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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 大夫来了, 症了脉,摇了摇头。
孙氏忙追文女儿到底如何。
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样子, 只怕血能止住以后也很难生养了, 先养着吧, 我且开几幅药,你们先吃着, 三天之内下血如果不见少,再去找我。”
“你说啥?以后都不能生养?”孙氏倒抽一口凉气, 女人不能生娃娃可是大事情,以后谁会要啊, 敢情还是送回王家好了,左右这事是王家折腾出来的,她就不信老王家敢不负责善后。
如今老大回来了, 孙氏的腰板都比平常硬了许多。
“也没说不能生养,儿女缘不能将就,要看缘分的,女人受了这么重的打击跟伤害, 自然要好好养着,好在姑娘还年轻,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讲白了还是不能生嘛。
孙氏在这个问题上替雪娟纠结了很久,最终纠结到孩子到底是谁身上来了。
作为亲娘, 她觉得这个死男人应该为雪娟的终身大事负责, 纠结完了也就不纠结了, 并把李有才叫过来,商量着务必把这个死男人找到,务必找到。
李有才算是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敢情要把女儿甩出去,好不容易才接回来呢,这当娘的咋这么狠心,说不到两句两口子又翻脸吵起来。
“她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问,不行,我不同意。”
“现如今咋办,这个样子住在娘家,对我们也是不好的呀,你娘还躺着呢,现在又多了个姑娘,要说谁弄大她肚子的找谁去,这样算咋回事。”
“孙名霞,你还是人吗,这是你亲闺女!”李有才气的发抖。
“我不管,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走,我走好吧!”
孙氏捂着脸哭,终是自己的闺女,她还真不能走。
两个人吵吵闹闹一番,旁人都心烦,没人来劝,倒是门口一个灰色的影子晃了晃,让四喜见到了。
是何麻子——四喜心一沉,他来做什么,是来看雪娟的吗?
她不知道何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喜欢雪娟,为啥要骗她,要这样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不敢出来,这种行为叫人看不起,可若真是只想骗一骗雪娟,为何这个时候他要来,按常理说,他不是该躲得远远的吗?
何麻子小时候读过几年书,因为自卑,家里有穷困,雪娟从小就很看不起他,若是叫雪娟知道跟自己苟合之人是她一直很不在意的何麻子,她会作何感想?
四喜不敢想,也不敢把这件事情轻易捅破,只是这几年何麻子越发的神秘,时常晚上在门口晃上一晃,看得人心慌。
想到这里扭头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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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胜这趟回来确实带了些硬货的,返程经过地方已经得了官职,县上封了个县尉,主管治安,属于县令佐官,从七品,另外赏了百两纹银。
虽说要他三月后去县衙报道,但真论起来,雪娟这件事他还真能插得上手。
大源县是大县,县里设了两名县尉,一管刑事案件,二管治安乡风,雪娟这件事情说起来可以划到第一类,也可以划到第二类。
要说起来王家这事做的确实不大厚道,人姑娘怀了身子嫁过去,你不声不响的做掉了,姑娘也只能吞了这个哑巴亏,但老幺强了雪娟,并且纵火差点把她烧死,这件事情就严重了,说清了也是个□□罪,说重了就是杀人放火。
李有胜决定亲自去县上走一趟。
既然要去县里,刘宣之也表示,只要岳父能用得上他的地方,只管招呼就是了,李有胜倒是不想麻烦女婿,一则大丫才嫁过去,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太好看,二则女婿要读书,清心寡欲的最好,别掺和这些有的没的。
说罢便回绝了,只说这件事情自己也是帮忙,叫刘宣之别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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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本来要跟爹爹说开酒楼这件事情的,见爹爹心里烦,到嘴边上又缩回去了,这不闹腾了这么久,严铁柱也回来了。
今天收成不好,打了两只野鸡。
山上的菌子也快没了,严铁柱捡了几个小小的,要卖可能没了,自己家吃还够。
刚进门,跟李有胜打了个照面,虽说从未见过,但大概也猜得出来是谁了。
李有胜听于氏说起过这个人,面向看来倒是个正直的年轻人,就是煞气吧,有点重,不过看样子被时间已经磨去太多,要一个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女婿,他有些拿不准。
这个年轻的人眼睛,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爹。”四喜叫的有点心虚:“那个——”
她一时忘记自己伶牙俐齿时的样子了,想起自己一个姑娘竟然捡回来一个男人是多么不体面的事情,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处理办法。
这几个月若不是他,家里真的会很难过,所以到底是谁欠谁的,谁对谁有恩,纠纠缠缠早就说不清道不明。
李有胜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叫他进来。
严铁柱便闷不吭声的进来了。
四喜和大丫把晚饭都做好了,估摸着二叔一家也没心情做饭,多煮了几个菜,准备一起吃,刚才去叫孙氏的时候发觉孙氏的目光阴鸷的很,目光沉沉的让人觉着害怕,四喜觉得有些不舒服,把饭菜送了过去,并不打算跟二叔他们一起吃。
从表面上看来,一家人虽然没什么,但是内地里早就暗涛汹涌。
好不容易一家人吃完饭,饭桌上就讲起来开客栈和酒楼的事情,刘宣之居然觉得不错,大丫见丈夫点头说好,也说支持,他家在县里有些关系,要县衙批准倒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四喜觉得很诧异,她之前想的千难万难,没想到姐夫一句话就应承下来了,她都不敢确定是不是刘宣之一厢情愿觉得容易,确认再三,刘宣之只差没写下保书了。
“这件事情原没那么难,我爹在县里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人脉也不少,据我所知开客栈要批下来也没那么难,回头跟我爹说一下。”
“真有那么容易?”
