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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脸皮厚起来真是无懈可击, 脸色不变, 一本正经的说:“我想跟你提亲,要怎么提, 跟你说还是跟你爹说?”
他脸上又露出那种“迷之自信”的表情, 让人深感受不了。
求亲的话说的跟买白菜一样, 估计也就他这一家。
四喜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笑了就是答应我了。”
“哪有!”
“那你干嘛笑?”
“我笑你,哈哈。”四喜嘻嘻笑了起来, 要怎么跟他说?说他刚才的表情很幼稚?想了想还是不要打击他:“哪有,我只是觉得——”
憋不出还是笑了出来。
“别人求个亲就值得你这么高兴, 早知道我不要先说出来了,等你憋不出了自然会跟我说。”男人恍然大悟, 做出一副要不得的样子:“原来李四喜是个这么欢脱的人啊。”
他眼里那种湿湿亮亮的神情,让四喜喜欢的不行,偏生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可不叫人看着就喜欢吗?
“我才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四喜埋怨着,明显着了男人的道。
“那你是什么人。”他凑近了仔细瞧着四喜,仿佛这样能把她看透。
“哼,要你管?”
男人敛神, 这丫头怎么回事,自己知道她的思路一向容易跑偏还被她带歪了去,明明跟她说正事,怎会说歪了。
“我的四喜, 快些告诉我提亲要怎么提?”
“啊?你真的要提亲啊, 可我娘说了, 以后我们家要找个男人来入赘的,你来我们家入赘好不好呀?”四喜抿着嘴笑,看他怎么说?
“找个,我真的要想想。”男人踌躇,入赘可是人生大事,打死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这么问。
你来我们家入赘好不好,想想就好笑,这死丫头。
死丫头从旁边想钻出去,还是没逃过男人织下来的一张巨网,又被人拦住了,她气鼓鼓的瞪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厉害?
“还有,你真的以前没定过亲?万一哪天让我发现你在家还有媳妇,还生了个儿子,你看我怎么治你。”
哟,口气这么大,就开始会治人了,男人悄咪咪的想,果然是泼辣的小辣椒啊。
“我哪敢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会怕死的,哪里敢惹我们四喜生气?”
动不动就是我们四喜,好像四喜真的成他们家四喜了一样。
“可不是,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四喜没觉察出男人的话里面有别的味道来:“我爹快回来了,你若是要跟我求亲,得问他的意见,这事啊,我娘都做不得主的。”
李有胜心里这丫头可是宝贝,哪有那么容易肯许的人的,四喜虽然喜欢他,但是还没想好这么早就嫁人呢,且用入赘这事为难为难他,看他怎么说。
这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男人确实喜欢她,喜欢到想娶她,但是从未将入赘这件事搬上自己婚事的议策之中。
真愁人,让人知道会笑掉大牙吧!
四喜眉眼弯弯的笑着,明显一副欺负了他不偿命的样子嘛,男人顿时回过味来,这死丫头!
“那你好好想吧,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些睡。”趁男人恍神的那一刻,四喜蹦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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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铁柱一晚上辗转难眠——没睡着。
对于四喜来说提亲是终身大事,她很高兴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她,恰好他还愿意娶她,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缘分,因为难得,所以小姑娘格外高兴。她见过刘宣之对大丫的喜欢,大丫对心上人的情难舍,雪娟对刘公子的求不得,深感感情的奇妙,她乐滋滋的入梦乡,梦见的都是自己和心上人…….
严铁柱也瞪着眼睛瞧着屋顶,在黑暗和静逸中久久不能入睡。
他刚才说要跟四喜丫头提亲了?
他不是后悔刚才一时冲动,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刚才她说要入赘这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他都能忍啊,如果是以前,谁敢在他面前提起这种事,一定会死的很难看的,一定会!
想到四喜刚才那副俏皮模样,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臭丫头以为这样就能吓住他?
——休想!
遇见了四喜,意味着跟他以前的生活,以前的朋友,以前的一切都画上了一个句号,可他不后悔,遇见她,认识她,爱上她,都是这辈子最最幸运和幸福的事情。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跟一个人共度此生。
身边的朋友,亲人,兄弟,谁不是三妻四妾,丫鬟成群的伺候,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是不是会笑话他,不管了,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自己以后面对着的是以后,是跟四喜的生活,是只有四喜的生活。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满脑子都是她,她和他们以后的生活,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临睡前还听见了鸡叫。
这天晚上降了温,室外又是呼呼寒风刮,幸好四喜留他在家里睡,不然就样一个草棚怎么着都避不了这样的寒风,拢着被子时又在想,这是四喜给他套的被子,心里甜丝丝的味道又多出来几分。
男人在一声尖叫声中醒来,不消多说,那是四喜的声音。
他脑子一下就懵了,难道是他们追来了?他们找到自己,拿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刀?
