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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室里, 晕黄的灯光笼着四周微亮,暖气不断充盈着,车窗上蒙着一层淡白的薄雾, 外面却是寒冷,密集的雨丝划在车窗上逐渐汇成水流, 无声无息地流淌下去。
保镖正跟陆天成通话,汇报完毕后就收起手机, 只听“咔”的一声,有人拉开车门急急地坐进来, 转过头, 陆璟琛紧紧地抱着什么,方方正正的像是很坚硬, 从领口露出半截平整的边缘,而他抱着它,又抬手隔着外衣轻柔地摸了一摸,湛亮的眼睛望过来。
保镖心下明白,立刻发动引擎。
车子刚转一个弯, 朝着巷口驶过去的同时,余文笙急匆匆地从院门里跑出来, 冲着车子大喊:“等等!别跑!!!”
可是那车已经驶到极远处了。
夜色深浓, 绵绵细细的小雨冲洗着沥青路面, 粼粼的映着两旁路灯, 泛着细碎澄黄的光, 马路上车辆较少, 陡然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但见一辆救护车在稀疏的车流中飞速穿过,蓝色警示灯在不断闪烁。
那样响亮的警报声,近得就在耳畔,林淮恍惚以为是在梦里,渐渐地清醒过来,眨了眨眼。
四处全是雪白,明晃晃的白灯照着眼睛霎那刺痛,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皱起眉头,想伸手蒙在眼皮上,结果手心一紧,旁边传来惊喜的叫声:“林子!”
是母亲的嗓音。
林淮不由得一震,忙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母亲满脸泪水,含着泪的双眼里却又透着笑意,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你可算醒了,林子。”他有些发怔,随后打量起四周的环境,便对上急救护士那陌生的面容,对他微微一笑,一身雪白的医袍,鼻端下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林淮惊得坐起身,却起的太快,脑中涌上一阵强烈的眩晕,身子晃了晃,引得林母慌地又叫道:“林子!”
他扶住额头,等到慢慢地恢复过来,看向母亲:“妈,我怎么在这里?”
林母一听,心头就“轰”地窜起怒火,气的脸色发白,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一下他的脸,气道:“我也想问你!有人跟我打电话说你晕在咱家小区门口,要我赶紧过来,救护车也是他打的,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淮一言不发地坐在那,终于想到什么,唇边勾起淡淡的冷笑。
想一想也知道是陆天成的指示,这次陆璟琛过来,他知道儿子不会打架,亲自安排好手套和铁棍,手套是以防儿子留下证据,应该还告诉了他不要打得太狠,所以自己伤的并不重,不像上一次被陆璟琛死死地掐住颈脖。
雨总算停了。
医院楼里灯光通亮,轿车缓缓地停靠在马路边,保镖走下车,来到后座车门前拉开车门,就见一抹修长的身影端正地坐在真皮椅上,车旁的路灯亮着温黄的光,淡淡的光线倾斜着洒照进来,镀着他白衬衫的领口,半截瓷白的颈项纤长又干净。
他抬起脸,隽秀的眉目间浸着薄凉的雾气,眸色清冷,先看了一看保镖的脸,再看他的身后全是人,果断摇了摇头,护紧了怀里的艺术照。
保镖笑道:“余小姐也来了。”说完,便往旁边一让。
一瞬间仿佛是晴天霹雳,直劈进头盖骨,炸的他全身猛然僵硬住。
可是一切都晚了,眼前已经出现她的脸,长发被盘起来,衬得巴掌大的脸儿莹白娇美,杏眸盈盈的望着他,昏暗里扑闪着灵动的流光,等打量完他脸上的伤口,她忽的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往外扯。
“呜!!”
