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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是最后一天, 明天柳影他们就要随同白玄皓一起前往九州岛,那里是东澜大陆所有化灵境高阶修士的隐居之地。
反正再修炼也晋升不上去,大家能怎么办?只能玩命地研究,如何破了那层黑雾的桎梏。
这四天, 柳影把整个玄天门都逛了个遍, 不得不说玄天门风景秀美,每一片花草树木都好像活的一样,每一片泥土都散发着别样的芬芳。
掌门白清濯的身世虽然没有刻意宣传,但白仲卿和柳影他们的往来称呼,就够让玄天门弟子猜疑了。
一来二去,玄天门上下都知道了,白清濯有六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晚辈还不会揣度掌门,更不会大逆不道地议论上一任掌门白灵枫。
但白清濯的师叔、师伯们面上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但心里活动可就丰富多了。
白灵枫当初嫌弃皇甫绍表里不一, 背着她到处勾搭女人,然而现在呢?她找的那个男人如何?还不是和皇甫绍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玄天门和阎天门因为同处长溪山脉,比邻而居, 两门派牵扯甚广,每一个长老只怕在对方都有交好之人,两派之人时常串门。
下午, 一个穿着鸦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他的修为其实比不上白清濯, 只是他辈分高罢了, 是白清濯的师叔,和白灵枫、皇甫绍一个辈分。
他到阎天门串门,没找阎天门现任掌门皇甫嵩,而是皇甫绍最小的儿子皇甫曙。
皇甫绍在把掌门之位传给儿子之后,他就没在阎天门呆着,而是去了九州岛。他是个野心家,但东澜大陆困住了他,所以长待九州岛,为解决那层黑雾尽全心全力。当年他诓骗白灵枫时都没有这么用心。
也是因为皇甫绍在九州岛,白灵枫才没有常住九州岛,偶尔才去九州岛探望一下父亲和诸位长辈们。
因为水镜术只能以血缘为依托,所以中年男子要找皇甫绍交流一下,而皇甫绍远在九州岛,若是传信的话,最少需要两三天时间,所以最快的方法就是找皇甫绍的儿子,让他儿子联络其父。
皇甫曙听到这位玄天门师叔是找他爹的,便立即施展水镜术联络其父皇甫绍,片刻后两人眼前就是一个画面。
还未见人,只听其音,便是一片海浪拍打悬崖的声音。
皇甫绍心头很暴躁,因为那层黑雾解决不了,他就只能困死在东澜大陆,他向往东澜大陆之外的五彩缤纷、刺激冒险的生活,但研究了这么多年,他们无济于事。
“何事?”心情不好,皇甫绍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冷硬。
皇甫曙立马说道:“爹,不是儿子要找你,是玄天门李师叔要找你。”
李长轩,也就是这位玄天门白清濯的师叔,他捋着胡须,大笑道:“绍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皇甫绍立即压制住自己暴躁的情绪,淡笑道:“原来是长轩师弟啊,老弟找为兄可是有事?”
虽然他和玄天门的诸多人都有交情,但皇甫绍知道玄天门肯定不会出卖玄天门最为重要的机密,只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但何等小事会和他有丝丝缕缕的关系呢?那就是白灵枫!
想起白灵枫,皇甫绍心情就更暴躁了,他是真心喜欢白灵枫,他从小就想娶隔壁的灵枫妹妹为妻,他也努力往这个目的奋斗,但却不想他一时志得意满,着了姬飞暖那个蠢货的道,导致白灵枫怀着别人的孩子和他退婚,当时他可谓丢尽了脸面。
这些往事姑且不提,都已经过去了,他也不想回想。
李长轩心里已经乐开了怀,面上却带着淡定的笑容,说道:“哎,绍兄啊,老弟为你不值。”
皇甫绍眉心一跳,李长轩就是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当年白灵枫的那些师兄、师弟有一半人暗恋她,李长轩就是其一,只是这家伙天赋尚可,但偷懒耍滑,在修炼上并未太大的建树,他和白灵枫的婚事破灭之后,他只怕在背地里笑开了怀。
李长轩抑扬顿挫的白清濯的身世讲了一下,当然他们只知道白清濯有几个兄弟,对薛建霖他们的身份暂且还不知道,更遑论卓阳轩的事情了。
单单就这样,李长轩所言已经让皇甫绍脸色铁青了,白灵枫千挑万选出了个啥?还不是和他一样好色的家伙!
皇甫绍心中都不免这样想,但回过神来,他唾弃了一下自己,都多少年的往事了,何必耿耿于怀?
