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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当皇帝靠阴谋诡计, 有人当皇帝靠杀人放火, 而严恒则在官道上接了圣旨,被册立为太子。
这意味着严诚还没奔到京城, 皇帝的圣旨其实早就下了。
太子得的是这种病, 传出去都有伤国体, 即使他能苟活下来,也堪为国君之重了, 皇帝不由得还要考虑太子的下一任是什么样的素质,严诚从小多病, 母亲虽说是文官之后,但是当太子妃时的种种举止显示出此人面善心恶, 实难当国母甚至于太后,这样的母亲生的孩子,皇帝也觉得难堪大任, 无法胜任皇帝这个角色。考虑再三,传位给二皇子永王严恒其实是最佳的选择了。
原来皇帝弥留之际,竟然念起新城郡主的好来,想起她的种种, 觉得哪怕是入了地府,也很难有面目见她,只能在儿子身上来弥补。
拟好册立太子的诏书以后,换取了片刻的心安, 他的病情竟渐渐好转了些, 又催着刘好儿赶紧把太子召回来侍疾。
做了三十年的皇帝, 虽说在这个时候也舍弃不了手中的权利,但是为了国考虑,不得不重立太子,并召新太子回朝监国。
严恒跪地接旨,高呼万岁。
没想到,严诚计谋了那么久的太子之位,却这么容易的去了别人的手里,若是叫他知道了,没准要吐出几升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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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诚的小妻子乖乖的跪在旁边装文雅,等到刘好儿把圣旨宣完了,她的膝盖也跪痛了。
痛成这样也不声不响不吭气。
开始严恒还能担心,她这么容易相信人,万一别人对她好点,她会不会屁颠屁颠跟人跑了,为此一空闲下来就在思考,如何绑住小娇妻,免得一不留神就跟人跑了,相处了大半天才发现,这个担心简直是多余的。
自从她失去记忆以后,性格变得两端性很严重,对她不喜欢的人,即使人来示好,也是丝毫不留情面也不领情的,可对着她喜欢的人,则是又能容忍又脾气好的。
关键是她的小性子,除了对严恒,在别人面前完全没有,即使面前那对夫妻是她的父母亲,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亲昵,跟在严恒面前表现的亲昵是完全不一样的。
“好了,太子殿下,咱还是先回京吧。”刘好儿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他曾是皇帝的近侍,一度权势滔天,当然他也会担心皇帝去世以后能否跟下一任皇帝和睦相处。
他是自请来宣旨的。
严恒起身,对刘好儿抱之一笑:“禁卫都是你带来的?”
刘好儿弯腰:“是奴才带来保卫您的。”
严恒说道:“前太子妃玄真私自离开修行居所,你们速速去追回,至于于她在一起的兴献王严诚,打扰母亲清修,本是抗旨忤逆的大罪,介于孤刚继任太子,不易对皇族大动干戈,速速送他回京静修养病,病好之前,不要随意离京。”
这就是要分开玄真母子的意思了。
严诚做的那些事,哪怕把他剐了都难解自己心头之恨,如今一是担心四喜的身体,看起来现在是好好的,难保埋下来什么隐患,他这个嫂子做事一向狠辣阴毒,为了避免四喜身子有隐疾,还是不便在现在惊动他们。
一行人就这样马马虎虎的进了京城,由于皇帝病重,严恒必须回宫侍疾,担心没办法兼顾到四喜,她如今又是这个样子,把她放在能吃人的宫墙内可能会要了她的小命的,因此把四喜放在宫外,也一并把李有胜夫妇安置在永王府内居住。
太医第二天来瞧过四喜的身子,号了脉,也请带下医一并瞧了身上有没有不明显的伤痕,均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也就是说她如今只是脑子里面的记忆空空如也,其他的都是很正常的。
严恒问完四喜的身体情况,也就放下心来,又见带下女医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屏退左右问个究竟。
原来,四喜的身子看着没有大碍,其实于生育上有障碍,竟是极难受孕的体质。
刚开始严恒还以为四喜的身子是有了不得的隐疾呢,听到是这件事情,竟然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如今看来,只要有个命在,一切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了。
别说他是太子,就是常人,遇上妻子很难受孕这种事情都有些接受不了,严恒此刻竟然满脑子想的是,她身体没有大事当真是阿弥陀佛了,此事在他心里算不得什么的,况且难受孕也不是受不了,只要雨露恩泽多些,概率不也比常人大上很多吗?
