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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订阅率在50%以下的小天使, 请在48小时后阅看 因为三公主是个床霸, 总将腿压到魏二姑娘肚子上不说,还爱抢人的被子。
芳苓先前进来一趟, 就见三公主把自个儿的薄绒毯子给掀了,将魏二姑娘的毯子卷走,使得自己的好友浑然不知地晾在空气中, 还承受着她一条腿的重量。
芳苓觉得, 也亏得魏二姑娘是个睡着了连天塌下来也不会醒的,才能与她家公主维持友谊之树的长青。
但这一趟进来, 她居然看到三公主连人带被裹得跟个春卷似的紧紧贴在墙壁上, 就像是被人一巴掌拍上去的一样。而魏二姑娘的毯子还好好盖在她自己身上。
真是……不容易。芳苓惊讶地瞪大眼, 默默又退了出去。
芳苓出了暖阁, 便见顾见绪恰好到了, 正在问一旁慈颐宫的宫人:“太后不在?”
“回殿下, 太后在集云楼。”那宫人答。
慈颐宫可不似其他后妃宫殿,而是宫墙绵亘, 自成一体, 花园葱茏辽阔,建筑有十二座之多。包括正殿和诸多供太后礼佛、看戏、闲憩、观景的楼阁。
顾见绪点点头, 又问起魏紫吾。
芳苓上前答:“魏二姑娘与三公主在东暖阁午睡尚未起。”
知道魏紫吾能睡,顾见绪便道:“我先去给太后请安。一会儿她俩醒了, 让她们过来。”
芳苓应是。
集云楼建在连接大内白玉湖的子湖边上, 是专供太后观赏冰上嬉戏的地方。
等魏紫吾和顾熙乐到时, 善走冰的宫人正在表演辕门射球。冰湖上好不热闹,而集云楼里同样热闹。
一群人陪着太后看冰嬉,皇子里有顾见邃、顾见绪、顾见擎,女孩则有二公主、萧令拂,还有嘉玉郡主等人。萧令拂则是一贯的姿仪端雅。
太后见到两人,道:“你们两个丫头,可算是睡醒了。”
所有人都看过来,尤其将一道道含义不同的目光落在魏紫吾身上。
听着太后的话,又被这么齐齐看着,魏紫吾耳根难得有抹微红。她从小被灌输嫁给表哥的思想根深蒂固,自从姑母跟她讲了年后就要定亲,更是已将顾见绪当成未来夫君。
魏紫吾自幼在长在侯府宫廷,当然通晓人情,知道媳妇儿应当代自家丈夫孝顺长辈。尤其是太后这样站在权力之巅的长辈,更是应当尽心勤勉。
看看萧令拂和温蜜对太后多殷勤就知道了,对比起来,她的确是显得有些惫怠。
魏紫吾便道:“太后宫里的酒特别香,别处都喝不到,我想念了许久,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太后一听,摇头笑道:“那可不是,就知道你跟哀家一样,是个小酒虫子。”
在场的谁都听得出魏紫吾在拍太后马屁,而太后欣然接受。萧令拂嘴角笑意微冷。
杜嬷嬷也笑道:“还别说,今天紫吾姑娘喝的忘忧红,还是去年太后娘娘亲手撒的酒曲,自然是特别的香了。”
太后和杜嬷嬷都笑了,自然是一室和乐。魏紫吾心中稍定。
“婼婼,过这边来坐。”顾见绪这时站起身说道。丝毫不掩饰与魏紫吾的亲近。
魏紫吾便拉着顾熙乐走过去。
此刻冰湖上已换作歌舞表演。穿着冰鞋的宫女水袖迤逦,穿梭如飞。大家停了话头,又开始赏舞。
顾见绪拉了把椅子让魏紫吾坐下,他站在魏紫吾身后,手还搭在魏紫吾坐的椅背上,随着她一起看向窗外的冰上旋舞。
太后看了看顾见绪充满占有意味的动作,收回视线。
顾见绪倒是对这个表妹势在必得,可贵妃如今……
这京里各个权贵家中的夫人小姐们,谁都知道魏紫吾是要嫁给顾见绪的,若是魏贵妃陡然令顾见绪另娶,且娶的是魏如珂。这小姑娘就要变成笑话了。