“多谢长轩师弟告知。”皇甫绍如此说罢,而后两人东拉西扯了半天,李长轩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后,皇甫绍和小儿子皇甫曙简单叮嘱了一句,就收起了水镜,兀自望着脚下翻滚的波涛沉思。
他是不是该回一趟阎天门?但有意义么?毫无意义!那还是算了,当务之急还是研究如何破除那层黑雾的桎梏为重。
就在李长轩走了之后,皇甫曙外面的院子里站出来一个人,赫然是皇甫冠。
短短几个月时间,皇甫冠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他娘死了,他爹被关在了阎天门地牢,那里守卫深严,他根本接近不了,根本没法把他爹救出来。
而他的那些兄长、姐姐们却丝毫没有想过救爹出来,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兄长、姐姐们一直记恨他和他娘,连带着也记恨父亲。
原来是他一叶障目,他爹和他娘常年闹矛盾,他看在眼里是父母感情不好,但在兄长和姐姐眼中,确实父亲眼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对他们不闻不问。
皇甫冠低着头,方才小叔是和祖父联系吗?自从皇甫嵩夺了父亲的掌门之位之后,祖父根本没有过问一下,他是不当父亲是儿子么?
但他现在别无它法,他要去找祖父,但祖父去了哪儿呢?
皇甫冠略微思索片刻,果断的敲开了小叔的房门,不管是威逼利诱也好,还是敲诈勒索也好,他都要求祖父出面,不然就怪他心狠手辣!
他不在乎阎天门掌门之位,只在乎他爹的安危,如果祖父不出面,那么就别怪它日他毁了整个阎天门!
皇甫冠阴恻恻的威胁了小叔皇甫曙,皇甫曙果真被他威胁到了,他心中暗叹一声,这都是做什么孽哦,就不能像玄天门那样友好相处么?
皇甫绍正郁闷,儿子又打搅他,他脸色黑沉如锅,皇甫曙缩了缩脖子,他们兄弟姐妹众人就没有一个不怕父亲的。
“又有何事?”皇甫绍沉声道,皇甫冠立马出现在水镜范围之内,皇甫绍挑了挑眉,皇甫曙赶紧把侄子皇甫冠的请求讲述了一下。
听完之后,皇甫绍淡淡道:“成王败寇,你可以把你叔叔赶下掌门之位,这样就可以把你父亲救出来!”
皇甫冠抑制不住阴郁,他阴沉沉看了一眼皇甫绍,说道:“我有这个信心,但太久了,我等不了。”
皇甫绍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却听到皇甫冠说道:“我不在乎掌门之位,如果祖父不出面,那么就别怪他日孙儿毁了整个阎天门!”
皇甫冠说得轻描淡写,皇甫绍脸色顿时就变了,皇甫曙晃了晃神,再看侄子,顿时觉得就是一个煞神!
抢掌门之位是一回事,毁了整个阎天门又是另一回事,皇甫绍抽了抽嘴角,再看这个孙子皇甫冠一眼,那双阴鹜的眼神叫皇甫绍不能置之不理,这个孙子说不定真会那样做。
半晌,皇甫绍恍惚道:“老三有一个好儿子。”老三这么多儿子女儿,也就这个小儿子为他上下奔波,为他能威胁他这个祖父,其他儿女屁都没放一个。
他在想,若是哪一日,他落难,他的儿女谁能为他这样上下奔波、辛劳呢?
水镜倏地一下消失,皇甫曙看着还有些迷惑的皇甫冠,说道:“你祖父答应了。”
皇甫冠朝皇甫曙揖首一礼,低头说道:“多谢十五叔。”可见皇甫绍子女众多,皇甫曙都排行排到十五来了。
然后他便离开了,他要去一趟玄天门,原来她来到玄天门了。
明明不过三个月过去,他却恍如隔世!
皇甫冠之前也没少来玄天门,在山门处和守门人登记了手续之后,领了玄天门一个临时的出入令牌,他便进了玄天门山门。
他直接来到玄霄峰下,踏上了山道,来到了广场之上,然后拦住了一个小弟子,托他带话,他找柳影。
小弟子圆滚滚的眼睛打量着他,他不知道皇甫冠是谁,但看他挂在腰间的令牌知道是外来者,且应该是隔壁阎天门的弟子,迟疑了一下说道:“阁下何人?”
“皇甫冠。”然后皇甫冠便往广场左边的小树林去了,那小师弟咬了咬唇,还是跑去找柳影了。
等到这个小弟子找到柳影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小弟子一脸忐忑的看着大师兄二师兄,还有仙女柳影。
柳影眨眨眼:“皇甫冠?”
