上便只余王总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

    说得口干,王总中场休息,停下来喝了杯水。

    他的目光转向乔赫,笑道:“乔赫这孩子的性格,真是太对我脾气了,话少,稳重,还这么能干,不像现在那些年轻人啊,油嘴滑舌的,就一张嘴能耐,办事一点不牢靠。”

    乔赫毫无反应。乔老爷子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乔家家风如此,不说废话,不做无功之事。他是我亲手教出来的,自然不差。”

    “说的是,他真有您当年的风范。”王总配合地接茬。“我们家羽婷也很懂事,从小就听话。她们这一辈的女娃,都贪玩,轻浮得很,跟这个男的那个男的谈恋爱,一点没教养。我们羽婷就只爱读书,一心孝顺我和她妈。”

    乔老爷子审视地看了他身边的女孩子一眼,微微点头:“是个乖孩子。”

    王羽婷拉了拉她爸,小声道:“爸,哪有你这样自夸的。”

    王总哈哈大笑:“我们羽婷害羞了。”

    女孩子脸更红,抬眼看对面的男人,却见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冷漠了。

    各怀鬼胎的饭局结束,王总眼神在两个年轻人之间转了转,和乔老爷子对视一眼,道:“时间还早,你们年轻人去玩吧,我和乔董谈点事儿,一把年纪就不陪你们了。”

    乔赫眉头皱了下,却听乔老爷子开口:“乔赫,你带王小姐去转转,再把她安全送回家。”

    “那我们家羽婷,就麻烦乔赫你了。”王总笑眯眯地。

    乔赫没说什么,向两位略一颔首,起身拿上外套,径自出门去。

    王羽婷看了爸爸一眼,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乔赫腿长,大步流星走出饭店,打开车门上了车,王羽婷跑过去,刚打开副驾驶的门,便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她被吓到,愣了几秒钟,才壮着胆子坐上来。

    乔赫发动车子,王羽婷本还想趁机培养感情,对着这张阴沉的脸,先前想好的话题一个都说不出来了,连去哪里都不敢问。

    车子开出两个路口,中控台上的手机亮了,一条短信进来。

    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学长,我喝酒了……】

    王羽婷好奇的视线刚投过去,速度不慢的车子忽然一个急刹,她猛地向前栽了一下。

    乔赫没有看她一眼,漠然的声音道:“下车。”

    王羽婷傻眼,想问什么,又没问出口,小心翼翼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刚关上车门,还没来得及站远一点,车子便从她身前绝尘而去,吓得她立刻倒退了两步。

    司真看着短信界面孤零零的一句话,有点后悔。

    只是喝了一瓶啤酒而已,发这样的短信给学长也太矫情了,可是发出去的信息已经无法撤回。她把屏幕翻过去放在腿上,希望学长还在忙,没有看到。

    刚放下,铃声响了,她几乎是立刻又拿了起来,是学长的号码。

    她起身出了包厢,走到人少的地方,有点忐忑地接起来。

    “学长。”

    那端的声音很冷:“谁让你喝酒的?”

    他好像有点生气,司真忙道:“没有其他喝的,只有啤酒,所以……我只喝了一瓶。”

    乔赫不说话了。

    司真更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了,跟他解释:“我没喝醉,只是以前没喝过这么多,有一点点晕而已,真的没……”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断了。

    司真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喝酒,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心里更乱了。司真回到包厢,学妹立刻打听:“学姐,你男朋友打来的啊?”

    司真假装没听到她说话。

    二十分钟后,司真正给学妹回答学习上的疑问,原本笑笑闹闹的声音忽然停了,十几人的目光全都望着门口。

    司真转头,意外地看到了乔赫,他冷着脸大步向她走过来。

    耳边学妹“哇”了一声:“好帅啊。”

    “学长……”司真有点惊讶,还没来得及问,乔赫已经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他一言不发,抓着她的手力道很大,拽着她便往外走。司真手忙脚乱地拿起包。

    一屋子的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整蒙了,眼看着司真被人拉到了门口,才有人率先反应过来,站起来大声问:“怎么回事?你谁啊,放开她!”

    “抢人”的乔赫对身后的质问置若罔闻,司真匆匆对大家道:“没关系,我认识他。我先走了,你们待会儿回去路上小心!”

    木质楼梯很窄,只容一人通过。鞋子落下去便是闷而沉的声响。

    乔赫拉着司真下楼,背后响起急促的咚咚声,服务员高声嚷着“让一让,让一让”,木托盘上端着一摞餐碟从二楼快速下来,碟上褐色的菜汤晃晃悠悠。

    拽着司真的手猛地一用力,她被带得往前,撞到一个胸膛里。

    真的是撞了上去,鼻子碰到乔赫胸口,整个人被他身上的味道包裹。她的头发好像蹭到了乔赫的下巴,头顶温热的气息落下,引得她头皮一阵微微发麻。

    服务员从让出的通道过去,很快消失在一楼,楼梯上两人却依然保持那样的姿势站着,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司真顶不住过路人的注目礼,抬手在乔赫手臂上推了一下。

    他这才退开,松开握着她的手腕,转身下楼。

    司真跟在他身后,穿过一楼喧闹的大堂,走出饭店门外。

    门前的石阶连接马路,司真看着前方乔赫低气压的背影。她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叫他:“学长。”

    乔赫已经走到马路上,闻声转身,脸色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难看。

    隔着十几层台阶的高度,司真望着那双漠然的眼睛,来来去去的路人像电影无声的背景。

    良久,她鼓足了勇气,轻柔的声音穿透夜色:“学长,你没有话想和我说吗?”

    乔赫看着她,没有说话。

    司真安静而执着地等待着,很有耐心,却没多少把握。

    她的勇气快要耗光了,台阶下的男人还是没有回应,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看她。

    是她自作多情了吗?司真开始怀疑。

    正要找个理由把自己怪异的举动圆过去,乔赫抬脚踏上了石阶。

    一层又一层,缓慢地走上来,停在了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