顾见绪这么明显的动作,自然不会只有太后看到。
萧令拂也看了看魏紫吾兄妹俩,接着又看向太子。
顾见邃注目冰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魏紫吾那边。
萧令拂微微放下了心,她也是难得这样近地看太子,随即有些失神。
过了一会儿,顾见绪终于坐到了魏紫吾身边的椅子上,约莫是说了什么好笑的,引得魏紫吾和顾熙乐一阵低笑。
两个小姑娘的声音都很好听,也很好认。顾熙乐笑起来,清悦如铃。魏紫吾的声音,要稍微娇软一点,也是清澈的。
顾见邃定定看着冰上的某一处,眯了眯眼,他取下腕上佛珠,不多不少十八颗,缓缓地捻动。
那是一串墨翠圆珠,其中一颗雕成仁兽麒麟的兽头。黑得纯粹无杂,质地细腻密实,光华流转,灯下能反出通透阳绿,成色极好。
在男子修长的指尖被拨动时,叩玉之声厚重悦耳。
太后原本在看冰上红衣少女们的接连翻跃,这时转目看向顾见邃。
那串佛珠,是顾见邃十四岁的时候,太后送给他的。
大乾不世出的高僧枯北大师曾私下告诉太后,太子煞气重,将来可能会犯两次极凶杀戮。太后吓得当即按照大师的点拨,做了这串佛珠,再由枯北开光,送给自己的宝贝孙子。
当然,若单看太子的外表,那可真是最好的画师也难以画出其十之一二的丰神俊采,绝不会将他和煞气两字联系到一起的。
太子很少戴这佛珠,这是年节将至,到了一年的坎儿,太后逼他戴上的。至于他真拿出来拨弄,太后还是第一回看到。
至此太后哪还能看不出,这是太子心里装着事呢。说起来,她已很久没看到顾见邃这样显露端倪了,从敬懿皇后过世,越发像潭水似的。
见太后探究的目光不加掩饰直视自己,顾见邃转过头,朝太后一笑,道:“皇祖母。我今晚约了傅予州,就不继续陪您了。”
太后道:“傅家小子回京了?”傅予州是梁国公府的嫡幼子,这人着迷医术,造诣极高,只是四方游历,极少归京。
“嗯,明日我让他进宫为您请平安脉。”顾见邃说着已站起来。
太子在与太后说话,周围自然无人发声。因此,顾见邃的话在场的都听见了。
魏紫吾反应过来太子说了什么,心头猛地一跳。
她甚至差点站了起来,只是被顾见绪轻轻按住了,但也没忍住地转过头看向了太子。
视线正好与顾见邃相接,男人扫向她的目光很冷淡,让魏紫吾一瞬就清醒了。
待太子出了门,顾熙乐也反应过来了,道:“呀!傅予州居然回来了,这人神出鬼没的,但医术可真的没人比得上。婼婼,如果能请动傅予州给你爹医治,希望总要大上许多。”
魏紫吾自然也知道,问题是,傅家是支持太子的,傅予州与太子,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她爹在京城,傅予州也不大可能为她爹医治。更何况还要去辽西。
魏紫吾掐紧手指,魏家和她从前是将太子得罪狠了的,太子必然盼着她爹早日送命,不暗中加把□□都算好了,怎么可能会让傅予州出手医治。
顾见绪看看魏紫吾,太后还在,此刻不便说什么。
待到从慈颐宫用完晚膳出来,天色已暗了。
因着提到傅予州,想起父亲的病,这一晚上,魏紫吾的心情都不高。
顾见绪送魏紫吾回翊华宫的路上,看了她许多次,待走到回水廊时,顾见绪停下脚步。
这里是个拐角,光线昏暗,魏紫吾不知道顾见绪为何停下来。便听他道:“婼婼,你不要担心,我明天便去找傅予州。”
魏紫吾想了想:“算了,傅予州脾气古怪,他不会同意的。我托人另寻了一名苗医,据说在苗岭也是能生死人肉白骨,正在往京城赶。待他到了,我打算再去辽西……”