这几日四喜心里堵得慌这是其一,其二是于氏宣布要搬家了。刚巧给大丫和刘宣之安排的住处就在附近,那处居所也是严恒安排的,院子又大又宽敞,住上一大家子都不显拥挤李有胜等人干脆搬到大丫那里住着,顺便还能伺候孕妇呢。
四喜很不开心的跟着娘搬去大姐住的那里,一时间多了两个陌生人不说,更难见到严恒了,而且娘亲整天围着大丫转,压根没把她放在心里嘛。
严恒这几日他忙的昏天暗地的,没能出宫,所以也不知道此事。白天学习如何处理朝政,听取各部阁的汇报,批阅奏折,晚上还得去皇帝身边随身伺候,尽做儿子特别是做太子的本份。
皇帝弥留之际,是离不得这个儿子的,特别是到了晚上,一个个关于夜晚阴差鬼使的传说当真叫他害怕极了,他必要这个儿子侍奉在侧才能安心入睡,换成旁人还真不行。
其后又病重了些,日日夜夜不得心安,一闭上眼睛就梦见新城郡主小时候的模样,郡主长他五岁,他小时候丧母,啼哭不已,都是郡主抱着他安抚他来。
在他心里,新城郡主是他心目中第一个女人的样子,她有着妇人的温婉,母亲的慈爱,兼顾了一个少年人无数夜里幻想的存在,那时他还年幼,每每想起她来,都是一夜CHUN梦不休。
可惜当时新城郡主嫁了人,等到他当了皇帝,迫不及待的占有她,囚禁她,直到她临死前,都恶狠狠的对这个堂弟说——至黄泉不复相见。
果然,新城郡主死后,他连在梦里都未曾多见过她一面。
世人都误以为他厌恶严恒,所以不肯疼爱这个儿子,其实他是害怕见到这个儿子的,每每见到他那张神似母亲的面容,都会想起她生前所有的怨。
他明知道即使是死,也不会是新城郡主来勾她的魂,但真到了面对死亡这一刻,却无数次的祈求她的原谅。
她即是他的姐姐,也给予他成为男人的第一个幻想,也带给他人生中填不满的母爱,却至死都未能得到她该得的殊荣。
余下的日子,他在绝望和愧疚中一日日的度过,到了最后几天,连水也不肯进了,他用最后的力气说:“干干净净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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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食后,严恒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难受的感觉,出宫散心去看四喜。十几日未见的思念,被复杂的情绪包裹着,本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这种感觉在见到四喜的那一面开始,犹如泉涌一样爆发了。
他想抱着她,心情不大好的时候,甚至想做一些白天不太好的事情,这种感觉在对着别的女人的时候不可能会有。
那个时候她正在院子里面踢毽子,身着一件白色的褙子,头发像玄真那样束在脑后,蹦起来跳的样子,活脱脱是个仙女。
大丫肚子还不大,在于氏的搀扶下给她数个数,一家人笑成一团。
看到严恒来了,大丫和于氏识趣的走开了。
四喜刚开始觉得有些意外,后面想想他怎么这么多天不来看自己,竟有些生气,把脸別去一旁不理他。
这幅神情是很难在她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看见的,却比她好的时候动人百倍,严恒走了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四喜只是挣扎了几下,又在他的钳制下,被他制的更紧了。
他拿不准这十几天来她到底学了多少东西,又到底对自己的感觉如何,所以在跟她相处的时候,拿捏的很辛苦,终于见她只是吃吃做笑,而不带丝毫的惊讶和反抗时,总算放下心来。
“四喜,虽然不知道你能否听的懂,但是,我祈求你能听的懂。”阳光照在她右边的侧脸,她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不见,她在很用心的听严恒讲话,一字一句,都在细细揣摩,终见到她点了点头,严恒继续说道:“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是我的爱人,我的家人,我的生命,我的挚爱,我——”
唇被她的食指压在下面,她眉似青黛,瞳若剪水,领如蝤蛴,端的是让天下人都为之一动的情貌,他心中一动,刚想吻下去,又见她明眸如新月一般弯弯,在覆上他的唇上之前,说出两个字来:“我懂。”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