他疼的发出沙哑的惊叫,刹那间慌乱的像一只无处可逃的小兽,薄唇紧紧地抿住,眸里泛着湿软的水光,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又不敢反抗,耳朵被她用力地往车门外扯,牵着脑袋都歪过去,身子却还倔强地定在座位里。
余青气的咬牙切齿,点了点头,额角细密的青筋抽起跳来,冷笑道:“有能耐了啊,敢背着我出去打架,要是我这一觉睡到天亮,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会打架。”
平时看起来又乖又软,没想到凶起来还挺有骨气。
他低着脸,半垂着的长睫毛轻轻地颤抖,那样俊美的轮廓,此时柔软的显出无辜的神色,可望着她眸里雪亮的光芒,能笔直照进心底,令他不禁心虚地又微微挪开视线,把头低了低,呼吸渐急,像是头发都耷拉下来。
她看他这个样子,两边额角的青筋跳的更快,真是一个拳头砸在棉花上,说不出的气闷,于是深吸一口气,捏着他耳朵的手松开:“下来。”
他听了,又转过脸,湿亮的眼眸在灯下熠熠发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她秀眉紧皱,是真的动了怒,便不敢再挣扎,低低的“嗯”一声,向车门那边挪过去,最后下车站到她的身旁,低头凝望着她。
她这才发觉他两手护在胸口前,用风衣掩着一块方方的硬物,就伸手去拿,问:“这是什么?”
陆璟琛松开手,任由她将东西拿了出来,当她看到是自己小时候的艺术照后,惊诧的抬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你拿我的照片做什么?”
他看向她手中的艺术照,再看她杏眸睁得许大,路灯散发着晕黄的光,莹莹的笼着她明澈柔和的眉眼,他眨眨眼睛,眉梢溢出雀跃的气息来,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拥进怀里,薄软的双唇贴住她的唇,极温柔地啄一口。
感受到唇上的柔软,携着淡淡薄荷的清香,她蓦然怔住,接着小脸一红,连忙抵住他的胸口往后推了推,这还是在大街上,她努力绷着脸一把捧住他的脸颊搓揉两下,质地细腻滑嫩,唇边忍不住泛起小涡,漾着细碎清甜的笑:“跟我去医院!”
他听了,有些委屈的把嘴一抿。
因为要带他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余青便把艺术照放到后座的皮椅上,结果他不肯,吵闹着硬是要把艺术照抱进怀里,用风衣捂得严严实实,像是孩子固执地要保护心爱的宝物一般,生怕被人偷走,最后她直接说:“你要是不放回去,我晚上就不跟你一起睡了。”
他就瞪着她,眨眼间两眼通红,她也倔起来,抬起下颔,眯着眼冷冷的斜看着他。
许久,他才丧气的把头一垂,不情不愿地将艺术照放回到皮椅上,再脱下风衣,盖住照片,夜晚较白天要冷很多,晚风轻轻地拂在脸上铺开刺骨的寒意,带着潮湿的水汽,她眉心蹙的更深,又拿起那件防风衣二话不说给他披上。
陆璟琛连忙摇摇头,伸手又要脱,她就捏住领口用力地拢在一起,一脸严肃:“听话,别感冒了!”
她一板着脸,他彻底不敢动了。
医院大楼门前人来人往,他紧紧地牵着她,不自觉向她那边更依靠过去,一路挤着她向前走,他对生人向来抵触,之前来医院是因为要找她,顾不得别人,让保镖近身也是为了方便办正事,这会看见周围都是人,攥着她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加大气力,却硬气的并不看她。
余青的唇角往上一扬,其实心里早已经消气了,微弯的杏眸里闪着晶亮的笑意,看他紧绷着脸。
好在晚上来医院的人并不多,陆天成早前便联系好医生,他只得耐着脾气听那医生的指示做完检查。
晚上十点半左右,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医生告诉他们说并没有大碍,只是有一些外伤,她才松了口气,打电话跟陆天成通报一声就准备回去,保镖替他们去拿药,提着塑料袋走在最前面。
原本送她过来的车子已经回到别墅,只余下这一辆车,陆璟琛来到车门前,第一件事是拿起艺术照抱在怀里,等她坐进去,他才紧巴巴地坐到她身边,这次并没有把她抱到腿上,或许还在生气。
余青轻咳了一声,盯着前车窗,唇角含着狡黠的笑:“回去以后,你就抱着照片睡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