话未落,顾见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魏紫吾一怔,下意识地就想挣开,但顾见绪握着便不放。魏紫吾想起魏贵妃的话,年后她就会嫁给顾见绪,渐渐便没有再动。
顾见绪见魏紫吾乖巧,握在掌中的一截腕子晶莹白皙,触感又柔嫩滑腻,心里的郁躁压下去一些,很快却有另一股火在身体里腾起来。
他盯着魏紫吾,沉默着没有说话。
魏紫吾被看得有些紧张,道:“表哥。”
“是么?”顾见绪笑得讽刺:“到这时还不承认。我早跟你说过,别去招惹太子,你偏不听我的话。”
魏紫吾的声音也冷下来,再次重复道:“表哥,你先放开我。”在父亲病倒后,顾见绪对她态度的变化,她感受得一清二楚。他以前哪里会强迫她。
她与顾见绪对视。女孩眼里的愠怒和失望刺到了男人,顾见绪看着魏紫吾晶莹得有些苍白的一张脸,慢慢松开手。
他道:“傅予州居然连年节也不过就北上了,这样急,他是去哪里?是不是去给舅舅看病?老三那样狡猾的人,会大发善心,轻而易举地就同意傅予州帮舅舅医治?婼婼,你用了什么跟他换?是不是你自己?”
顾见绪明白,魏紫吾能叫太子看上的还有什么,银钱?魏峣留在京的暗桩和势力?都无可能。只会是她本身。
最重要的是太子昨天看魏紫吾的眼神。魏紫吾若放任太子接近她,只会被男人吃得骨头也不剩。
魏紫吾垂下眼睫,知道顾见绪肯定会去查傅予州,只道:“表哥,你也有很多事没有告知我,我从未追问过。哪怕是亲兄妹,甚至是你和姑母之间,我相信也各自有许多隐秘。你要顾及大局,无法帮我爹寻医问药,可是,你不能阻止我想办法救治我爹。”
顾见绪沉默半晌,强行压下怒意,慢慢道:“对不起,婼婼,先前是我过激了。我也是因为太担心你被人欺负,被人欺骗蒙蔽。”
他当然不认为太子是想娶魏紫吾,只认为太子是贪图魏紫吾的颜色,借此机会玩弄一番罢了。毕竟,萧令拂和温蜜都是太好的选择。
顾见绪又道:“太子历来痛恨咱们魏家,他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所以处心积虑接近你……”
听到对方表白心意,魏紫吾转眸看向别处。在她已提出解除婚约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对顾见绪回应。过了片刻她道:“表哥,我先回太后那边了。”
正想转身却再次叫顾见绪扣住肩膀。他道:“跟我走。”
“去哪儿?”魏紫吾不想与此刻情绪不明的男人独处,道:“我还要回慈颐宫。”
顾见绪道:“不用回太后宫中。那边我自会叫人去交代,走,我送你回府。”
慈颐宫里,顾见邃、顾见擎今日一早就来了,女孩儿们在包面茧,萧令拂跟着杜嬷嬷包得最认真,只是目光时常不经意地划过太子,几个公主纯粹在拿面粉玩,温蜜更是早就跑到太子身边与他说话。
萧令拂今日看到温蜜的做派倒也没有着恼,唇角始终含着笑意。因为今晚顾见邃要去萧府吃晚饭,算是提前一日团年。她爹曾任太子太傅,这情分终究与旁人不同。
倒是顾见擎与温蜜说得多些,太子有一搭没一搭接两句。
石安静突然来到太子身边低语两句,太子听完,冷笑了笑,站起身道:“皇祖母,我有点事,晚些过来。”
太后看看他,道:“好。”
太子前脚走,便有顾见绪的人来了:“太后娘娘,魏二姑娘身体有些不适,英王将她送出宫回侯府,殿下特地让小的来禀报太后。”
太后想起太子离开前的表情,心中有了脉络,道:“出我这门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就身体不适?既如此,你们英王不给紫吾传太医,送她回府做什么?”