天啦,若是早叫他知道这一切……
来不及披外衣,他随手抄起身边的棍子就往外面冲过去,迎着四喜的声音冲了过去,那声音从东厢传来,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那么快的速度,很快就见到了她,他的四喜跪在冰凉地上,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眼神里面都是恐惧。
“喜儿。”他一把抱住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紧紧搂在怀里。
他的眼里谁都没有,只有四喜。
像珍宝一般的瞧着她,从头瞧到脚,除了害怕,没别的毛病,也就是四喜没事,那她到底是咋啦?
“你看,你看那里。”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床边那个老太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一个晚上总会有了吧,地上全是屎尿,平时那么威风得意的老太太此刻就跟死了一样。
“她…她在这里躺了一晚上…没人看见,她就这样在这里躺了一晚上。”她第一次看见半死不活的人罢,吓的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好了,全无平时舌战群英时威风八面的模样。
他也不是想找这个时间占她便宜,只是她这幅模样实在是可怜,以至于他进来之时只看见惊恐不已的四喜,完全没有注意到倒地不起,屎尿满身的秦氏。
很快,四喜娘于氏,栓子、毛蛋、三丫全家人都到齐了。
秦氏昏倒在这里一个晚上,屎尿失了禁,一个晚上被冷风吹着,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浑身散发出一种不明的恶臭味。
很快郎中也来了,瞧了瞧秦氏这个样子,问了一下平时的情况,摇了摇头:“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这是中了邪风啊!这个模样,磨自己也是磨后人,屎尿都失禁了,饭也不能吃,只能喝稀粥米糊,躺久了身上还会长疮,多活一天受一天罪哦,还是早些准备棺材吧。”
秦氏平时好吃肥肉,看着身子胖,在乡下算是一种福相,其实身上藏了很多隐疾,这种隐疾不发则已,一发就是邪风,要致命的邪风。
昨天秦氏本来就有些昏头昏脑,又被雪娟这事给气到了,这事还没完又遇上孙氏跟李有才吵架,动了肝火,这也就罢了,最后被孙氏这样推了一把,邪风上了脑,立马就不中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报应,秦氏这人平时就凶狠蛮狠,又是那样害死李有胜的亲娘,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在夜黑风高的夜晚投水而死,自己一辈子假装别人娘亲,骗的被害人儿子养了她大半辈子。这样恶毒的女人最后在一个寒风瑟瑟的晚上中了邪风,就这样风吹着,屎尿不禁的躺在地上躺了整整一晚上。
不一会儿老族长也来了,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原委,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今事主于氏跟李家老二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老族长跺着脚痛心疾首:“当年建生快走的时候,再三哀求我要我不要把家里的事情说出去,以免老大和老二不和,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住,迟早是见不得人的呀。秦氏对不住老大的娘,老大小时候没少受她的刻薄,这种养育之恩,不报也罢,今天我就把有才寻回来好好讨个说法,这可是他亲娘,他还能不管?”
李家的人都被吓到不轻,只有一个严铁柱是有点主意的。
“老族长,昨天李家二叔一晚上就没回,如今还是看看后面要怎么办吧。”严铁柱到底是外人,这种事情自然要老族长拍版。
老族长看了看四周,老大家三口人,全是老弱妇孺,弱不禁风,老二家一个栓子,一个毛蛋,一个是半大小子,总不能叫他去给秦氏这样的老太太擦身子,这种事情男娃娃咋做,一个是毛头小子,更不行了,毛蛋从小就娇生惯养,自己连快帕子都不会拎。
再看看老大家这几个,老族长觉得更是没脸打发她们伺候秦氏了,主要是秦氏逼死人家亲娘的事情暴在阳光下,谁人愿意给逼死自己娘亲的人伺候终老,别说伦理上合不合适,心里头都过不去。
这要怎么办?老族长犯了难,一拍大腿:“赶紧把你爹娘找回来。”
这话是对着栓子讲的。