“唉哟四喜,在你眼里我说话就那么不靠谱?”
四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问爹的意见。
李有胜目光深深看着女儿,才大半年没见,没想到四喜真的长大了,这半年里若不是她撑着这个家,只怕等他回来之时,早就见不到完完整整的家了,她要做什么,就随她去好了。
李有胜对于氏看了一眼,于氏从屋里拿出一个包囊来,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包银子,足足一百多两。
“四喜,你也长大了,做事得有分寸,做生意这种事情,跟人合伙始终不好,你想做,家里的房子都给你,银子也给你,爹就信你这回,你打算怎么做,跟我说说。”
四喜盯着那包银子发了半天的呆,直到于氏唤她名字时,才缓过神来,爹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以后就是要她当家了。
以前爹不在家,她咬咬牙也就担下来,如今爹回来了,还能叫个女儿当家?
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严铁柱隔着桌子,伸到桌底握紧她在手,掌心的厚茧在她手心里摩挲着,磨的她痒痒的,她脸一红,抬脸看他,他脸色未变,还是那样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好一个厚脸皮子的。
他刚才的意思很明显了,你要做什么,我也会支持你的。
四喜脸红红的,把手抽开,把自己的想法大概说了一下。
家里的院子不大,原来居住的三层楼房可以改一下,改成八间上房,两个通铺,耳房就做厨房和伙计住宿用的地方,幸而家里的房子新,也不需要太大的改动,把屋里的陈设稍微变动一番,另外要买一些床等物。这些日子她也做了计划了,大概需要三两银子。
另外前面的三层小楼也要改,改成酒楼。
李有胜去过镇里,也知道镇上的发展跟不上形势了,四喜有这样的考虑未必不是好事,他心中很欣慰,也很欣喜,几个人聊到很晚,才注意到,今天多了好几个人,看来有人没地方住了。
严铁柱主动提出回草棚睡。
四喜说:“现在天已经很冷了,草棚四面都是漏风的,怎么能睡人啊。”
但是家里确实没地方了,说这话时,栓子站在门口说:“没事,跟我和毛蛋一起挤挤,明天再想办法。”
好像这样也行,总比住地里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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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她便忙着去栓子那里给他铺床,不知不觉见,都到了二更天,忙完看见姐姐姐夫已经歇下了。
夜里很黑,很冷,刚一出来,迎头碰见严铁柱,才一抬头,腰间一紧,被人夹着一般带到门口黑暗处。
男人的手烫烫的,那样烫的捂在腰间,心头像被猫爪子拂过,痒痒的,就这样紧贴贴在他心口,唇间被人轻轻啄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办,想你了。”
这没来由的,只是去铺了个床而已。
“说啥呢,等下让我爹娘看到。”
“看到就看到,看到我就说我要娶你。”
男人正色:“你爹已经答应了,明年开年把你嫁给我,你数数我到底存了多少钱了,够不够娶媳妇了?”
他要娶媳妇自然按这里的规矩,一样都不能少了她的。
四喜觉得他越来越会胡说八道了,就这会儿爹就能答应他?
她不信。
自己原本只是叫他存钱,他咋会领悟成存钱娶媳妇了,扶额。
严铁柱低头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又把小姑娘弄的晕晕乎乎的了。
也是奇怪,为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明明自己一向是最有主意的,偏生他说什么自然而然觉得很对,就应该是那样子一般。
四喜脸红红的说:“你瞎说,我爹娘才不会那么快答应呢。”
心里突然有点失落呢,爹娘就这么快答应啦,他们就这么舍得心爱的女儿早早嫁人啊。
姐姐姐夫房中的灯还没熄,微弱的灯光下两个黑色的人影交织在一处,成为一个,四喜看着脸更红了,没有注意到手被人握住了,小小的手被别人攥在手心,暖暖的。
脑子里面乱乱着就被他抱住了,手儿穿过男人的衣服,紧紧贴在他身上,暖烘烘的捂着她。
他身上还真是硬邦邦的,四喜不敢乱摸乱动,羞得很。
秋风秋雨凉,却是暖人心。
四喜靠在他心口,自己的心都跳的很快,一下下的,终究是跟他跳到一个节奏上去了,扑腾扑腾,两人的心脏涨了在一起似的。
他的下巴抵在四喜的头顶,时而一动,又挪到她的额头上,胡渣渣的她疼疼痒痒的,却是很舒服。
黑暗中无意识的再靠近一些,这样会更加温暖一些。
过了好久,于氏走了出来开始叫四喜,四喜的脑子这才清亮些,红着脸跟他说要进去了。
严铁柱不舍的再把她搂紧一些,过了小会儿才放她走,看她走进屋子,自己才去东厢那边,才进门,就听见栓子问:“那个男人,你们是不是知道是谁?”
严铁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栓子补充了一句:“欺负我妹妹的那个男人,你们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