那来报信的小太监低垂着头,面对太后意味深长的发问,大冷天的后背也惊出了汗,哪里敢随意回答。
太后自然也不是说给这小太监听的,而是知道小太监会将她的话一字不漏转禀顾见绪,算是给顾见绪提个醒,别仗着王爷身份对魏紫吾做得太过。
马车里的魏紫吾推开一线车窗,一路无话。
顾见绪坐在另一边看她:“还在生气?”
魏紫吾道:“表哥,你都不让我与太后打声招呼就走,这是令我对太后不敬。”
“都已经出宫了,晚些我会去向皇祖母解释。”顾见绪问:“婼婼想去哪里?”
魏紫吾便道:“馥墨斋。表哥将我送到之后,便可以走了。”
馥墨斋是魏紫吾自己的铺子,京中首屈一指的雅致地,上下两层,专卖文房用品、字画书籍。不仅有她命人精心收集的各类奇巧物件,珍品孤本,她自己以化名“稚水君”落款的画品亦是备受追捧,挂出一副便是高价被抢。
馥墨斋离皇宫比离侯府近,这是明显地想避开他,顾见绪听明白了,缓缓道:“好。”
马车突然在路边停下,顾见绪出了马车,待他进来,魏紫吾问:“怎么了?”
顾见绪道:“到了你喜欢的锦春记茶坊,我让人去给你买漉梨茶。”
魏紫吾便不再说什么。
车帘被掀开,那人无声翕动嘴唇:“王爷,备好了。”
顾见绪看了那青莲色瓷盏中的茶露,又看向魏紫吾靠着马车壁看着窗外的侧脸,姣美绝伦,小巧的鼻尖尤其可爱,一张粉色菱唇因为闭得太用力,从侧面看起来有微微的噘起。
只要让魏紫吾喝下……她就会渐渐情动,任他施为。待两个人木已成舟,他就能立即上禀皇帝请求将表妹赐给他,再也不必担心她会嫁给别人,只能属于他。但是,如果婼婼因此恨他……
顾见绪犹豫不决之时,很快却一愣,他看见太子就站在离马车不远处。
顾见邃发出嗤笑,低沉的音色,泛着寒意。一双眼瞥了瞥顾见绪手中的瓷盏,眸底是与其矜贵清隽的外表不相符的狠戾之色。
魏紫吾透过半开的马车帘子,看到这副模样的太子,身体不自觉地就颤了颤。
顾见绪立即明白,兴许是底下人放药时恰巧被太子看到了,不过对方这反应……难道对魏紫吾……
与顾见邃对视片刻,顾见绪问:“太子有何事?”
顾见邃道:“魏二,出来。”
魏紫吾想了想自己写的契书,只得往马车外挪,顾见绪挡住了她,道:“太子一个外男,以何身份找我表妹?”
顾见邃声音阴沉:“我在馥墨斋订了一套书,逾期半个月还没给货,不应该找老板?”
