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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菱眼见韩雨染不成事,韩尚书来了还要对庶妹挥巴掌。遂轻咳了一声,出声提醒道:“大小姐且莫动手,此事自有韩尚书决断。”
韩雨曦正想把这出苦肉计唱完,额头上已经碰出了淤青一片。见穆青菱坏事,心中恨恨不已,却惺惺作态,向青菱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韩雨染忙向爹爹道:“爹爹明鉴,如今二妹妹犯下大错,拿着家里的钱在外头养面首,已经人证物证俱全。只请爹爹发落吧。”
大女儿先前在府门前堵人,已经令韩尚书添了一重厌烦。如今韩雨曦叩头不止,道出的都是受长姐欺压之事,而韩雨染仍咄咄逼人,韩尚书心中便在两个女儿之间有了一个偏向,却还是沉声道,“证据呢,还不快拿出来!”
韩雨染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她身后的婆子有眼力,知道到了表现的时候,忙上来翻开了账本,向韩老爷道:“老爷您看,半个月前,二小姐从库里预支了五十两银子的月例。”
韩老爷冷冷瞥了一眼,心中确实觉得不妥。府里的小姐们每月的月例不过四两,带上屋里的丫头们也不过六两银子上下。韩雨曦几乎预支了一年的份例,想她一个深闺小姐,何处使得这许多银钱呢?
韩雨曦一言不发,也不抢白,仍跪在地上哭泣。
韩雨染见爹爹犯了嘀咕,韩雨曦又不辩驳,心中越发得意。又问今天上午派去跟踪韩雨曦的丫鬟,“香儿,你细细向老爷说,今天二小姐出门都去了哪里?”
那香儿恭敬应了声是,便绘声绘色地讲起来,“大小姐查出银两的事后,便有些放心不下二小姐,只怕二小姐一时不慎,会被奸人骗去了钱财。今日二小姐出门,便命奴婢跟着。”
这丫鬟自以为说得圆滑,可韩尚书也是朝堂上的老狐狸了。自然明白,要真是担心,要耳提面命警示才对。悄悄跟着算什么道理?
韩尚书只道:“嗯,你接着说。”
那丫鬟又道,“哪知道二小姐她……她匆匆忙忙,来到一个草堂。那草堂内出来一个年轻俊秀的书生,两个人就抱作了一团,卿卿我我,又走进草堂中去了……”
韩雨染便做出心痛状:“爹爹,此事实在重大,女儿不能包庇隐瞒,只请爹爹做主吧!”
韩老爷这些日子以来,被韩雨曦哄得开心。原本是不愿相信这等事的。可如今丫鬟言之凿凿,账本上又记得清清楚楚,他便有些动摇。
正在此时,那一直沉默不出声的韩雨曦却忽然呼天抢地道,“冤枉啊爹爹!我的确从库里预支了月钱,那草堂也是有的,可是……”
韩雨染大喜道:“可是什么!你终于认罪了!”
韩老爷也目光大变。
韩语曦却道:“可是……草堂中只有几个贫苦无依的孤儿,哪有什么俊秀公子啊!”
韩雨染大吃一惊:“什么!香儿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爹爹,她在撒谎……”
“好了!”韩尚书皱眉道,“香儿,你还记得那个草堂在哪里吗?”
两个女儿各执一词,吵的他不知信那边。
韩雨染连忙说道:“那自然是记得的。香儿,还不快说!”
香儿收到韩雨染的示意说:“就在三里巷深处的草堂!”
三里巷离尚书府不远,韩老爷便要唤小厮道:“你去看看,那草堂中有什么!”
韩雨染却怕这小厮被韩雨曦买通,向韩老爷道:“爹爹,眼见为实,不如我们都去那草堂中看一看,也好让二妹妹心服口服。”
她目光一转,又看见了坐在一旁的穆青菱,“这位是将军府的穆小姐,不如请她同去,为今日之事做个见证……”
韩雨染只道有外人在场,爹爹便不好手软偏向。却不知家丑不可外扬,她当着外人在场时闹出这一场来,已经触怒了韩尚书。二小姐即便有错,也该藏起来悄悄处置。如今还要拉着外人去草堂捉奸,像什么话?如此不识大体,哪有个嫡出小姐的样子!
韩老爷寻思,如今闹也闹开了,事情已然藏不住。既然大女儿提出来了,那就前去看看,也好服众,便道,“也罢,我亲去走一趟!”
当下韩雨染命人押着韩雨曦,小厮开道,韩尚书在后,一伙人浩浩荡荡往那三里巷去,青菱和锦溪也被人簇拥着前行。只有韩雨染心急,不一会便要走到前头张望。
三里巷简陋荒芜,走到巷尽头,果然见到了草堂。韩老爷向小厮示意,小厮便上前去,一脚踹开了门。
堂中景象却让香儿和韩雨染张大了口。穆青菱心中叹了一口气。
被仆妇押着的韩雨曦,唇角漾起一个胜利的微笑。
只见草堂中堆着稻谷,跑着几个垂髫的孩童。孩子们的衣服虽然打了补丁,却是干干净净,都在院中玩耍。被这踹门的人吓了一跳,惊慌的退到了屋门前。有个小姑娘一眼看见了被押着的韩雨曦,怯声道:“雨曦姐姐……”
“雨曦姐姐怎么被坏人抓起来了……”
韩雨染怔在了那里,哑然:“这……这不是真的……”
香儿失神道:“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那书生呢?书生在哪里?”
而韩老爷已经舒展了眉头,捋着胡须舒展出几分笑意。小女儿不仅没有在外人面前丢人,反而是在做好事,给自己长脸呢!他又看了失魂落魄的大女儿一眼,神色便有些复杂了。
“不是这样的……”韩雨染忽然目呲欲裂,瞪着韩雨曦怒气横生:“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却听韩尚书道:“你看看她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她还能做什么!”
按着韩雨曦的仆妇已经吓得放开了手,韩尚书亲自过去扶起了韩雨曦,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受委屈了……”
韩雨染看着那堂屋的门,像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颤着声道。“屋里……一定是在屋里……”
韩老爷看大女儿仍是执迷不悟,心中的怜悯不舍也渐渐减轻了。只看着韩雨染猛地推开堂屋门——
门内右边临窗,颇为亮堂,有孩子抓着纸笔写字。而左边是条长炕,一位同样穿着补丁衣服的老妈妈正带着几个小丫头纫针线做绣活。见了来人,都张张望望出门来。
韩老爷失望地看向大女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韩雨染无话可说,不甘心的争辩:“是她!是她害我啊……”
韩老爷看着二女儿头发凌乱,衣着狼狈,做着为尚书府扬名声的事,却被嫡姐审问,受了好大的委屈。而大女儿却还反咬一口,心中已有了一个决断,却还有些开不了口。毕竟那是尚书府尊贵的嫡女,夫人知道了也必定要哭闹……
韩雨曦此时又握紧爹爹的手,跪下语气颤巍巍的说道:“爹爹,女儿因见着这些孩子无人照顾,衣食不保,这才提前支了月例,买下了这个草堂安置他们,得了闲便来教他们写写字。原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向爹爹禀报。今日却受此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