卧槽,她都把皇甫冠给忘了,这时候他冒出来,她才想起他是阎天门之人,这几天游逛玄天门时,大家提及阎天门时,一点异样都没有,很显然大家都把皇甫冠抛之脑后了。
司墨脸色瞬间就变黑了一些,皇甫冠那个叛逆期的家伙,他又想干什么?姨父杀了他娘,他不为他娘报仇么?
赫连庚害得他爹丢了掌门之位,他不记恨么?
但大家还是跟着一起去见皇甫冠了,想知道他来干什么?
而皇甫冠看到这么多人,一点都不意外,但柳影他们看到他,却都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少年以前只是有些天真、叛逆、以自我为中心,现在整个人变得阴沉沉的,一双眼睛看过来,阴鹜吓人。
“怎么?怕我对你们不利?”皇甫冠冷冷一笑,他的目光扫视完所有人,对多出来的连芙蓉、年芙蓉也不意外,卓阳轩那么风流多情,他再多几个孙女都不意外。
柳影带头回了他一个白眼,看了司墨和柳战他们一眼,说道:“我和他去那边聊一聊。”
司墨满心不愿意,只好委屈的看着柳影,柳影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乖啦,我又不会和他走。”
朱阳黎、姬洛等人暗笑在心,每逢看到司墨装委屈的样子,他们心中都觉得好笑。
柳影领着皇甫冠走开十米,站定在这条羊肠小道雾蒙蒙当中,她仔细观察了皇甫冠,发现这少年只怕升级了,以前还只是中二期,父母出事之后,心里就开始阴暗了。
“你不该来找我的。”柳影叹道,他们两人或许不是仇人,但身份也挺尴尬的。
皇甫冠冷哼了一声,别别扭扭道:“我知道,你又不喜欢我。”
柳影黑线道:“你瞧瞧你这个样子,谁能喜欢得上你?”
皇甫冠脸色一黑,她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柳影顿了一下,又道:“你想办法把你爹救出来,以后多往外面走一走,阎天门掌门之位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人生不能走入钻牛角尖,该多为自己创建一些快乐的东西。”
皇甫冠嘟着嘴,盯着面前犹如娇花照月般的面容,说道:“我刚才威胁我祖父,如果他不把我爹放出来,它日我就毁了整个阎天门,他答应了。”
柳影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之色,她为皇甫冠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竟然敢威胁你祖父?不过不得不说干得好!”
皇甫冠眨眨眼,心头发酸,但抑制住眼眶的红润了。
柳影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知道我舅舅杀了你娘,但这是他们上一辈的恩怨纠葛,我不希望延续到我们这一辈,如果他日你要为你娘报仇,我也不会枉顾我舅舅的安危而不顾,如果他日兵戎相见,我不会对你留手。”
皇甫冠沉吟片刻,摇头道:“我娘不让我报仇,我答应了她。”
其实他心头还没有想那么多,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爹从地牢带出来,但当着她的面,他不会想和她成为敌人。
“你以后好好的吧,做人做事都要有自己的底线,不然会越陷越深,迟早成为一头野兽,被人群起而攻之。”
柳影在思考该怎么叮嘱少年,她也不想少年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皇甫冠眨眨眼:“何为底线?”
柳影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能别人只是说了你一句坏话,你就毁人家全家,做人做事要心胸宽阔,骂你说你坏话或许不对,你也可以稍稍惩戒,但不能杀害人家,也不能牵连人家家人。”
“不能别人只是看你一眼,觉得和你不是同一路人,对你视若无睹,你觉得受到了挑衅,就毁了人家吧?”
“不能杀害无辜之人,就像你不能因为心情不好,走在路上看到一个路人,就随手杀了人家。”
......
柳影盯着他,凶巴巴地道:“听清楚我说的话了么?”
皇甫冠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在咀嚼她所说的话,这些话是以前从没有人对他说过的话。
“姐姐,那别人要害我,我也不能还手么?”他身上的阴郁之气似乎消退不少,想起之前他在她面前装可怜的样子。
柳影勾了勾唇,白了他一眼,说道:“有因有果,别人害你,你自然能还回去。”
“这世道很危险,有很多黑暗,但也有光明,你不能让自己的心中只是充满黑暗,否则迟早会被黑暗反噬的。多想一想美好的事情,就像你在逛街时,买一个包子,老板因为你长得好看,而免费送你一个包子,这也是人世间的美好之处。”
皇甫冠乖乖地点头,好似他很受教。
柳影狐疑地看着他,说道:“反正我话说到这里,你以后如果变成人人喊打的恶人,撞到我手上,我也不会手软的。”
夕阳西下,长溪山的夕阳更为壮观,好似天边的太阳就在山头那边落下,印染了整个云环,洒遍了整个天空。
柳影送走皇甫冠,心头松了口气,她该说的都说了,希望这个少年以后人生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