此时两个男人都心知肚明,这要不是在大街上,两个人都是自制力极强的,还得顾及天家颜面,早就大打出手。
魏紫吾知道这买书只是太子的借口,但也不能点破,道:“那……走吧,我带你去铺子里看看。”又道:“表哥,你就不要去了。”
见魏紫吾气未消,顾见绪只得暂时作罢。
魏紫吾和太子坐在馥墨斋第三层的雅室中,太子今日不让她写字了,改让她画画。她握着笔,而太子就坐在斜对着她的前方看她。令她总觉得太子今天的眼神与平素很是不同。
而且从先前在马车外看到她时起,这男人的一张脸,不知为何就黑得要命。
当她被太子看得坐立难安时,她身边的家将魏陵在外禀道:“姑娘。王瑾宗王参将进京了,在外候见。”
魏紫吾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心下猛地一跳,这魏陵还不知太子在她身边呢,忙道:“不见。让王瑾宗改日来。”
太子听到这个人,却放下手中茶盏,饶有兴致示意魏紫吾:“让他进来。”
魏紫吾咬咬唇只得应了,很快一个男人进来朝她拱手行礼:“姑娘。”
魏紫吾看看进来的男人,一张国字脸,不算高却肩宽体魁,正是王瑾宗,她便也招呼道:“王参将终于到了。”
她是知道王瑾宗要进京的,是魏峣听说她在曲风峡遇到匪寇,不放心,便将王瑾宗遣入京里,保护女儿。这王瑾宗虽智谋普通,但武艺极为高强。魏紫吾倒没想到他恰好这个时候到。
王瑾宗看向一旁的顾见邃:“姑娘,这位是……?”王瑾宗是辽西人,从未进过京。
太子笑得温和:“英王,顾见绪。”
王瑾宗一听赶紧拜见对方。魏紫吾看看顾见邃,一颗心高高悬起,生怕王瑾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这太子万一不让傅予州给她爹医治了……
还没等魏紫吾给王瑾宗递眼色,顾见邃主动道:“王参将此次入京,想必是带着舅舅的嘱咐而来?”
她小时候进宫,所有的皇子哥哥都喜欢对她笑,更别说为难她。唯有太子……
她第一次被太子欺负,就是在这啸风苑,她本是在外等表哥,结果没等到表哥却等来太子。
趁着姑母派给她的宫人不注意,太子将她捉走了。她知道太子讨厌她的姑母和表哥,所以欺负她。他把她放在他的马背上,让那马儿围着林苑一直一直走,虽则速度慢,但就是不停。
魏紫吾的人也就只有马腿高,当然不敢跳下马,只能紧紧抓着缰绳惟恐掉落下去。不知走了多久,她又急又委屈,终于没忍住哭了起来。
太子是骑另一匹马跟着的,见她哭才将她从马背上拎下来,威胁她不准再哭,用他的衣袖给她擦眼泪的力道大得能把她的脸擦破。
因为年纪小,魏紫吾已记不清当时的具体经过,只牢牢记住了太子的可恶,更让小女孩害怕得记忆弥新的,是太子后来又拉起她那双软绵绵的小手,掰开指头看她的手掌心,让小魏紫吾一度以为那个时候太子要准备啃吃她的指头。
自那一次欺负过她,太子似乎从中找到乐趣,从此就盯上了她。而且他总是能找到机会悄悄抓住她。魏紫吾虽小,却也知道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从未告诉过自己的爹被欺负了。
直到敬懿皇后薨逝,太子像变了个人。
魏紫吾听说,先皇后闭目前对顾见邃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储君就要有储君的样子。”
那以后太子就将精力心思都放到功课和政务,没有再欺负她。
但现在,太子似乎又……她想起在飞来烟渚那个晚上,太子让她把一篇《海棠抄》翻来覆去写了五遍。人总吃一种东西会烦,总抄一篇文章也是一样。
