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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就开在扶云阁的上房里,古人尊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饭的时候,叶千玲的耳朵总算是清净了一会。
可是没清净多久,饭一吃完,汤氏又开始遛着叶千玲这个人肉道具演戏了。
“千丫头,从今往后,直到你出阁,你都要住在府里了。现今为止,家里几个丫头都还是随着各自的娘住着的,可你的生母已经不在了,我想了想,你也十五岁了,家里其他几个丫头也大了,干脆把你们三个丫头都分出来自己住好了。不知相爷和老太太有没有什么意见?”
叶修远和韦老太太都点头,“姑娘们大了,独立门院也是对的,女儿家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到了夫家做了当家主母,大到人情往来,小到柴米油盐,都要斤斤算计的,现在自己住出去,学着点也没错。”
汤氏笑道,“老太太和相爷既然都觉得这样办没错,那我就把府里空着的那几座院子都收拾出来,分给四个丫头。”
“太太待怎么分?”尤氏第一个问道。
汤氏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当着叶修远和老太太的面,还是不得不装贤惠,“四所别院,分别是芙蓉院、海棠院、木棉院、芍药院,院子都是一样大小,我也一样布置,她们姐儿四个,一人随便一所就是了。”
汤氏话虽是这么说,可是除了叶千玲,府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四所院子不止不一样,那可差别大了去了呢!
海棠院离上房最近,又坐北朝南,冬暖夏凉,是四座院子里最上乘的一所,其次是芙蓉院,也算得一处佳所,剩下的芍药院就要差多了,在院子的正西边,光线不行,最次就是木棉院了,坐落叶府的西北角,又阴又潮不说,一墙之隔外头就是京城的骡马市,逢集的时候吵吵不说,有时候还会蹿进来骡子马儿的粪臭味,真真是叶府里稍微体面点的下人都不愿意住那里。
汤氏早就已经打好了算盘,海棠院给叶黛玲,余下的三所随便另外三个丫头怎么争。
哪知道叶琼玲就在这时开口了,只见她气势汹汹,心安理得,“母亲既然说了一人随便一所,那我要海棠院!”
汤氏呆住,没想到叶琼玲竟然一点女儿家矜持都不讲,直接开口来要!
她因为相隔海棠院给叶黛玲住,里面的木器家具,各色摆设都是用的最上品,这要是给叶琼玲抢去了,岂不是亏心亏大发了!
“琼丫头啊,母亲觉得,芙蓉院更适合你,芙蓉院离你姨娘的香芜院最近,各样儿也不比海棠院差,你干嘛要选海棠院?以后去你姨娘那儿都要走老么大远的路。”
叶琼玲对着汤氏眯眼一笑,露出两粒可爱的虎牙,“母亲,你瞅瞅我,最近胖了一大圈,住到海棠院,我每天就能多走几步路,正好减肥!反正屋子都是一样的,二姐姐应该不会跟我争吧?”
汤氏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死丫头跟她那个骚浪贱娘一样刁钻,不止明抢叶黛玲的院子,还暗讽叶黛玲现在不是叶府的嫡长女了,只能落一个二姐的称呼。
汤氏还待说什么,叶修远却已经开口了,“琼玲想住海棠院就让她住吧,多大点事,争来争去的,一家子姐妹,大的让小的也是应该的。”
原来这尤氏母女虽然不讨韦老太太喜欢,却非常得叶修远宠爱,尤氏不必说了,美色当头,哪有夫君不爱的,那叶琼玲在外虽然刁钻跋扈,但是每每叶修远去了她们母女住处,她最会伏小做低哄叶修远开心的。
是以此时听到叶琼玲要海棠院,叶修远也不觉得有什么,立刻便替她拍板了。
叶黛玲气得够呛,她早就觉得海棠院势在必得,已经把很多自己这么多年收藏的古董字画摆件都送过去了,叶琼玲这下把海棠院给鸠占鹊巢了,自己那些东西岂不是也要被她霸占了?
可是叶修远已经开口了,叶黛玲又岂敢违背父命?她平日里可是最端叶府嫡长女的架子的,那是端庄淑柔善解人意的,此时连一所院子都不愿意让给妹妹,这人设不得崩了?
海棠院是别想了,叶黛玲只好暗暗决定先把芙蓉院定下来,等会儿趁着无人,去海棠院把自己的东西搬回来。
“父亲说得对。父亲从小不就给咱们姐妹讲孔融让梨的故事吗?四妹是家里最小的姑娘,她想住海棠院,当姐姐的,理当谦让。”
叶修远很满意的看了叶黛玲一眼,“黛玲真是我的好女儿。”
叶琼玲却翻了个白眼,暗地里狠狠地剜了叶黛玲一眼,好你个叶黛玲,让个院子还让出一大套道理来了,你就说当姐姐的应该让妹妹不就行了,干嘛搬出个孔融让梨的故事来?孔融让梨里面,那他么是弟弟让哥哥啊!你是在讽刺我没有让你吗?不过叶琼玲想得开,最好的院子占住了,让叶黛玲打个嘴炮过过瘾也不损失什么。
“琼玲要了海棠院,你们剩下三个丫头,想怎么分?要不你们自己商量下?”
汤氏连忙开口,她之所以敢在这个是装大方,是因为她知道叶婉玲一向是个锯嘴的葫芦,不争不抢的,那叶千玲刚刚回府,看着也是傻乎乎的,再加上也不了解情况,肯定不会跟着起哄的,海棠院没抢到,芙蓉院已经是叶黛玲的囊中之物了。
汤氏想到的,叶黛玲自然不会想不到,她也大大方方的说道,“让大姐姐和三妹妹先挑吧,我不拘哪里都可以的。”
叶婉玲看了叶千玲一眼,温柔笑道,“我虽比大姐姐小,但是大姐姐初回家府,我也当一回谦让的小孔融,让大姐姐先挑吧。”
叶千玲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傻兮兮一笑,“爹爹家里真是财大气粗啊,一人能住一个大院子!千玲在舅母家中,只盼那间茅草屋不漏雨都谢天谢地了!”
众人没有料到叶千玲没有直接挑院子,而是说出这么一句冒傻气的话来,一时间每个人都想法不一:老太太和叶修远都倍觉心酸,觉得这些年真是亏待了这个长(孙)女;汤氏暗恨叶千玲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这不是打自己脸吗?韩氏觉得这丫头不会是傻吧,?尤氏想着这丫头土到家了,真真是村里长大的……
“傻孩子,你往后是右丞相府呼奴使婢的千金大小姐,住一所院子算什么,快挑吧!那芙蓉院和芍药院都不错的。”韦老太太鼓励道。
叶黛玲安安心惊,哇靠,不会吧,芙蓉院要是也被挑走了,自己岂不是要去住剩下那两座破院子?
众人也都听出了老太太的维护之意,没人敢说什么。
叶千玲就在这时开口了,“我要木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