魏紫吾撇了撇嘴,挪开视线。
啸风苑此刻充斥着金戈杀伐之气。两丈高的朱墙里,空地和林野交错延绵,放进去的鹿熊鹿狍已被猎得所剩无几。太.祖尚武,为了不让这些凤子龙孙被养尊处优的安逸生活磨成弱质之流,历来是要求皇子们文武兼修,皇帝心血来潮就会叫他们陪着练武打猎。
可场面到底是有点儿血腥,太后倒是见惯了的,想着有几个小姑娘,就叫上大家回宫了。
太后今日看多了别人家的小团子,越发地想抱亲孙子。
如今皇子里只有老大成了亲,尚未生子。老二和老三虽然已及冠,却皆未娶妻。至于后头的五、六就更不说了。
老二顾见绪是在等魏紫吾及笄。太子嘛,是因为太后慎重,一直没有挑到最满意的人选。去年年初的时候,太后本是看中襄河陈家的大姑娘,但后来那陈姑娘生病了,也就做罢。
太后看了看萧令拂和温蜜,总之明年是一定得有太子妃了。她想起杜嬷嬷的话,兴许是太子如今心思重,不显呢?便决定将太子叫过来,再观察观察。
听到太后留用晚膳,萧令拂和温蜜自然乐意。一般让留用晚膳,今晚都不出宫了。
这两个女孩都留了,魏紫吾不留也说不过去。
顾见邃和顾见绪过来的时候,便见小姑娘们都在太后宫里,三三两两,各得其乐。萧令拂和温蜜在陪太后看明夏的新衣图册,二公主和四公主在讨论教坊司新送来的乐谱。
两个男人的目光掠过角落里的魏紫吾时,都稍顿了顿,见她和顾熙乐跪在椅子上,趴在八仙桌的两头,中间摆着沉香金髹漆的双陆棋盘,棋盘上是青黄二色玉马,两人正在玩双陆。
魏紫吾若只看脸相不看身段,本就显得比年纪小,她今日穿的衣裳襟领镶的是一圈雪狐肷,毛绒绒的围在颈间,更显得那张脸蛋光洁粉嫩,肌肤吹弹可破。
太子先转过头,很快顾见绪也收回视线,两人一道向太后问安。
萧令拂与温蜜都将离太后最近的两个位置让出来,让两位皇子陪着太后说话。
太后细细观察太子,看他对温蜜和萧令拂哪个留意得更多。
顾见绪和太后说了会儿话,就道:“皇祖母,我去看看婼婼她们下棋。”
太后哪里还不知道他,见到魏紫吾就是走不动路的,这趟过来也定然是为了他表妹,便没好气地笑道:“陪你两个妹妹看棋去吧。”
顾见邃面容冰冷,倒让收回眼的太后看到他时微微一怔。太子很快向太后笑了笑,让太后一瞬之间以为方才是错觉。
“殿下,请用茶。”萧令拂先前已起身亲手沏了一盏茶,更是将茶盏端到男人手边。
见太子接过去拨了拨盖子,轻啜两口。萧令拂露出笑容。
温蜜则道:“太子哥,下次你们若再打猎,我也要参加。”
太子不甚在意道:“先让你哥同意罢。”
温蜜嘟了嘟嘴,道:“反正我爹已经同意了。”又道:“太子哥,今年没有北上打猎,明年一定会去吧?我可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太子口吻依旧很淡:“未必,得看父皇的意思。”
另一边,顾见绪负手站在桌旁看了会儿棋,拉了张椅子,没有半分犹豫地坐到魏紫吾身侧。
“诶,婼婼已经很厉害了,二哥,你不帮我,居然帮她!”顾熙乐郁闷地举起手中所剩无几的玉筹,让顾见绪看看她输得有多惨。
顾熙乐气鼓鼓的样子太像只小松鼠,魏紫吾被她逗得好笑。顾见绪偏过头注视自己的表妹少顷,然后也对自己的亲妹妹报以一笑。
顾见绪不笑还好,这一笑,看在顾熙乐眼里有种奚落意味,令她更生气了。
顾熙乐跳下椅子,像阵风似的跑到太子身边,去轻扯他的手臂:“三哥,你快来帮帮我。二哥他帮着婼婼欺负我!”她见魏紫吾有了帮手,也开始找帮手:“三哥帮我把输掉的筹码赢回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